第五十章安頓
面餅剛出鍋,元安平就忍不住先切了兩小塊，給霍小寒一塊︰「味道怎麼樣？」
霍小寒笑著點頭︰「好吃。」
元安平咬著餅子說道︰「下次做紅薯面的吧，我听說把面燙一下，做出來的饅頭比較宣乎。」
這餅子是小麥粉加雜糧面蒸的。他在城里買了些雜糧,主要是吃個新鮮，作為一個現代人,雜糧在他心中是和健康飲食劃等號的。不過在這里,雜糧面要比小麥面便宜許多。
剛出鍋的面餅很好吃,當然,相比于面餅，剛出鍋的饅頭更好吃，尤其是地鍋蒸的饅頭。
兩人把蒸好的兩鍋餅子放到擦干淨的笆斗里，元安平跟一旁坐在灶旁烤火的仲孫瑞說︰「你等會兒再吃,留著肚子吃肉。」
仲孫瑞笑著點頭,雖然聞著面香他挺饞的。
想到羊肉,元安平問仲孫瑞︰「你吃的慣羊肉嗎？要是吃不慣就讓小寒再給你們炒個菜。」他能受得住羊肉的羶味,也挺愛吃羊肉的,有些做的好的並沒多少羶味。不過有些人受不了,特別不愛吃羊肉。
仲孫瑞︰「吃的慣。」有肉吃就不錯了,哪有那麼些講究。在他印象里，什麼肉都好吃。
………………
肉香從廚房里彌漫開來，本來正在外面跟人說笑的方花聞著香味，進了廚房︰「大嫂，鍋里的肉煮的咋樣啦？聞著可真香啊。」
元大富跟著他娘一起進了廚房，聞著肉香便拉住他娘-的手︰「娘，肉快好了吧？我要吃肉，我都餓了！」
「看你饞的，等我去看看。」方花說著就要前去掀鍋蓋。
周香芝見狀連忙擋住︰「別掀鍋蓋，還沒好呢。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出去等著吧。」
方花不覺得︰「我覺得差不多了，這下鍋都不少時間了。你看大富中午沒怎麼吃飯，先給他撈塊肉吃吧。」
周香芝向來討厭這個妯娌，佔便宜沒夠的人。夫妻倆說是來幫忙，結果就袖著手在院子里轉悠，就這廚房里的活，方花都絲毫沒下手，卻一副靜等著出鍋先撈著吃的架勢。可她不是那強勢的性子，加上做大嫂的總得寬厚些，表面上得過得去才行，她也不能直說不想給他們吃，便道︰「鍋里的肉還沒熟呢，等做好了跟大伙一塊吃。其他大人都還沒吃呢，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先吃了，說出去就顯得太沒規矩了。」
元大富不管那麼多，聞著肉香就只想趕緊吃到嘴里才樂意，便忍不住開始鬧︰「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周香芝的話讓方花心里不高興，說那麼多還不是怕他們家吃，沉著臉朝元大富背上拍了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听不懂人話啊！你大伯娘不是說現在不能吃，你就是再想吃也吃不了！」
元大富根本不怕他娘，梗著脖子吼︰「大伯娘騙人，不管，我就要吃肉！」
周香芝也不在意方花打孩子是故意做給她看，再說冬天都穿得厚，被那麼打一下又能怎地︰「行啦，再忍忍，等飯做好了再吃。」不想再跟她糾纏，說著沖外面喊︰「柱子，你過來下。」
柱子本來正幫他爹遞東西，听到他娘叫他，應了一聲後便去了廚房︰「娘，找我啥事啊？」
「去安平家看看他們餅子做好了嗎？要是做好了就讓他們過來吧。」
「行，我這就去。」
周香芝看著絲毫沒有離開廚房打算的方花，便跟他說︰「花，搭把手，幫我洗兩顆白菜。」
這麼冷的天，方花可不想下手去洗菜，故作突然想到什麼的樣子︰「行啊，不過剛才大富他爹讓我辦個什麼事來著，我給忘了，瞧著挺緊要的，我先過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過會兒再來洗。」說著拉著兒子出去了。
趙氏見方花出去了，忍不住說道︰「她可真是……」方花什麼人村里人都知道，除了臭味相投的，一般都不樂意同她相交，這人熟了後，特別不拿自己當外人，看見個什麼稱心的東西都能張口討要，不給吧還被念叨一句真摳，特別氣人。是個什麼便宜都想佔的人。
周香芝不待見方花，雖說是妯娌平日里也沒什麼交往，加上她家過得遠不如方花家，所以對方連串門都不過去。所謂眼不見為淨，對于方花的態度，周香芝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趁著方花出了廚房，周香芝動作麻利的把菜洗好切了，把菜下到鍋里，等菜熟了，這兩鍋的羊肉就能出鍋了。
柱子到的時候，元安平他們剛把東西收拾妥當。
「餅子都蒸好了吧？」
元安平讓他看了下笆斗里的餅子︰「這些夠吃吧？」他雖然覺得不少了，卻也不太確定，畢竟這里人肚子里沒啥油水，又干活，個頂個的能吃。
柱子看了下，滿滿一笆斗的餅子，數量很可觀︰「差不多夠了，還有兩鍋菜呢，肯定夠吃的。」他輕松地提起笆斗，「咱們過去吧。」
見仲孫瑞沒什麼動作，便說道︰「這小孩跟著一塊兒去吃飯吧。」
霍小寒也看向仲孫瑞說道︰「小瑞，要不你跟我們去那邊吃吧，待會兒我給你爺爺送飯。」
仲孫瑞拒絕了︰「你們去吧，我留在這里陪爺爺。」
「那行，待會兒飯做好了給你們送過來。」元安平問︰「要不我先把米湯給你們盛出來？」
仲孫瑞忙表示︰「不用了，我自己能盛。」
「那好，盛的時候小心些，別燙到自己。」
走到路上，想到待會兒十幾個人一起吃飯，桌椅板凳肯定需要不少︰「柱子哥，桌凳都弄好了嗎？要不要待會兒把我家的搬過去用？」
「不用，我爹就近借了幾家的，夠用。」
見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元安平便放心了，心里猜測著也不知道飯做的味道怎麼樣，這個時間了，他也挺餓了。
進了院子，元安平首先抬頭看了下修好的屋頂，然後笑著跟霍小寒說︰「都已經修好了啊，看樣子挺不錯的。土房子雖然不好看，但冬暖夏涼，要比磚房住著舒服多了。」
霍小寒看著房子，笑得很滿足。他願望不大，有個住所就行。他覺得自己能吃苦，也肯賣力氣，將來日子總不會太差。
方花看到兩人進來，笑著湊過去︰「過來啦。」說完看著霍小寒打量了一番，故意說道︰「我看你這氣色好多啦？之前淨听村里人傳你病的可厲害了，說什麼活不成了，傳得可邪乎了。還說什麼都是你爹娘害的，我听著就不信，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不是。看你的樣子挺好的嘛，那傳聞可真不靠譜，也不知道哪個人傳出來的，哪有這樣咒人的啊。你跟你爹娘……」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嘆口氣，跟多大的遺憾似的︰「瞧我這記性，以後你可不能再叫他們爹娘了。」
听她說這話，霍小寒也不知道該怎麼接，卻也做不到笑臉以對。
元安平皺眉，這人說話就不知道看人看場合嗎？
元根碩上前假模假樣的訓方花︰「你看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這不好好的嘛，說什麼病不病的。」然後笑著跟元安平說︰「大富他娘說話太直，都不會過過腦子，你們別在意哈。」
「呵呵。」元安平連個笑臉都欠奉。
「安平，你們過來坐。」元根盛見狀趕忙過來招呼大家，「大家都去洗洗手，快開飯了。」
元安平帶著霍小寒走了過去，他怕霍小寒心里難受，畢竟沒有哪個孩子真能接受自己爹娘不在意自己的事實︰「別想那麼多，你去廚房幫伯娘吧，讓他給你盛碗肉多的。」
霍小寒心里確實不太好受，對于家人有時候想起來心就悶的厲害。見元安平關心的神情，想到還是有人關心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些，他微笑道︰「大夫說了，不能吃太多肉。」
見他笑了元安平放心了些︰「應該沒關系吧，那你盛些排骨，肉不多，味道還好。」
「好。」
十多個人一起吃飯特別的熱鬧，個頂個的大嗓門，湊在一塊顯得說什麼都高興的樣子。
元安平身為小輩跟柱子挨著坐，安靜的吃著飯。他碗里有不少肉，他大伯娘單獨跟他盛的。吃著味道不錯，不過以往他吃羊肉湯總會習慣加些香菜和蒜黃。在這里，這個季節香菜就不用想了，至于蒜黃，他一邊喝著湯一邊心中暗自思量。
給仲孫瑞他們爺倆送完飯，霍小寒在廚房里跟周香芝他們一起吃，作為雙兒，外面都是些大老爺們他也不好往上湊。
周香芝把留給霍小寒的飯端給他，對于跟他們同桌吃飯的方花，她全當沒看見。
方花一邊照顧著兒子吃肉，一邊還看了眼另一鍋還沒開始盛的菜，她倒是想過去給他們娘倆多撈幾塊肉吃，不過她每次要去掀鍋蓋周香芝就過去攔著，讓她心里不痛快。卻也想著等開始動鍋的時候，她就搶著把勺子拿到，這樣還不隨便她盛。
霍小寒安靜的吃飯，除了方花沒話找話說外，便沒什麼人開口說話，廚房里要比外面安靜許多。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候了。其他人紛紛離開，元大伯家幫著把東西搬去了修好的屋子里。還有傷著的仲孫大叔。
雖然覺得讓仲孫大叔住他家的炕床，對對方來說更好些，可他又不好過去跟霍小寒住一起。所以只能先讓對方委屈一下，看著鋪好的床，嶄新的被褥，應該挺暖和。他幫著把仲孫大叔扶上床坐好。
「你們先住著，有什麼不方便的就告訴我，別客氣。」
仲孫大叔看著元安平，真誠的道謝︰「已經很不錯了，多謝。」
「不客氣。」他跟仲孫瑞叮囑道︰「注意著些你爺爺，如果他有什麼不舒服的，可以過去喊你小寒哥哥幫忙。」
仲孫瑞听話的說︰「記著了。」
元安平出去進了霍小寒的房間，見他正坐在床邊想事情，開口問道︰「感覺這屋子怎麼樣？」
霍小寒瞅了下整個房間︰「安心。」
不用多說什麼，元安平明白他說的感受。他看向窗戶︰「等把窗戶紙重新糊一遍就行了。」
「嗯……」霍小寒看著地面，沉吟片刻︰「明天早上你來這邊吃早飯吧。」
元安平看向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