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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職業思考和借據

第四十二章職業思考和借據

第二天,元安平起床時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沒一會兒噴嚏就接二連三的打了起來,用手帕揉了揉鼻子,遺憾一下這里買不到衛生紙。鼻塞、流涕,明顯的感冒癥狀。他伸手模了下額頭,感覺有點熱,唯一慶幸點的是,不頭疼。捏了捏好像塞住了的鼻子,心中暗忖︰「只不過在外面凍了那麼一會兒,沒想到那麼輕易的就感冒了。我以前大冬天洗冷水澡都沒什麼問題,這身體真不行。以後得加強鍛煉,爭取長成跟上一世一樣的體格。」

倒回到床上,偷模著用溫度計量了一下-體溫。他看著溫度計上面的數字,心想︰「三十七度三,真發燒了。算不上多大的問題。不過,我是吃西藥呢,還是讓洪大夫給我開中藥?」想到霍小寒喝的那些散發著濃重藥味顏色黑漆漆的湯藥,他心里有點排斥,畢竟藥片吃起來更方便些。不過猶豫再三,他還是決定去找洪大夫。他擔心吃那些西藥,使得身體產生抗藥性,這里又不是什麼藥都有的現代,以防萬一,小感冒,又不是什麼緊急情況,還是吃中藥吧。雖然苦點,忍忍就過去了。

拿定主意,元安平起了床,抽了抽鼻子,正想著出門去洗漱,房間門被推開了。見霍小寒端著水進了,他開口問︰「你今天好多了?」

霍小寒邊把水盆放到架子上邊回復他︰「嗯,早上起來覺得好多了,頭也不疼了。」

元安平看了看他的臉色,看起來確是好多了︰「有沒有覺得沒力氣?」剛問完,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霍小寒把盆放好,見他打噴嚏,聲音好像也有些不對,忙關心的問道︰「安平哥,你是不是也得了風寒?」

元安平擦了擦鼻子︰「可能是昨天吹了冷風,不是什麼大問題。」

霍小寒想到自己也就是得了風寒,卻那麼凶險,覺得不能那麼大意,忙說道︰「還是趕緊讓洪大夫給瞧瞧才行。」

元安平來到洗臉架前︰「我也是打算讓洪大夫給拿些藥,等吃了早飯洪大夫坐堂的時候再去。」

霍小寒想了下,跟他說︰「這個時間洪大夫應該已經去坐堂了。我去廚房拿飯來,你早點吃了,趕緊去讓洪大夫診病。」

元安平听後,說道︰「行。」他往門外看了下天色,「洪大夫都已經去坐堂看診了,看來我今天起得有些晚了。」

霍小寒跟他說︰「早上看你睡的熟沒叫你。想著你這兩天受累了,讓你多睡會兒。王嬸給你留了早飯,在鍋里溫著呢。」

吃了早飯,兩人去了前面醫館。

元安平一手用手帕捂著鼻子,一手伸出讓洪大夫診脈。霍小寒則站在旁邊擔心的看著。

洪大夫認真把脈,沒一會兒,收起手,跟元安平說︰「你只是受了寒,不嚴重,吃幾副藥就好了。」

元安平起身,跟洪大夫道謝︰「多謝洪大夫。」

洪大夫寫了個方子遞給一旁的伙計,然後捋著胡須笑著跟元安平說︰「年輕人,就是想不開,非要大晚上的在院子里挨凍。」

元安平忍不住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沒想到竟然被洪大夫看到了,那麼晚了也不知道對方起來干什麼。想到昨晚自己在院子里想東想西的,神色忍不住有些不自然。

霍小寒听了則有些好奇的看向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元安平,有些想不明白洪大夫話中的意思。

洪大夫笑著跟霍小寒招了招手︰「來,霍小哥,我給你把脈。」

霍小寒听話的走了過去,等洪大夫把脈之後,心里有些緊張的看向對方,就怕大夫說病還嚴重,他想早點好。

洪大夫見他緊張,便笑著寬慰說︰「別擔心,你恢復的挺好,看樣子,不出三天,就能痊愈了。」

霍小寒听後,心里猛松了口氣,忍不住高興起來。早點好,能少花點錢。

元安平听了也挺高興的,心里想著,洪大夫醫術確實了得,普通感冒都得差不多一周能好,霍小寒的病開始那麼凶險,一周竟然也能痊愈。

提著伙計給包好的藥,兩人又回了後院。

霍小寒接過元安平的藥,跟他說︰「這藥我拿去煎吧,不好總勞煩藥童。」

元安平覺得煎藥倒沒什麼,可也不是什麼人都會的,便問道︰「你會煎藥嗎?不行的話還是讓藥童煎吧,也不是沒給他錢,他來做咱們也省事。」

霍小寒說道︰「不會我可以跟他學,應該不難的。」何況,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元安平見他這麼說,也沒什麼意見︰「好,實在不行的話,就讓藥童來做。」

霍小寒笑著說︰「好。」

見霍小寒提著藥出門了,元安平準備躺一會兒,感冒不是大病,但確實不舒服。鼻子喉嚨都難受,呼吸都覺得困難。

結果,還沒在床上躺一會兒呢,就有人來拍門。心里好奇怎麼煎藥那麼快就好了,結果打開門一看,門前一共五個老人,好些都是陌生人,不過,領頭的則是他認識的高老頭,幫他家做炕床的那位。

高老頭笑著跟元安平說道︰「听明娃子說你在仁和醫館,想著怎麼著也得來拜會一下才是,這幾位硬是要跟著一起來,希望元先生別怪罪小老兒我。」

元安平看著來的人手里都帶著禮物,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想想自己能被人求到的也就那麼點事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不至于為此生氣,不過從床上起來對于感冒的他來說確實不算是件愉悅的事情。

元安平笑著道︰「您說笑了,大家來看我也是有心了,我怎麼會怪罪。各位,快請進來坐。」

高老頭見他確實沒有不悅的樣子,心里便松了口氣,五個人便走了進去。

元安平略顯歉意的說︰「抱歉,這不是自己的地方,做事多有不便,幾位來看我,連口熱水都沒有。幾位稍等,我去後廚看看。」

高老頭忙攔住他說道︰「元先生,不用麻煩你了,我們也不渴。」

其他幾位也紛紛應和︰「對對對,不渴不渴,元先生別麻煩了。」

元安平心想,這個時候廚房也不太可能有熱水,要是新燒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見他們都表示不要喝水,便順水推舟的留下了。跟著坐下。

高老頭見元安平氣色不佳,便關心的問道︰「元先生臉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元安平笑著說︰「昨天著了涼,得了風寒,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冬日里冷的厲害,元先生可要注意保重身體。」

「勞您掛心了。」

…………

跟幾人扯了會兒閑篇,見他們一個個的心里都有事要說卻又不好開口的樣子,正想直截了當的點明時,霍小寒端著藥回來了。

元安平看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真是捏著鼻子硬灌下去的,剛一喝完,便忙用清水漱口,一連費了一碗水,嘴里的苦味才減輕些。擦去眼角不受控制流下的生理性鹽水後,轉頭跟幾位老人家說道︰「我知道你們來應該是想讓我也收你們家孩子做學生。」

幾人見元安平說的直接,忙點頭。

「元先生,之前高老頭送孩子去你那里學字,我是不知道啊,後來听說了消息,可是羨慕死了。」

「是啊,是啊,所以想問問先生你還收不收學生,我們家娃子也是很好的。」

「我們家娃子也是,聰明著呢,只可惜了,被我家的戶籍給耽誤了。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指望後輩能考功名去當官,就是想著不能做個睜眼瞎。」

「誰說不是呢,我們家娃也是被戶籍給連累了,可沒這戶籍,再養不起孩子,真是難呢。一听您跟別的先生不一樣,不在意這點事兒,我們心里那個高興啊!就是可惜當初不知道,沒能跟著一起去。錯失了那麼好的機會,心里那個悔!所以想來求求您,看能不能把我們家孩子也收了。」

元安平擦了擦鼻涕,略表遺憾的說︰「真是對不住你們了。我也理解你們做長輩對小輩們的期盼。只是可惜現在真收不了了,不是我不想收,我那小屋高老爺子也知道,是真的再塞不下人了。」

高老頭听元安平這麼說,忙跟其他幾位說道︰「元先生說的是真的,他那屋子不大,五十幾個孩子擠得滿當當的。」

幾個老人一听,忙問元安平︰「元先生,我們也不能做強人所難的事。就是想問問,那您以後還收學生不?」

「這……」元安平有些拿不到注意,畢竟教孩子認字這事,真是突發奇想的結果。他本來想著就教這一個冬天,最多是把千字文給教完了,如果再繼續收,這教書事業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只是看著這幾位的殷切期盼,他真不好直接斷了這些人的念想,想想都覺得有點殘忍。

幾個老爺子見他神情猶豫,想著他應該是不再收了。對此,他們也能理解。畢竟,一般人家,可不收匠人的孩子,他破例收了幾個,如果還繼續收,這事可就不好剎住了。

一個老人家嘆了口氣︰「元先生,您也別為難了,是我們家娃子沒福氣。」

其他幾人也臉帶失望的點頭。

「說的是,這事也不好強求。」

元安平看著有些于心不忍,畢竟都是些面容滄桑的老人。想了想,下了下決心說︰「要不這樣,等來年吧,來年我翻修院子,有了空間,也能再收些孩子。」

幾人一听,連忙高興的道謝。一旁看著的高老頭則心里感嘆︰「這元先生就是心軟啊。」

送走幾人之後,霍小寒忍不住問︰「安平哥是不是打算以後就當先生了?」之前對方跟他講過,只教一個冬天。現在這情況,看起來是沒辦法收手的樣子。

元安平嘆了口氣,有些糾結的說︰「我得再想想。」抽了抽鼻子,「不行,我得去床上躺會兒。」

霍小寒見他不舒服,忙幫著把被子掀開︰「你快睡會兒吧,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元安平走過去躺下,蓋好被子時,霍小寒把屏風移了過來。

為了避免進門見床,講究點的人家都會用上屏風。霍小寒把屏風立好後,跟元安平說︰「你放心的睡吧,我去給王嬸幫個忙。」

「好。」

閉著眼窩在被窩里,听著房門被關好。整個房間里都安靜了下來。

元安平側躺著,頭枕在被角上讓自己舒服些。想到那幾個老人的請求,他忍不住沉思。他之前是真的沒想過要當老師,先不說他自己的性格適不適合當老師,會不會誤人子弟,何況,他一直都覺得老師是個很無聊的職業。他小時候就曾經問過一個教他的老師︰「一直就教那麼幾本書,不覺得無聊嗎?」不過,當時因為其他事而岔過去了,他並沒有听到那個老師的回答。不過在他看來,當老師一定是件很無聊的事。

說到職業,因為來這里時間尚短,了解不多,他還沒有認真的考慮過。士農工商,這個世界有著十分分明的等級觀念。說起來,當官在眾人眼中自然是上上之選。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以說是一步登天的真實寫照。

只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並不適合做官。他玩不來陰謀詭計,玩陽謀又不一定有那個智商,官場規則他也玩不轉,而且,他還沒有什麼背景。最關鍵的是,他有點憤青。就算現代都有很多官場黑幕,更何況古代。看到不平的事,為了怕麻煩,他雖然不會說,但不代表他不會生氣,不會郁悶,不會覺得太過無力。

他不覺得在現代只是個普通人的他,一朝穿越就能大殺四方,讓眾人拜服。真實的生活不能當YY小說來過,否則怎麼把腦袋給玩沒的都不知道,畢竟,這可是一句話就能決定人生死的時代。元安平覺得,自己真的跑去當官了,以他的智商和情商來說,最多也就是個小官。一旦成了官員,那麼接觸官員的機會會更多,迫不得已需要卑躬屈膝的機會自然更多,這絕對不符合他想要自在生活的意願。更何況,他還極有可能考不上!

作為一個現代人,即使讀了十幾二十年的書,很少有人敢說自己能通讀文言文的。更何況,考功名要考的還是更加有深度的經義。他要是真想去考,就得找個先生去請教。可他自以為先生和什麼孩子都收的所作所為,恐怕很難有先生會收他。而且,這個朝代的情況還是一旦拜了先生,就跟站了隊一樣,絕對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士農工商,他無意入朝為官,而務農他也做不來。在沒有化肥農藥和機器,產量極低的年代,全憑人力的時候,想要產量高,務農也是個技術活。至于工,想當工匠他也沒有手藝。作為最後的商,看起來作為一個現代人,商業理念很前衛的穿越者,或許很能從商業中獲利。其實不然。現代講究背景和實力,古代更甚。你要是把生意做的太好,沒有背景的話,會被那些有背景的用各種手段給吞沒。所謂商場如戰場正是如此。當然,有人會想,沒有背景可以去結交人脈啊。但是,交情需要有來有往,你欠了人情,就得付出等量的代價還回去,做生意又不是靠義氣就能做成的。當然,做個小生意自然成。但勞心勞力的一年賺不了多少銀子,還為此搭上了戶籍,反而有些不值當了。

他想來想去,覺得做個先生其實也不錯。桃李滿天下這麼有難度的事他不敢想,但教那些孩子識字很輕松,還算做好事,自己心里也舒坦。但由于他收孩子不論出身的關系,能收到的也就是些窮苦人家和被戶籍所牽累的人家的孩子,所以,想靠教孩子掙錢是沒什麼可能的。掙點口糧倒是可以。不過,他現在也不太缺錢,自然不用太過計較這些。

正兒八經的當教書先生,就得好好謀劃一下了。既然是要當先生,是不是要去考個秀才回來?還有就是教書場地,需要建幾間教室,蓋多大房子,他有能力教多少孩子;孩子的束脩怎麼收,收多少合適,反正多少他都得收點,就算只收點紅薯面他也得收,不能讓那些孩子的家長把他教孩子事看成理所當然的事……等等許多問題。他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三天之後。

風寒差不多好了的元安平和已經痊愈了的霍小寒,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後,待在屋子里等著接他們的人。

元安平遞給霍小寒一個隻果,想到對方斷了親暫時沒地方住,得想辦法安置他才行。但畢竟對方以後要一個人生活了,他也沒什麼名義去包攬霍小寒的一切,便問道︰「斷了親你就不能再回家住了,對于以後你有什麼想法嗎?」

霍小寒听他這麼問,忙點頭。這幾天他也想了很多,正好也想讓元安平幫他參謀一下︰「我肯定是不再回那個家了。我也想好了以後該怎麼過日子。我得先找個住的地方,這個我想好了,咱們村東頭不是有個小院子嗎,那是咱村元有財他們家的。元有財他們家搬進了城里以後,他們家的房子就閑著沒人住,說是讓里正增爺爺家幫忙照看著。我就想著去找里正增爺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讓我先住那院子,等來年我有了錢再付錢。」

元安平想了想霍小寒所說的那個小院子,他好像是見過︰「那院子是不是離我大女乃女乃家不遠,土堆的院牆還缺了些口子的那個?」

霍小寒︰「就是那家。房子閑置了五、六年,才會顯得有些破敗。」

元安平忍不住皺眉︰「我看那房子挺破的,不會是危房……危險的房子,會不會太破舊了倒塌下來?」

霍小寒忙笑著說︰「不會的,雖然院牆看起來破,但里面房子沒怎麼壞,屋頂修一修就能住了。」他好幾次路過的時候都曾想過,如果自己能離開那個家,自己一個人住個破舊的小院子他也願意,現在看來可以實現了,他沒什麼覺得不滿意的︰「我還想著來年開兩畝荒地,雖說開荒地要交錢,但也可以推遲一些交。開始幾年產量可能不好,不過我就一個人,只要能吃飽就行,我用心養個幾年,把地養肥了就好了。我來年還想養一頭豬,咱們村子一向都是先抓豬崽,養一年,等過年的時候才給豬崽錢的,我也可以。我還可以再養只羊,雖然咱們這邊的人不太愛吃羊肉,但總有人吃的,羊可以只喂草,還不費糧食。我還可以養幾只雞仔,養大了留著下蛋吃。」他以前偶爾想自己有個家時該怎麼過日子時,他就這麼想過。

元安平見他說的滿臉笑意的樣子,可見他對將來是充滿希望的。只是一個人生活,受累是肯定的。想到自己那晚想過的事,他很認真的跟霍小寒說︰「我得跟你道歉,是因為我做事想得太過片面,才給你帶來這場災難,還連累的你差點丟了性命。」

霍小寒忙止住他的話︰「安平哥,你別這麼說!我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你好心幫我卻受到牽連,該愧疚的是我。」說著頓了頓道︰「安平哥,我知道你是怎麼想得。覺得要不是你給我吃的,我也不會遭這場罪,覺得自己是好心辦了壞事。其實不是……」他垂下眼眸︰「小時候我一直不明白村里人為什麼用憐憫或厭惡的眼神看著我,家里人也都不喜歡我。直到我明白因為我命硬,克著家里人,被厭惡是應該的。命硬的人不招人喜歡也是應該的。」

元安平皺眉道︰「你不用相信什麼克親命硬的話。」

霍小寒抬頭對他笑了笑,眼楮里滿是無奈︰「可這麼玄乎的事,誰也說不準不是?興許我不克親,興許我就克著自家人呢。後來……又傳出連對我好的人都會倒霉。」霍小寒低下眼眸想到那些過往,聲音帶著些悲涼︰「誰有那個閑心思去追究到底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他倒霉的,只是為了別被傳了霉運而避著我躲著我。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村里人好些人像是覺得我是瘟神一樣,看到我就躲開,要麼當是沒看到的樣子。我那個時候就特別想有個人,能不在意那些傳言,像對一般人一樣笑著跟我打個招呼……沒有人。」霍小寒抬起頭,眼里帶著水光,微笑著說︰「安平哥,你是這麼多年來,唯一真正對我好,還不怕被我家里人找麻煩的人。也不像曾經的……帶著算計接近我。」他笑了笑,眼里散發著微光︰「你讓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厭惡我的,其實還是有人會真心對我好。」他知道元安平對他好是因為可憐他,但他依然很感激。因為這份好是很純粹的,沒有目的,沒有算計,不在意他不好的名聲,也不擔心被他所連累,不怕那個對他好就會倒霉的傳言。而且,他從沒從元安平眼中看到過憐憫,沒從對方口中听到過「你真可憐」,即使對方給他東西,他所能體會到的是滿滿的關心,而不是因憐憫而給的一點施舍。

元安平听他這麼說後,忍不住問道︰「有人算計過你?」

「都是以前的事了。」霍小寒並不想再提那件對他打擊很大的往事。

元安平見他不想再說,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想到村里人對霍小寒的態度,便建議說道︰「其實村里人不理你,你可以主動跟他們打招呼。你只要學著見到人就笑著打招呼,試著跟他們說說話,多接觸一下他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即使心里不待見你,也不好直接甩臉子。就算有人不搭理你也沒關系,你也不是銀子,肯定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其實跟村里人的關系也不用太好,只要大家面兒上處的還行就可以,別你做個什麼事他們都覺得排斥就好。我知道這事開始做起來肯定不容易,也可能受到打擊,不過你可以嘗試一下。」他知道霍小寒不擅長和人交談,十分內向。其實是因為太脆弱了,害怕受傷害。他也能理解,畢竟有那個樣的家庭環境,還被村里人所排斥,這種情況下還能長成樂觀開朗堅韌的樣子,他倒會懷疑一下這人是不是跟他一樣是穿越的。

霍小寒相信元安平是對的,便點點頭︰「嗯,我會試試。」

元安平想到這次自己的所作所為對霍小寒的名聲肯定有很大的影響,村里肯定不少人會以為他們是一對,這件事他得問一下霍小寒的態度。元安平看向霍小寒很認真的說︰「小寒,因為之前你娘他們跑我那里去鬧,再加上我又出頭給你斷了親,村里人肯定會有些想法。我壞了你的名聲,所以……」他想要說負責的事,該他擔的責任,他絕對不會逃避。

霍小寒忙阻斷他的話︰「安平哥,你別這麼想。其實名聲不名聲的,我一點都不在意。」為了讓元安平別內疚,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想有個好名聲,還不是為了嫁個好人家,這些我都不在意了。其實以前覺得太苦了的時候,我也想過成親的事。覺得成親能離開那個家,賭賭運氣,或許能過的好點。只是,我也知道我娘他們的打算,我想嫁個好人家,有個好結果,不太可能。其實,如果我能自己做主的話,我不想成親。」

對于霍小寒不想成親的想法,元安平有些意外,這里人應該很少會有這種想法,他沒插嘴,等著霍小寒說原因。

霍小寒停頓了下,繼續說道︰「我背著克親的名聲,不管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名聲我是背定了。成了親,如果一輩子過的順遂的話還好說。可誰能保證一輩子日子一定過的順心,我就怕有個什麼不好的事就往我身上栽。那樣的話,我過的可能比在家的時候還苦。」他娘他們就是這麼做的,大大小小的不好的事都怪是他害的,對于這種事他心有余悸,「我听說臨縣有個女人,因為她出生後沒兩年她爹就死了,人家就傳她命硬,克死她爹。後來她嫁了人,有個兒子病死了,明明是那家人舍不得太多錢給孩子治病給拖的,硬是怪那個女人命硬,克死了孩子。女人最後被逼的跳河死了。當時我听了這事特別害怕,我想要是我遇到那種事我也活不成,就算死了連個替我出頭的人都沒有。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我能給自己做主,就不成親了。咱們村以前有個水爺爺,他也是個雙兒,因為長得不好,一輩子都沒成親。可我看他一個人過日子挺好,整天樂呵呵的,日子過的挺高興。」說著他想到自己以後可以自己過日子了,能像水爺爺那樣,他也不怕吃苦不怕累,總不用再受別人的氣,心里舒坦了,就算餓肚子也高興,他覺得以後的日子還是很值得期待的︰「我以後也能自己過日子了,斷了親以後也沒人能逼我成親,現在想想我挺高興。我又不是個懶的,日子總能過的比在家的時候好。」

看著一心想要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的霍小寒,說什麼不成親,還是怕因為名聲而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覺得自己住要保險些。一個才十六歲的小孩,他覺得沒必要這麼悲觀,便說道︰「你也不用把事情總往壞處想,總有不信你克親的人,或許你的霉運在霍家的時候都用完了,或許你以後會變成一個幸運的人,日子也會過的好起來。」

霍小寒搖了搖頭,他知道肯定會有人不在意他克親的名聲,就像元安平一樣,但他不敢冒險。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是個幸運的人,不想去奢想什麼更好的生活。他也知道元安平話中的意味是想對他負責,只是︰「我還是怕,萬一我要是真的克親呢,那不是害了別人嗎?還是我自己過,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最省事。」

元安平皺眉︰「以後別想什麼克親不克親的事!你都長到十六歲了,你娘沒死,你爹也活的好好的,你家也不是村子里日子過的最差的,你克著他們什麼了?!反倒是你,餓的皮包骨頭不說,還差點死了!」

見元安平生氣了,霍小寒低頭小聲咕噥︰「我娘說,要不是因為我,家里能比現在過的好很多很多,都是我克的。」

元安平听了︰「這話你也信啊!」

見元安平好像更生氣了些,霍小寒忙搖頭︰「不信,不信。」

元安平深呼吸,把脾氣壓下去,讓自己別那麼暴躁,對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孩,他不能要求太多。這事擱在現代,信息爆炸的年代,哪有這樣好忽悠的小孩!

霍小寒偷偷瞄了一眼,見元安平不生氣了,便小心的說道︰「安平哥,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元安平狠狠咬了口隻果,想著別太跟他一般見識︰「說!」

霍小寒忙說道︰「幫我寫張借據吧?」

元安平疑惑︰「什麼借據?」

霍小寒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你看,你花了五兩銀子幫我斷親,肯定花了不少錢錢幫我治病,我也不能裝著不知道,總不能白白佔你那麼些的便宜,我想著這些錢我得還你。你放心,我以後能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了,也有機會攢錢了,我肯定能把錢給還上的。」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可能還的有些慢,但我一定能還上。」說完期待的看著元安平。

元安平見他這麼說,也比較欣慰。見他對將來生活又這麼有希望的樣子,想著要是不答應,對方肯定會心里不舒服,也會總覺得比他矮一頭。他不想打擊霍小寒的自信心,自然也不想他有不平等的感覺,想了想便道︰「行,斷親五兩,給你治病花了八兩,一共十三兩銀子。為了表示對你新生活的支持,我再借你三兩銀子,一共十六兩。」治病自然不止花了八兩銀子,而是二十五兩。但說太低霍小寒肯定不信,說多了,擔心這孩子為了賺錢累垮自己。

霍小寒忙說︰「你不用借錢給我了。安平哥,我知道你得了不少銀子,可也得節省些,你做先生也掙不到錢,以後那些銀子就是你的根本。我覺得你可以買些地,自己不種租出去也成。有地,有糧,心里不慌。」

元安平笑了笑,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沒有土地是根本的想法。不過,買些地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在古代,糧食和布匹才是硬通貨︰「放心吧,我有打算的。再借你些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畢竟,你又不是不還我。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洪大夫那里借紙筆把借據寫了。」元安平去找洪大夫,一是去拿藥,二是去找洪大夫串通一下,免得治病花的錢漏了餡。

看著元安平把借據放在懷里,霍小寒心里踏實了很多。想著以後努力想法子攢錢,一定要把錢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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