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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風之前想著的是,若是李薇竹扮作了侍女,便與她更親近了一些,卻忘了,若是李薇竹扮作他的侍女,這般的場合便是無法坐下了。

李薇竹剛剛站定,就听見沈逸風的聲音響起。

「抱歉,委屈你了,黛山,為了我你只能站在一旁。」說完眸子微微暗了暗,痛恨自己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受著李薇竹的照顧,偏偏他對李薇竹還心生情愫,有著不一般的心思。

李薇竹一愣,「沒事,我跟著祖父去采藥的時候,漫山遍野跑著,站這一會兒又算是什麼呢?」說完之後粲然一笑。

沈逸風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若是他能夠站得起來,怎的也不能夠讓心儀女子扮作自己的侍女,也應當是自己扮作她的侍者。

李薇竹看著沈逸風看著他的雙腿,神情低落,以為他艷羨那正中的少年,意氣風發,而他此時不良于行,只能夠坐在底下。沒由來的覺得心疼,這個人今年也不過十七八歲,卻遭到了家人的毒害,又是僕人的背叛,現在又是斷了腿,除了自己的人,身邊沒有一個可以照顧的人。

平時他也只是面帶微笑,很是樂觀溫柔,讓人輕易就忘記了他曾經還有現在遭受的苦難。看到現在這個情緒低落著對自己說抱歉的少年,才恍然驚覺,他也不過是才十七八歲。

想到這里,李薇竹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走到輪椅身前,蹲子,笑著對沈逸風說「靈涵。」

這是李薇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面對沈逸風叫出他的字,微微有些羞澀,但是現在為了安慰沈逸風,李薇竹努力忽略了這些小情緒,「你不喜歡詩會?」

沈逸風他的薄唇抿成一線,「沒有。」他的聲音有些硬邦邦的,

李薇竹卻以為這來福樓當真是待不得了,這里的書生學子意氣風發,她看著這盛景,有些好奇又有些自卑于自己的經歷,那麼沈逸風呢?如同這位白衣書生的立恆一樣,曾經的沈逸風許是詩會之中的焦點所在,而現在卻斷了腿,站不起身子,只能龜縮于一角。

如果是其他的患者,李薇竹許是會朗聲告訴他,這只是一時的,等他站起來就好,而面對沈逸風,她總是心很軟,軟的不似他的大夫,「你若是不喜歡,我們就走吧。」李薇竹說道。

她剛想要推動輪椅,手腕就被沈逸風捉住,沈逸風看著李薇竹,「我不是不喜歡,只是懊惱,先前應了讓你扮作我的侍女。你只能站著。」他看著李薇竹,目光里是關切,「如果可以,我更願意是我扮作你的侍從,站在你的身側。」

他扮作她的侍從?李薇竹原本是有些低沉的,卻被這個主意逗得有些發笑,有些人就算是穿上龍袍也不像是太子,她很難想象沈逸風穿著侍從的衣裳,扮作她的侍從。沈逸風這樣的男子,就算是扮作侍從,也是灼灼的。

自從偶遇過一次孟夫人,被孟夫人甚至查看耳上的紅色小痣,李薇竹出門在外總是會裝扮一番,此時她用黛粉勾勒了眉眼,讓五官比不施脂粉的時候暗淡一些,笑起來的時候仍然是好看的緊。她笑起來的時候,花蕾一般的唇瓣微啟,露出雪白的貝齒,眼眸彎起,漆黑如同點墨一般的眸子里盛滿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她笑得粲然,不似京都之中那群閨閣少女掩唇而笑,她的笑容絢爛的讓人也忍不住牽起唇角,露出淺笑。

像是鼓起的風袋被戳上小孔,沈逸風也泄了氣,看著李薇竹,「有那麼好笑?」

「當然。」李薇竹笑著說道,「我當真是很難想象你扮作我的侍從的。」等到笑夠了之後,李薇竹才說道,「我從小和祖父一起學醫行醫,中間早已經過不少苦難,也看到過許多人情冷暖,站在這里一個時辰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扮作你的侍女,一開始就是我提議的。」

說到了侍女,她仍是覺得好笑,眼眸彎起。

沈逸風听她說完這些話,剛想說什麼,就又听到李薇竹繼續說道,「再說,今個歸根到底是為了我。你許是覺得這般的詩會沒什麼意思吧。」

沈逸風看著李薇竹,沒料到李薇竹會這般說,「怎會?」想到剛剛李薇竹推著自己的輪椅的舉動,反而覺得自己擾了李薇竹的興致,緩聲說道,「這里很好,比京都來也不差的,算是難得了。」

李薇竹彎唇一笑,「那就好。」想了想又說道,「為你解毒是我答應了你的,我是一個大夫,答應了就一定不會食言,這也是我自願的,中間受到什麼辛苦我都不會退縮的,再說了,只是站一站,算是什麼吃苦?我雖然扮作你的丫鬟,難道你就當真把我當丫鬟來用?」

沈逸風搖搖頭,他怎會拿李薇竹當做是丫鬟?

李薇竹見著沈逸風的樣子,笑道︰「其實今天來,除了是長見識,或許當真還有其他的文雅得意之作,能夠入文夫人的眼,你的畫作雖然好,只是也不知道文夫人是否喜歡丹青。」長睫輕顫,「我希望你能夠站起來,看著這熱鬧的詩會,我就想著,你應當是剛才被眾人圍起來的那個立恆一樣,風姿卓越,惹人艷羨。你就算是傷口疼痛難忍,也要忍下,我會努力為你去尋藥,努力讓你站起身來,努力祛除你體內的毒素。」

一說完這些話,李薇竹明顯的感受到了自己臉上的熱意,但是難得的沒有躲起來,而是正視沈逸風的雙眸,希望得到回答。因為她不希望沈逸風總是覺得虧欠著自己,總是覺得對不起自己,她希望兩個人可以一起努力,去對抗那西域□□。

沈逸風看著李薇竹亮晶晶的雙眸,沒由來的覺得溫暖,覺得曾經受到的那些傷害也都不算什麼了。大概是上天憐他被親人僕人背叛,所以才讓他遇到眼前的少女吧,單純可愛,笑起來雙眼彎如月牙,毫不做作;同時又堅韌不拔,決定做一件事時,就不怕任何困難。這個女孩不像他在京都遇見的任何閨閣小姐。

沈逸風看著李薇竹,忽的就想到了他們初遇的時候,彼時她還是扮作男兒的打扮,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又是嬌俏少女,那時候他認不出兩人本是一人。

而現在,無論李薇竹扮作是什麼模樣,他都有自信可以認得出她。

沈逸風恍然間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喜歡上了眼前這個一臉堅定的少女了吧?

可惜她從未見過自己能夠站起來的樣子,沈逸風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腿可以治好之後,只是默默等待李薇竹治好他的腿,此時卻有些迫切,他想早一點戰起身子,讓她看看自己完好時候的模樣。等他身子全好了,一定會用盡自己的全部去保護這個少女。看著眼前這個還在故自執拗的少女,他微微一笑,說︰「好」。不知道是回答了女孩的問題,還是回答了自己心中的那句喜歡。

兩個人都微微一笑,覺得兩個人之前的關系好像不一樣了,又好像和原來沒有什麼不一樣。

就在這時,茶樓里的琴聲突然就變了,如果說一開始是錚錚古琴,奏樂是高山流水,這會兒則是琵琶初裂,輪指在琵琶上,樂聲就從曲高和寡的高山流水,變成了活潑歡快的曲調。

不一會兒就听見周圍發出了響亮的鼓掌和喝彩聲,見著李薇竹想要湊熱鬧,沈逸風就說道︰「你去看看吧。」

「我們一塊兒。」李薇竹推著沈逸風的輪椅便往里頭去了。

因為李薇竹面上帶著恬然笑意,加上沈逸風坐在輪椅上,便有人讓出了位置。

李薇竹看著台中,有一女子腰肢縴細,正在舞蹈。雙手柔軟,搖擺似柳枝,她足尖點地,轉了起來,而琵琶聲也是不斷,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回首時候,眸色流轉,李薇竹倒是一愣。她這一愣,也就只顧著打量著女子,而不是看她的舞姿了。

那翩翩起舞的是一個長相不俗的小姑娘,和她年紀相仿,柳葉眉彎,巴掌小臉,上身倩碧色滾銀邊對襟衫,是石榴紅繡玫瑰折枝裙。

而更巧的是,這女子竟與自己有著幾分相似。盯著跳舞的女孩看了半晌,李薇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望向沈逸風,剛想問出口,那跳舞的女子已是亭亭立于地面,臉頰微紅地說︰「獻丑了。」

眾人叫好聲不斷,壓住了李薇竹的聲音,那位小姐的面容清麗,舞姿翩翩,引起了不少在場書生的遐想,不少目光含著傾慕之意。

「怎麼了?」沈逸風沒有听清楚李薇竹的話,便拉了拉她的衣袖。

這里的聲音仍然是吵雜,李薇竹就低下了頭,湊到沈逸風的身側,「你覺不覺得……」

話還沒有說完,就听到了女子的聲音清脆如同出谷百靈鳥,「沈公子。」

李薇竹抬頭,恰巧看到了少女眸色飛快劃過了什麼,只是那速度太快,她看不清。

見著李薇竹看向她,少女微微淺笑,聲音歡快而溫柔,「原來沈公子也在洛陽城?」她的目光閃閃,看著沈逸風,莫名地讓李薇竹心中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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