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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百戲

購買比例未達到百分之30的讀者無法看到最新章節我師姐入門的時候才六歲,面貌五官還未沒張開,後來女大十八變,這一變便成了個標致得不能再標致的美人,震驚了整個純陽宮的男弟子。我猜著師父看到如今的三師姐,約莫是十分之後悔的,他如何能猜到當年那個黃毛小丫頭竟在十年之內出落得如此動人心魄。若他能稍微有些遠見,那很大可能我師姐便不是我師姐了,我該叫她師娘。

我曾興致勃勃的問過我師父︰「師父師父,您老人家收徒的標準一定很嚴格罷?」

師父當時在喝酒,醉得已有三分了,他以微醺的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何以見得?」

我道︰「您看,大師兄長得儀表堂堂,二師兄嘛馬馬虎虎也還過得去,三師姐更是美得沒邊了。可見您老人家對門下弟子的顏值是很有要求的!

「那你呢?」

我十分之不好意思,羞澀的撩了撩鬢發,「我嘛好歹也是小家碧玉,玉容花貌,貌比嫦娥」

我師父听了,當場一口老酒就噴出來了,並且神色糾結的打量了我許久。

我覺著,他一定是對我的話深表贊同,認為我確確實實是個潛力股。師姐都女大十八變,何況我還沒有十八呢。

師姐也對我說,我還有三年,遠著呢,讓我慢慢的變,不急。

我真是頂喜歡我師姐的,不僅因為她讓我慢慢變,還因為她做得一手好女紅。

那幾年,純陽宮很窮,我的師門更窮,窮得捉襟見肘,恨不得一塊餅掰成兩塊來吃,一匹布剪成十匹來分。純陽宮的很多弟子,因著要節省布料,常常是師兄穿小的衣服,給師弟穿,師弟穿小的,再給小師弟穿,如此源遠流長,直到那衣服破到讓人嘆為觀止。自然,師姐妹也是同理。甚至有些時候,師兄師姐的衣服,師妹師弟只能混著穿,挑也沒得挑。

在這種勤儉節約的風氣之下,我很慶幸,我穿的都是三師姐留下的衣服。

師姐長我三歲,大師兄長她三歲,所以她穿的都是大師兄的衣服。但師兄男式的道袍,在她手中只需過一轉,便立即成了女式的道袍。等輪到我手里時,又變了模樣,連道袍的樣式也幾乎看不出來了,竟是一條青水泛白的長裙子。真不知她是怎樣做到的。

是以每每我穿著「新裙子」出現在眾人面前,總會引起旁的師門的師姐師妹的一頓嘰嘰喳喳,她們總以為我是個很有背景的,在大家都窮得穿補丁道袍的時候,我竟還能穿得起好看的花裙子。我的師門一定用了某些不正當的手段來富裕。這個時候,我的師姐就在一旁,很溫柔很安靜的笑。

我問師姐,為什麼總是給我做裙子,她自己卻還是穿著女式的道袍呢?

師姐溫和的笑了︰「小姑娘嘛,總是愛美的。穿些裙子,人自然而然就活潑起來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師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她不是小姑娘了?難道她不需要活潑嗎?

我沒有等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我開始跟師姐學女紅了。

我是下了十足的決心去學的,我原想著,待我學成了,一定給師姐制一襲頂好看的衣衫,讓她也活潑活潑。奈何我實是沒有這個天分,開始的時候,我跟著師姐學繡花,她教我繡蝴蝶,我繡出來卻是個飛蟲;她教我繡荷花,我繡出來的卻是朵泥巴。後來師姐放棄在繡樣上對我的燻陶了,準備教我縫衣,但自從我將衣袍的兩只袖口縫到一處後,師姐崩潰了。

師姐十分勉強的對我說︰「清兒日後是要做大事的人,這些縫衣繡花的活計,有師姐就夠了。」

我很無奈,很悲痛,最後我的女紅學涯,以兩個歪七扭八的荷包作為結束。

我將那兩個荷包鄭重其事的贈予了兩位師兄,並囑咐他們務必收好,因為這大約是我此生唯一能用針線做出的東西了。他們當時的表情很微妙,一定是非常感動罷。

總之,我的師姐就是如此的溫良賢淑,又是如此的花容月貌。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太和山上一半以上的男弟子,都非常想得到這捧月。

是以,我從小就不乏可巧的小玩意兒,也不乏饞嘴的小食,這些都是師姐不屑一顧的東西。我曾問過師姐,究竟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師姐只是付之一笑,並未作答。

她雖不作答,我卻也慢慢的曉得了。

師姐這些年,籠統給我做過五條花裙子,給師父做過三件披風,給二師兄改過四件道袍,卻給大師兄編過足足十二條劍穗。

大師兄只有一把劍,每年換一個穗兒,也這樣不間斷的換了十二年。看來他無愧為離樓台最近的那一汪水。

練劍台上,大師兄用那把拴著嶄新劍穗的舊劍,正與師姐切磋著師父新授的劍法。那一來一去的招式,怎麼看怎麼貓膩。

我躲在石頭縫後,壓低聲音問道︰「他們會不會成親呢?」

二師兄懶懶的躺在一片平坦的大石上,嘴里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當然不會了。」

我轉過身去,問道︰「為什麼?」

二師兄將口中的狗尾巴草晃來晃去,吐字稍有那麼些不清不楚︰「他們出自同門,師兄和師妹怎麼能成親。」

「為什麼不能?!」我詫異極了,「書上都說,師兄師妹才是天配的良緣,可以夫妻雙雙闖江湖!」

「嘖,你都看的些什麼破書。」二師兄挑眉看我一眼︰「就比如你我,你覺著可能成親嗎?」

我立即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我自是不會同你成親的。」

「這不就對不對!」二師兄一口將狗尾巴草啐朝一邊,猛的站起了起來,「風清冉,你這話是怎麼個意思?!」

我還來不及作答,便听那邊劍鋒交錯的響聲停了下來,繼而是大師兄無比威嚴的聲音︰「二師弟,你又帶著小師妹偷懶!還不快過來練劍!」

「」

「來啦來啦,師姐我跟你說噢,二師兄他這個人喲」

「閉嘴,你個蠢材!」

師父曾說,青樓是江湖里最美的地兒,可以醉生,可以夢死,更重要的,是還有享不盡的溫柔鄉。可惜他這一生錢途慘淡,否則依他老人家的性子,我不知道還會多幾個紅塵女子做師娘。

我看了看身旁忐忑不安的安平荷,心里還是有些遺憾,莫不是為了要帶她一同逃,其實我還蠻想去紅塵鄉里走一轉,瞅瞅那里頭到底有多溫柔。

臨近夜幕時,馬車到了城下,我們換乘上一頂小轎子,悠晃悠晃的不知要去往哪里。

我心里有些著急,想著難道今夜就要將我們送去雪月坊里?若果真如此,只怕是再見血封喉的□□都派不上用場了。

好在我們的運氣沒有那麼背,轎子很快停在了鄰近城郊的一間院子門前。湘嬤嬤下了轎,一臉疲態的朝我們吩咐︰「今夜暫且住在這里,明兒記得起早,領你們去見媽媽。」

我朝她做了個禮︰「多謝嬤嬤。」

湘嬤嬤看也沒看我一眼,由人攙扶著離去了。

很快,從院門里走出來兩個小丫頭,先是朝湘嬤嬤見過了禮,再來到我與安平荷跟前微微屈身,堆了滿臉的和氣。

一個個子高些的朝著安平荷笑︰「姑娘,我是喜鵲,您這邊走。」

一個身形嬌小些的,則朝著我笑︰「姑娘,我是鷓鴣,您請這邊走。」

她們邊說著,邊卻明顯走向不同的方向,安平荷憂慮的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微不可見的示意了一個眼神,隨即主動隨著鷓鴣走去。

外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原來這還竟是個七進七出的深宅大院,只是花樹雖多,景觀雖盛,我卻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賞。鷓鴣一直領著我走到了最西的方向,方開了一扇門,笑道︰「姑娘,這是你今夜住的房間。」

我探頭看了一眼,見這屋子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佔地卻又很大,像是以前做過偏廳或者倉庫,如今給生生改成了簡陋的臥室。

鷓鴣笑道︰「姑娘快進來,外頭夜風涼,凍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我朝她謝過,又狀似無意的問道︰「鷓鴣姐姐,適才同我一齊的那個女子,她今夜住哪里呢?」

鷓鴣連連擺手︰「姑娘喚我名字即是,可擔不起姑娘這一聲姐姐。」頓了頓,又笑道︰「姑娘如今既是咱們雪月坊的人,便是同新生一樣的了,又何必去管別人的事呢?」

我微微點頭,很快明白了這里人戒心都很重,他們既然故意將我與安平荷分開,自然是不會讓我知道她現下何處的。

鷓鴣見怪不怪,稍微打量了我一下,笑道︰「姑娘這一路辛苦了。你先稍待,我去給你打些熱水去,順便再給你拿點換洗的衣服。」

說完便轉身要走了,我忙叫住了她︰「鷓鴣,能不能麻煩你拿個香爐過來?」

「香爐?」鷓鴣歪頭看著我,「姑娘要這個做什麼?」

我故作掩鼻,為難的道︰「這屋里的味道太嗆人了,我想用香來燻一燻,或許會好些。」

鷓鴣了然的「啊」了一聲,隨即點了點頭,笑道︰「這屋子是新騰出來的,難免會有些味道,姑娘委屈了。我這就給你找香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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