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80%訂閱結界現在就能看,否則要12個小時才能看到喲~「我要知道孟渟高中三年的所有事情。」
孟渟手心的疤和他手上的痕跡,讓他無法不在意。
回到晏宅,並無意外,他看到在客廳里等著他的何婉。
這個時間絕大部分佣人都去休息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她自己坐著,不開電視,也不玩手機,就這麼儀態標準地坐著,換個人早該被她給嚇到了。
晏睢並無感覺,在何婉看過來時,他輕輕頷首,而後就往樓梯口走去。
「睢兒。」
何婉坐著不動,喚了一句晏睢,晏睢停住腳步,回轉身體,看向何婉,等她繼續說完。
「你見過孟渟了吧,可對他可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
「沒有,」晏睢說著,又向何婉走了兩步,再次頷首,「您早點休息。」
話落,他就不給何婉挽留的機會,轉過身,上了二樓,打開自己的房間進去,又將門關上。
何婉依舊靜坐著,許久之後,她才冷笑了一聲,將神色收拾好,卻沒在老宅的房間里入睡,而是又出了門,回她自己的住處去了,她恨晏家,恨所有和它有關的一切,就也包括晏睢,即便那是她的兒子。
孟渟比晏睢還晚了五分鐘才抵達孟宅,這麼算來,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回程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
卻是因為孟淇半道得了消息,轉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將喝得爛醉差點兒出事兒的孟瀟接了回來。
「別是個男人,你都想給人上,他還配不上我孟家的私生子。」
那就是個混到宴會上的一個暴發戶,連半個圈子里人都不是,花言巧語幾句就將孟瀟迷得找不著北,差點兒被下藥失|身了去,換個時間場合,他肯定不會管他,可孟瀟是他帶去鐘家宴會,出了事兒,他也逃不了責備。
孟瀟身上的異樣並未完全散干淨,雖然神智基本恢復清明,情緒卻不大受控制。
他臉色青紅交加,不忿極了,他看著孟渟的神色尤其陰狠,孟渟對上他的目光,眉尖微蹙,但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孟淇又接了兩個電話,他從副駕駛位置回身過來,那目光恨不得將孟瀟給凌遲了,「果然是個白眼狼,連自家人都算計!」
孟瀟回來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連個暴發戶和真正的豪門子弟都分不出來,只是孟瀟看他確實有錢,想讓他為他花錢,就這麼一直吊著,不過分手是早晚的事情。
他听到了孟淇要帶孟渟取宴會的事情,心生一計,越是琢磨,越是不想放棄,可他沒想到晏睢幾人一晚上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孟渟。
而那個暴發戶也是個孬的,遠遠听到孟渟是晏睢的人,他哪里還敢沾手,反而覺得是孟瀟在害他,他能混到鐘家宴會來,就說明他的本事不小,他一轉反設計了孟瀟,幾經兜轉又捅到了他這里,卻是要賣他孟家一個好。
當然,如果他有門道找上晏睢,就不會來找他了,到那個時候孟家可就真難看了。
「為什麼不能算計,一樣是私生子,為什麼他可以嫁去晏家,我卻不行?」
何況他比孟渟更早回到孟家,這些年為了討好李一菲和老爺子,沒少花心思,可最後呢,有了好的婚事,想到的人卻不是他!
如果孟渟出了事兒,孟老爺子為了不讓婚事泡湯,肯定要再從孟家選人的,那還有比他更合適的嘛?
「不就是一張臉嘛?毀了,我看你拿什麼勾|引晏睢!」孟瀟此刻在殘余藥物和酒氣的刺激下,真是什麼都敢說了。
他不僅敢做還敢做,撲騰著手就要上來抓孟渟的臉,可就是他不先挑釁,孟渟也不打算放過他了。
在听到孟瀟承認要算計他之後,孟渟臉上的情緒就都消失個干淨,那種冷淡並不比平日里的晏睢好上多少,他看孟瀟的目光,像一個老辣的獵人盯著他的獵物,他一抬手抓住了孟瀟的手腕,狠力一折,直接把他的關節給卸了,一只手折了,另一只手,他也沒放過。
「啊啊!」連續兩聲慘叫,孟瀟幾乎要被痛暈過去了。
而孟渟又盯上了他的腿,大有要將他的腳也卸了的架勢。
「別,夠了,孟渟夠了!」
孟淇看著孟渟咽了咽口水,這哪里還是之前在晏睢面前軟乖乖的孟渟,這就是一只披著小白兔皮的惡狼,一般人就是有能力將成年男人的手臂折斷,也不會有他這般果決,這般狠辣而有效率的。
他到底是怎麼會的這些手段,別說打架,就是用來殺人,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相比孟瀟此刻的慘狀,昨兒孟渟給他的兩拳,絕對算對他留情了。
原本似乎一眼就能看盡的孟渟,此刻在孟淇眼中高深莫測起來了。
孟淇的目光掃向神色變幻極快的司機,冷聲道,「好好開車。」
「是。」
司機應著,再不敢通過後視鏡看孟渟了,當初可是他和孟忠一起去接的孟渟,此刻自然也受震動。
車停下,孟渟先下了車,他自己回房,孟淇也不敢留他,他帶著孟瀟去後宅,孟老爺子已經睡了,馮澤嬌卻還沒睡,孟瀟的樣子實在淒慘,她讓人尋了醫生,就和孟淇商議了一下,扣了孟瀟的手機,讓人守在他的門口,一切等明日孟老爺子醒來再說。
當然,能這麼決定的前提是孟渟真的沒事兒,否則這婚事絕對泡湯。
這事兒發生在鐘家,鐘鳴不用多久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遲疑片刻,他就給晏睢打了電話,再不久晏睢的電話就打到孟渟這兒了。
孟渟回屋之後,洗了個澡,正躺床上醞釀睡意,他心里空蕩蕩的,可沒有特別明顯的心理負擔,那孟瀟先對他不懷好意的,他以往對這樣的人,從不留手,這次就也沒例外。
他不怕孟瀟,卻對孟瀟身後的孟家二房,有些畏懼,他們可不會和他打一架,論輸贏的。
不過晏睢的電話打來,他還是挺高興的。
「晏睢,」他躺著說話,聲音低了些,他抓了一個枕頭包在懷里,正好把拿手機的那只手擱在上面。
「你在哪兒?」晏睢直接問話,卻是要先確定孟渟的安全。
「我在房間,躺床上了。」孟渟如實回答。
又是幾許沉默,孟渟才再開了口,他已經決定要以誠相待晏睢了,這事兒就也不會隱瞞。
「晏睢,我剛才又打架了。」
「怎麼回事?」晏睢眉心一蹙,聲音也跟著冷了,孟渟有參與什麼打架的事兒,鐘鳴可沒和他說。
孟渟就將他們突然改道,接回孟瀟,孟瀟和孟淇的話復述了一遍。
「我不是很明白,可是孟瀟不好,他想要害我,我就打他了。」
孟渟從小到大遭受的惡意太多,讓他對這種情緒分外敏|感,很多時候,他都會選擇暴力解決。但後來,他漸漸知道,暴力有的時候並不能解決問題,還會為自己帶來麻煩,他就學著去忍了。
但這種忍,也是有底線的,以前是他的食物,他的人身安全,現在還包括他和晏睢的婚事,而孟瀟不僅想抓他的臉,還明顯覬覦上晏睢了,他就不打算忍了。
「也就是讓他疼幾天,我知道的,不能殺人。」
殺人是要償命的,他只有一條命,他想自己活著,不想給別人,還是那些他萬分厭惡的人。
晏睢罕見沉默,他從孟渟話里覺出些很是微妙的意味兒,他這麼說了,就說明他曾經被逼得動過殺念,最後又壓制了下來。
一種對孟渟無從下手的煩躁情緒,從晏睢心底蔓延開來。
他應該針對孟渟的行為責備或者勸導些什麼,但最後他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就和對待他手上的那些傷疤一樣的態度,他想要知道的什麼,會自己去知道,並不需要孟渟重新揭開傷疤來讓他知道。
孟渟兩輩子根本就沒看對過人,他唯獨能算看清楚的就是他自己了,他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無論曾經他多努力要正常,可他清楚,那只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他內里依舊是不正常的,一直都是。
「孟渟……」晏睢終于又開了口。
「嗯?」孟渟輕輕應了,聲音里帶出些許的忐忑和無措。他總是這麼笨,這才多久就將自己越來越嚴重的問題接連暴露給晏睢,他肯定是要被嫌棄了。
「以後我看著你。」孟渟還小,有人看著,總能掰回來一些。
而從來沒有哭泣記憶的孟渟,在晏睢話落的瞬間,眼眶就紅了。
「晏睢……謝謝你。」
不管晏睢以後會不會對他好,只他給他說的這話,他就能傾盡一切去報答他了。
這話說出來,就是晏睢自己也松了口氣。
孟渟一些刻意被掩藏的往事,他雖然還不知道,但大抵能猜出部分,他本來是打算要對自己的妻子負該負的責任,現在他的妻子位置上的是孟渟,他願意負責得更多一些。
這句話,這樣的決定,就只是他願意而已。
「去睡吧,」晏睢聲音又放低了些,像是在刻意哄他睡一般,「晚安。」
孟渟一樣放低了聲音,「晚安。」
等了一會兒,兩邊卻都沒人掛電話,晏睢只能再開口,「你先掛。」
「好,」孟渟不舍地應了,然後才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按了掛斷的鍵。
原本今晚,他大抵是睡不著了,可接了晏睢的電話之後,他的心又重新安定了下來,眼皮漸漸沉重,再不久孟渟就睡著了。
睡著前,他還在想,他也有人看著了,這真好,和嫁給晏睢一樣好。
可他其實已經不止睡了一覺了,太過糟糕的睡眠狀況,根本達不到他想要的休息效果,反而讓他的狀態更差了些,不過孟渟沒這樣的自覺,他還沒發現自己和曾經的十七八歲不大一樣了。
「吃飯了嘛?」
晏睢攬著孟渟在床前的沙發坐下,又再皺眉問了一句。
「吃了,你讓人送來的,我都吃了。」即便他有些吃不下,但還是全吃了。
「嗯,」晏睢的神色稍稍緩和,他又繼續問,「吃藥了嘛?」
這一次孟渟沉默了,如果是孟淇問他這話,他肯定不會回答,但這是晏睢問他,他不想對他說謊。
「我不能吃藥的,」孟渟低下的眸光里露出了些許的恐慌,他抓著晏睢的衣服的手,悄然握緊,「我會忍不住吃很多很多……」
晏睢的神色頓住,就是身體在這一瞬間也僵硬極了,但只是一瞬,孟渟根本沒察覺,他就恢復了正常,他一只手繼續攬著孟渟的腰,另一只手一抬,將他的下巴托了起來。
「什麼時候的事情?」
晏睢依舊盡量控制自己的語氣了,可說出來的話還是冷硬得很。
不過孟渟對著這份冷意並無太大的感覺,他仰著頭思量了一會兒才回了晏睢的話,「八年前。」
「晏睢,我不吃藥就沒事兒了,真的,」他探起身體,雙手環過晏睢的肩膀,埋首在他的頸側,而他的身體出現了些微他自己都沒發覺的顫抖,「我已經好了,真的。」
代價就是他不能再踫任何藥片似的東西,他並非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吃過量的藥,而是吃的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他身上的問題太多了,多到他都嫌棄自己。
他怎麼會這麼這麼糟糕呢,有這樣過去的他,曾經怎會還想讓自己變好,變不好的,他從很久很久之前,從底子里就已經壞透了。
晏睢回抱住孟渟,很緊很緊地回抱,八年前,孟渟才十歲不到,就是在古時候,都是一個不知事兒的孩子,何況是現在……孟渟長到現在,身上發生的事情,只怕比他原本猜測的還要嚴重得多。
孤兒院,孟家,甚至他姥姥都得重新查。
「為什麼吃藥?」晏睢問著,手心撫在他的後背,如此或許能讓他好受些吧。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說了。」
他對孟渟容易心軟的程度,已然超乎自己的預計。
孟渟繼續攬住晏睢的脖子,側臉擱在他的肩頭,又忍不住蹭了蹭人,然後才道,「姥姥和我有一段時間,身體都不大好,經常生病,家里有很多藥……」
「我總是很容易餓,我以為我生病了,就吃很多很多的藥……」
孟渟打量了晏睢一眼,見他沒有任何嫌棄的神色展露出來,他悄悄松了口氣,「後來發現沒用,我就沒再吃了。」
「吃了多久?」晏睢的神色更冷了些許,什麼叫總是容易餓……孟渟是餓到將藥片當飯吃了嘛!
孟渟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他的話,「我不大記得了……後來就真的沒有吃了。」
他的目光晃動,不安極了,但下一刻他更加擁緊了晏睢的脖子,「你說要看著我的,我已經相信了,你不能反悔的。」
當然晏睢就算反悔了,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打他,不應該也打不過,挽留,他好像沒有挽留人的資本。
「收拾一下東西,今天開始,你和我住。」
將孟渟放到孟家,他已經不放心了。十多天後他們本來就要住一起,早些就也無妨。
這樣簡單有明確指向的話,孟渟肯定能听懂,但他卻沒有馬上按照晏睢的話去做,他愣住許久,擁著晏睢的手稍稍放開了些,他抬起臉,萬分認真的看著晏睢,眸光里晃動著些許欣喜和不確定。
「晏睢,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晏睢听到這話心里暖了一下,可隱隱他還對孟渟那個「好像」有些不大滿意,孟渟本來就是特別喜歡他的,哪里有什麼「好像」。不過他這麼想著,卻沒開口糾正。
孟渟在晏睢身上賴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收拾。
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他本來就是孑然一身到的孟家,這幾日也不過多出幾身衣服,不,還多了一個晏睢送給他,已經屬于他的手機。
晏睢看著他僅有的行李,並沒開口問什麼,他走過來,牽住孟渟的手,「走吧。」
孟渟被牽著手,心頭鼓蕩的強烈緊張,依舊未能消下去。
他真的能離開孟家嗎?他馬上就要離開孟家了嘛?如果這是夢,一定是他做過最美的夢。
晏睢偏頭看了孟渟一會兒,卻是月兌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到孟渟身上,「穿上,別再冷著了。」
孟渟點點頭,依言穿上了。
孟渟一米七六,晏睢卻有一米□□的身高,這衣服對于孟渟來說自然大了些許,尤其是袖子,他一半的手都找不著了。
孟渟特意擼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將手露出來,而後主動握住晏睢的手,他喜歡被晏睢牽著,也喜歡牽著他。
王秘書王鋒在客廳里和文叔交涉了一會兒,卻是拿到了孟渟早上才辦好送來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順便也得知孟渟名下多了個咖啡廳和餐廳的事情。
晏睢看向他身側的孟渟,「你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找孟爺爺說會兒話,很快就回來。」
「好的,」孟渟乖乖點頭,他知道晏睢是去說要接他到晏家住的事情。
他心里是很願意相信晏睢的,可還是對他能現在帶走他,產生了些許不可控制的懷疑和擔憂,要知道這可是他上輩子到死前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孟渟臉上是一些不正常的潮紅,身上又披著晏睢的西服外套,他們在房間又待了不算短的時間,孟渟看向晏睢背影的目光又是那樣的殷切,在這一刻文叔和王鋒都想多了。
「咳,」一聲,王鋒移開了落在孟渟身上的視線,他老板應該沒禽獸到對一個未成年下手的地步吧。
雖然身份證和戶口本的年齡都改了,可依舊改變不了,孟渟未滿十八周歲的事實啊。
「我能要一杯水嘛?」被王鋒一咳,孟渟也覺得喉嚨不大舒服了,說出來的聲音帶著點兒啞色,就是願意堅信晏睢原則的王鋒也動搖了。
文叔一揮手,一個女佣送上來一杯溫水,孟渟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就咕嚕咕嚕喝起來了。
孟老爺子听到晏睢要提前帶走孟渟的決定時,很是訝異了一會兒,但最後他還是允了,孟渟留在孟家多住十來天,並沒什麼意義,相反,晏睢表現出對孟渟這份特殊,讓他很是驚喜。
他以為孟渟嫁過去,只被晏睢冷落都算過得好的了,可沒想到這個問題多多的孫子,不僅讓何婉看上眼,就是晏睢好似也看上眼了。
當然,晏睢能穩穩掌握晏家家主位置這些年,他是不敢有任何小看他的地方,這母子倆到底是在玩什麼計策,一時也是說不好的。
「可以,」孟老爺子點了頭,他看向晏睢露出了笑容,「以後經常帶孟渟回來看我。」
晏睢神色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卻也算緩和,「應該的,我們會經常回來。」
兩個人又聊了兩句,孟老爺子就起身送晏睢出來,他們出現在大廳,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馮澤嬌和李一菲也在了,她們一人一句問了孟渟好半天,什麼都沒問出來,倒是文叔開口給她們解釋了好一會兒。
「您留步,我這就帶孟渟走了。」
孟老爺子笑笑,而後看向了孟渟,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認真將孟渟看清楚了些,皮膚白皙,眉目如畫,在他這孫輩里,孟渟在容貌上確實是最出挑的。
「以後和晏睢好好過,可不準惹事。」
孟老爺子說話的時候,晏睢已經走到了孟渟的身側,兩個人一對視,孟渟的心終于安定下來,他看向孟老爺子,輕輕一鞠躬,卻沒應他的話。
「您保重。」
日後他便是和晏睢過不下去了,他也絕對不會回孟家來的。
「我們走吧。」孟渟回轉身體,對晏睢揚起笑顏,兩只手上前,牢牢牽住了他的手。
晏睢就是他黯淡無光生命里,迄今為止最暖最燦爛的那屢陽光,是那屢唯獨能被他抓住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