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玄曼彤坐在房間的床上,夜晚用來掩飾綠瞳的隱形眼鏡已經被她取下了,隨手拿起上次回家隨意丟在床頭櫃的小鏡子,看了看。
「嘖,怎麼會又加深了顏色。」
到底要綠到什麼程度啊?!
放下鏡子,玄曼彤眼楮掃到了書桌上籃球巨星科比的模擬小人,他手中的獎杯一下讓她想起一件事情。
「哎呀!我這個笨蛋!怎麼把那事給忘記了!」
玄曼彤連忙翻身下床,跑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從郁子弦那要來的三枚金獎章,打了一個電話給蘇縴陌。
「陌子,你今天去嚴老那了嗎?」
蘇縴陌也是恍然一醒,「哎呀,今天去拍外景,還真把這事給忘了。」
玄曼彤心尖一涼,「我也是。」
「明早,一起過去。」
「嗯,好。」
掛掉蘇縴陌的電話,郁子弦的電話就進來了。
玄曼彤笑著接起電話,「要休息了?」
「嗯,你呢?」
「馬上睡覺。哎,我問你。」玄曼彤放下手里的錦盒,走回床上,盤坐著,「你什麼時候準備那些給我爸媽的東西?郁少一將,請你如實回答。」
「呵呵,從英國回來後的第三天。」
玄曼彤吃驚道,「你那時就知道我們會在一起?」
「保持高度警備狀態,時刻準備著。」
和她在一起的突發情況太多了他不得不多留幾手。
「呵呵。那,送你下去時,你和我爸說什麼了?」
郁子弦笑聲清朗,「男人間的秘密。」
玄曼彤不屑的呲了一下,「嘁!又給我來這套!」
讓玄曼彤很不爽的是,玄冬冬送郁子弦回家後她也問了,她的老爸也說了一句男人間的秘密。
「真不說?」「玄曼彤小同志,不要低估我國.軍入鋼鐵般的意志,堅決不說。」.
玄曼彤點頭,「行!不說是吧,行!總有一天,我攻下你們兩只碉堡中的一只。」
「呵呵,睡吧,晚了。」
「嗯。對了,明天上午我有點事,午飯後我再去找你。」
「好。」
第二天,九點。
玄曼彤穿著襯衫和牛仔褲拿著郁子弦的三枚金質獎章小跑著下樓,蘇縴陌的汽車已經等在樓下了。
「讓你等久了吧,走。」
蘇縴陌笑了笑,「還好,五分鐘。」
蘇縴陌看著玄曼彤手中的錦盒,「給嚴老的?」
「嗯。」
「這玩意不好造假吧。」
玄曼彤白了一眼蘇縴陌,「誰說假的,真的,純金,貨真價實的部隊獎章。」
「你從哪兒弄的?郁家?」
「子弦那。」
「那東西制作起來都有嚴格規定的。」
「我知道啊,我把他最高的三枚獎章要來了。」
蘇縴陌搖頭嘆息,「他是有多疼你啊,居然三枚金質獎章都能送你。」
部隊對軍入的功勛獎章,任何一名職業軍入都會極為珍惜,那是國家,人民,部隊對他們的認同和肯定、獎勵,是其他獎勵無法比擬的珍貴。
「我想,子弦將來有一天會支持我的做法,而這三枚獎章會高興它們在嚴老的身上。」
「我都半月沒去看嚴老了,慚愧啊。」
玄曼彤懊惱道,「我都近一個月了,想起來就恨不得抽自己耳刮子。」
蘇縴陌的車平穩而快速的朝y市最西南的城區趕去。
當他們兩人到達目的地時,玄曼彤拿著錦盒高高興興的推開車門下車,卻遇見了一場抑制不住的憤怒爆發。
y市西南的城區.
玄曼彤下車後朝四周看了看,道路不算髒,卻也不算很干淨,因為是城區邊緣了,樓屋都不高,更沒什麼條件好的生活設施,大部分會在各城區的中心。
「嚴老的門關著?」蘇縴陌關門下車,走到玄曼彤身邊。
「應該在。」
玄曼彤和蘇縴陌敲了好幾下低矮的木門,里面都沒人答應,一點響動都沒有累。
「難道不在?」蘇縴陌問。
「不可能,嚴老行動不怎麼方便,思維又混亂,清晰的時候短,不可能離開家。」
嚴老住的這片區很多年前經過一次大的城改,原來的地方被重新規劃過,當初住的居民很多拿到政.府的補貼後,搬了地方,小部分還留在這,重新買了新房子,嚴老就算其中需要搬遷的一個。
只是,當年十四歲的嚴老參加紅軍長征,腿上落了毛病,走路有點跛,戰爭結束後,他回到當初還是一個小村落的老家,因為腿腳不利索,他怕耽誤好人家的姑娘,一直沒娶妻生子,四十多歲的時候,撿養了一個孩子。80年代,那個孩子參了軍,前幾年在部隊每年還會捎兩次信回來,從87年後再沒消息了。那時六十六歲的嚴老一直等他的兒子寫信給他,盡管他認得的字不多,卻特別期望兒子記得他。
嚴老八十八歲那年,玄曼彤和蘇縴陌到這邊采集平民一天的生活素材,遇到了嚴老。那時,他已經痴痴傻傻,說話都不太利落了,大夏天還穿兩件衣服,玄曼彤和蘇縴陌一時心善,勸了他好久才讓他月兌下了衣服,見到嚴老全身都是痱子,還有很多看了心酸的傷疤。兩人抓了幾個路過的人才終于找到一個知道點情況的,嚴老本名已經沒人知道了,只知道政.府城改搬遷時,他本有補償的,可是他卻堅持不搬走,他怕他兒子回來找不到他。
一年年過去,社會發展,各種建設,嚴老還堅守著他的家,一個在小成衣生產廠區邊的兩間小矮房,沒有鄰居,沒有親人。也有過好心人為他向政.府申請殘疾人補助或者送福利院,可一听要離開家,嚴老就癲癇了般不肯走,喊著他兒子的小名,那些補助在他有基本生活能力時還有用,只是到了他痴痴傻傻後,有時連錢都認不清。社會這麼現實,太多的人連自己的生活都顧不過來,談何有能力再照顧一個毫無關系的老人,社區領導換了一屆又一屆,嚴老的問題卻沒人能真的從根本上解決。
遇到嚴老那天,玄曼彤和蘇縴陌放棄了采集,兩人幫他打掃了屋子,買了新生活用品,蘇縴陌還幫他換新衣服,只是不管他們怎麼勸,嚴老就是不肯去醫院檢查身體,斷斷續續的話里,玄曼彤和蘇縴陌听到了,「小軍回來找不到,該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