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生死攸關、千鈞一發的時刻,一把扇子風馳電掣般飛旋而來,將黑衣首領必殺的一劍消弭掉。那扇子通體墨色,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所制,擊在劍上帶出一道白光,竟比彭越的鐵棍還要堅硬不催。
是白逸!
林碧凝上次在勞古山見過白逸以扇擋箭,剎那間便知是對方救了自己。此時的她沒工夫思考遠在上都的白逸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只覺得手腳頓時有了力氣,心中安定不少。
一抬眸果然見他身著白衣,踏著清風飛至自己身旁,翩若驚鴻,伸手扶起她,眼神關切地凝視著她,焦急道︰「你沒事吧?」
林碧凝搖著頭方要回答,瞥見黑衣首領持劍朝白逸背後劈下,失聲驚道︰「小心後面!」
他好似後背生了雙眼一樣,身形未轉,執扇反手往上一挑,消掉對方的劍勢,幾乎是反手的瞬間就將林碧凝攬在胸前,足下發力,借勁避開黑衣首領的再次出劍。
幾息之間,黑衣首領與白逸已過招數回,他因手里攬著一人未能誅殺對方,不過對方也沒有討到一絲便宜。
那邊四人見有一高手加入,頓時下手狠厲起來,其中一人掏出兩枚暗器分別扎進彭越左右兩條小腿,趁著對方站立不穩,跪下的瞬間,齊齊提劍要將對方砍成肉泥。
林碧凝看到彭越被暗器擊中跪在地上,不禁驚呼一聲︰「彭越!」
簡平和陶易另外有事,此時只有白逸一人,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他不由咒罵一聲︰「該死!」
白逸指尖勾住腕處機關,一百八十枚銀針密密麻麻朝黑衣首領射去,趁著這空擋,他抱起林碧凝往彭越那邊飛去,把她放在彭越身邊,決定速戰速決,先解決掉這四個。
猶如足下生蓮,三四丈的距離,他一邁步已至一人面前,足未點地便是一個仙女刺喉,那人未發一聲轟然倒下。旁邊人忙提劍砍向他的右手,他落地收扇揮手飛掉對方的劍,未曾有任何停滯的時間,扇子「唰」一聲再次打開,伸長右臂仿佛大鵬展翅般,只半息間,扇子已然劃斷那人的脖子,飛掉的劍落地時,人也正好落地,旁邊倆人見狀忙提劍一齊攻向白逸。
那廂黑衣首領斬掉最後一根銀針,見已折損兩名手下,眼角發紅,手上青筋暴起,腳下發力幾步移到林碧凝身邊,彭越忙舉起鐵棍朝他劈去,他冷哼一聲,魚躍起身左右開弓,右腳踢掉鐵棍,左腳踢飛彭越,然後舉劍再次刺向林碧凝的胸口。
白逸余光瞧見這一幕,霎時急紅了雙眼,左右落花解決掉那倆人,迎風趕月般朝林碧凝那邊飛去,收扇由下往上撩掉黑衣首領的一劍。
「嗯!」白逸落在林碧凝身邊,悶哼一聲。
原來他救人心切,最後放倒的倆人其中一個並未立即斷氣,反而用死前爆發的巨力朝白逸後背飛了一劍,那力道居然刺穿了他的肋下。
那黑衣首領還在旁邊虎視眈眈,白逸驟然受此重傷,此刻僅憑他一人,保護林碧凝等人怕是力有不逮。權衡之下,白逸反手當機立斷地拔出穿透身體的長劍,狠狠朝黑衣首領飛去,然後攬著林碧凝往林子深處奔去。
果然,黑衣首領見目標逃走,顧不得地上的彭越和侍劍,提氣追了上去。
林碧凝與白逸身子貼著身子,對方受傷的地方不斷有血流出,浸濕了她的衣裳,灼傷了她的肌膚,燙得她心口發疼。
敵人在後頭緊追不舍,她不敢驚叫,不敢痛哭,怕惹白逸分心,只能無聲地流淚。
這個天之驕子,如今卻因她之故受此重傷,叫她如何不內疚、不感動!
黑衣首領不遠不近地追著,白逸帶著她狂奔數十里,力氣逐漸衰竭之際,終于叫他看到前面有個緩坡,忙翻身下坡,把林碧凝放在一矮樹叢里,輕輕用手拭去對方臉頰上的淚珠,望著那雙閃著盈盈淚光的杏眸,勾起嘴角問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相信我嗎?」
「嗯,相信!」林碧凝重重點頭,再次凝結的淚珠直直墜入泥土中。
「不管听見什麼,你躲在這里都不要出來。」白逸等她點頭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原路返回坡上,翻身隱在一棵大樹上。
林碧凝蹲在地上,雙臂環膝緊緊地抱住自己,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白逸會保護她的。雖然她內心是相信白逸的,但一個弱女子遭人追殺,內心終究是害怕的,身子本能地發著抖。
黑衣首領追到山坡處,發現倆人不見蹤影,他凝神四處張望。從高處往下看,斜坡處的草地上留有鮮紅的血跡,順著那血跡看到矮樹的樹葉微微晃動,定楮一看,透過葉縫能瞧見湛藍色的衣料,他冷笑一聲,提劍往坡下走去。
林碧凝听到那聲冷笑,身子不由抖得更加厲害,那人離她愈來愈近,腳踩在草地上發出的「沙沙」聲混著「怦怦」的心跳聲,宛若黑白無常索命的聲音。
正常人此刻的反應定然是拔腿就跑,雖不一定能逃跑成功,但總比原地等死要強。林碧凝是正常人,她眼下的雙腿也蠢蠢欲動,但一想起白逸方才的話,抬起的腳尖又踩回了地面。
她要相信白逸。
耳听得腳步聲在距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仍不見白逸現身阻止,林碧凝捂上耳朵閉上雙眼,等待著那劍刺進胸膛。
若方才沒有白逸,她已然成為劍下之魂,現今就算對方丟下她逃命,她也是能理解的。
等了良久,意料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反而有溫熱的手掌在她頭上輕撫,耳邊響起白逸溫柔的輕哄聲︰「乖,已經沒事了。」
她睜開杏眸,抬起身子,發現黑衣首領面朝下倒在一步之外,後背心開了個大口子,白逸輕聲解釋道︰「我受了傷,和他過招討不了好,只能趁他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時,借著下躍的力道將他一擊擊斃。你可怪我將你作餌?」
林碧凝使勁搖著頭,她不怪白逸,若非如此,只怕二人皆要命喪此地,只是眼淚卻不受控制,啪啪下墜,且越流越凶,如決堤的洪水。
ps︰此一番,不僅白逸流了許多血,小萱的腦細胞陣亡了一茬又一茬,嗚嗚嗚~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