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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車遠遠的離去,蘇剪瞳收回目光,幾步跑過去跟在郎天白身後,心里惴惴難安,她停下腳步來,輕聲問︰爸爸,你真的相信爺爺離世,是郎霍老先生做的嗎?

我不知道,我也很難相信。但是……郎天白轉頭來看著她,壓抑著心中巨大翻涌的洪潮,瞳瞳,就算是或者不是,我可能都很難以去做什麼。用一個錯誤去報復另外一個錯誤,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當日我在情緒極度失控的時候對李明露做了那樣的事情,到現在我都還很內疚,不能原諒我自己。

蘇剪瞳想起李明露所受的痛苦,很長一段時間來,她都不敢去面對李明露。李明露做的事情將她的人生送上了完全不同的軌道,她已經選擇了原諒李明露,可是她又實實在在不能怪郎天白。那段時間大家所受的糾結苦難,都是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郎天白繼續說︰往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以前的恩怨給你們現在的生活帶來負擔。寬容和選擇原諒,很難做到,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毅力,我雖然暫時做不到,但是我會努力。何況,郎霍對我的教養,對我一生的影響都非常巨大,我做不到針對他做些什麼……在病床上躺的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將這心態放得十分平和了。

蘇剪瞳听得心里酸澀,說︰爸爸,我心里和你想的一樣,放下這些事情,你的心頭也能得到寬慰。

你是好孩子。我就怕王家的人,卻不肯放下這件事情。他們大張旗鼓的來,有多少目的是為了郎家的產業。不過你也別太過擔心,我在這中間,終歸是要調和一下的。

嗯。對了,說點開心的事情吧,安然和懷瑜兩個人決定在一塊學小提琴。安然學得晚,但是認真,懷瑜學得早,但是貪玩,兩人現在水**倒差不多,我想也好,他們倆在一起能有個照應。

郎天白笑了︰安然過兩年就會超過懷瑜了。懷瑜性子太跳月兌了,總是沉穩不下來,不要將安然也帶著貪玩才好。

我說了的,貪玩的話就用戒尺打手心,不敢不听我的話。

你也是多久沒練琴了?郎天白嗔怪地看著蘇剪瞳,外婆說的話我還記得,不听話的話,瞳瞳也可以打。

蘇剪瞳松開攙著的他的胳膊,甩著手往前跑去,可是我也沒落下什麼啊,你不能打我。

郎天白看著她孩子氣的跑著,唇角不由露出淺淺的笑意。

咖啡廳內,安然看到方想很開心地沖過去,方想,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有,每天都有。方想抱著他,打量著蘇剪瞳,瞳瞳,你瘦了好多。

是嗎?都還好,謝謝你專門來看我。蘇剪瞳真誠對方想道謝。

蘇剪瞳這段時間每次見郎暮言,兩人相對都是無語,郎暮言出現在片場探班,每次來都默默地站一會兒說會兒又離開。王孟的事情,雖然不是巨大的鴻溝,卻還是讓兩人都做不到坦然面對彼此。出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不管是蘇剪瞳還是郎暮言,都做不到一心一意只談情說愛。裂痕,始終存在。

拍戲也是辛苦的,所以蘇剪瞳最近反倒消瘦了不少。

方想本想多開解她一下,見她沒什麼談性,只好避而不談。她拉著安然的手穿過玻璃門上出租車離開了。

她趕到片場,安迪姐笑道︰總裁剛剛來了,現在在休息室里等你。

我馬上過去。蘇剪瞳一手挽著頭發,一手摘下圍巾。雖是和郎暮言兩人相顧無言,但是她也真的很想見一見他,哪怕不說話,能看他一眼也好。

方語哲冷冷地說︰安迪姐,還不快帶蘇剪瞳去化妝?

哦。瞳瞳,要不早點化妝早點拍完吧?方導最近火氣挺大的。

蘇剪瞳想了想,也好。

她匆匆拍完自己這一段,卸了妝精疲力竭走到休息室,發現郎暮言已經不在了,整個房間里都有他留下的獨特的茶香味。

蘇剪瞳深深吸了一口氣,茶香很醒神,疲累減緩,她坐在沙發上翻看劇本後面的內容。安迪姐敲門走進來,瞳瞳,過幾天要拍胭脂從水里赤足走出來遇上扶蘇的鏡頭,你過幾天方不方便?

方便啊。蘇剪瞳奇怪地看著她。

安迪姐一看就知道她沒明白,解釋道︰就是說,會不會避開你的月事。這個場景是在戶外拍攝的,要下水,胭脂要掉進湖里,然後冒出一個腦袋,赤足從湖水里走出來。如果恰好遇上月事,咱們就找替身,因為年後只能過幾天能預定那個湖用于拍攝。

不用找替身,我方便。蘇剪瞳想了想說。她自己也沒有多大名氣,很多地方需要錘煉,從來沒有過要找替身的想法。

她還是將電話打給了景楊,楊姐姐,我听說吃避孕藥可以推遲月事?

嗯,是啊,是拍片遇到這樣的問題了嗎?景楊對這些事情很熟練,哪個拍片的女明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

蘇剪瞳听從景楊的建議,買了一盒避孕藥,掏出來吃了一顆。

她想了想還是給郎暮言打了個電話︰郎暮言,你剛才來過嗎?

嗯。見你忙著,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離開了。你忙完了嗎?

是。蘇剪瞳說完這一句,兩人又陷入了沉默。最近總是這樣,空氣里都帶著凝重,因為有太多事情壓在心頭,歡聲笑語說不出口。

郎暮言頓了頓,說︰我在停車場等你,有事情要跟你說。

蘇剪瞳來到停車場找到郎暮言的車,他偏頭示意她上車。蘇剪瞳坐上去,想說點什麼來緩解氣氛,可是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

廣播里播著商業新聞,播送到王家最近大批搶佔郎家原本的市場份額的時候,郎暮言將頻道調到了音樂台。面對王家的咄咄逼人的攻勢,郎霍一讓再讓,命令郎暮言不得干擾。他一口氣憋在心里,雖說對不起郎天白這是郎家欠王家的,但是被動挨打明明可以還手卻只能眼睜睜受著這樣的感受也非常難受。

偏偏還不能在蘇剪瞳面前說,一點都不能透露。

兩人只得又沉默下來。良久,郎暮言才開口說︰瞳瞳,爸和媽想讓你帶著安然回去一起吃個飯。你要是覺得可以,我就跟爸媽說,你要是不行就不勉強。我昨晚跟他們說了解除和傅家的婚約的事情,爸已經同意了。

言下之意就是林淑秋還沒有同意。蘇剪瞳掰著手指,我……沒什麼不行的,爸爸也說了,不希望上一輩的事情影響到我們。

嗯,我最近也見了大哥……不,見了郎老師,他也跟我說了這個想法。

那……我們去接安然?蘇剪瞳小心地問。

去接安然。郎暮言踩下油門。蘇剪瞳望著窗外,音樂頻道里忽然傳來熟悉的旋律和音調,是蘇剪瞳那首《听見》。她這盒專輯的歌真的是超級耐听,歌詞和旋律都經久不衰,歌比她的人紅多了,隔三差五就能在不同的地方听到。

蘇剪瞳跟著哼唱起來,郎暮言忽然笑道︰你的現場,比你的錄音室版本強多了。

因為放松的時候嗓子會打得比較開。蘇剪瞳回了他一個笑容。卻才發現,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在經歷什麼樣的事情,什麼樣的氛圍,內心里,始終是還是完全放松的。

拍完這部電影,你還有沒有唱歌的打算?郎暮言見她終于開心起來,問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才發現,唱歌比拍戲掙錢多了。拍戲拿完片酬那戲就跟你無關了,但是唱歌,那歌始終是你的,可以去不同的場合表演。表演一次的錢,頂幾集電視劇。蘇剪瞳說得向往。縱然她現在不缺錢,可是那些缺錢的日子在她心頭烙下了深深的印子。

你才發現啊?郎暮言言辭里都是你好笨的潛台詞。

蘇剪瞳不依道︰我沒你那麼老,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

郎暮言忽然停下車,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很老嗎?

郎暮言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楮,她一笑就涌現出來的酒窩︰瞳瞳,我們再不在一起,我就真的老了。我今年三十六了,你卻才二十二,我怕以後你嫁給我,我會抱不動你,會無法照顧你……

霸道男人流露出的脆弱,才更讓人動容。蘇剪瞳鼻尖一酸︰我要是真的嫁給你,我也有責任照顧你。就算以後你老得走不動路,我也會踩著老年車,帶你到處去旅行,去看花看草。

她伸手抓過他的領帶,將他乖乖地拖過來,紅唇印在他的腮邊︰我就喜歡大叔。

郎暮言低聲笑起來,握著她的手。

再次走進郎家大宅的時候,蘇剪瞳還是略有點不自在。她和郎暮言一左一右拉著安然走進郎霍和林淑秋的視線。

因為郎家和王家的事情,每個人心頭都有或多或少的別扭,尤其是林淑秋,這些事情跟蘇剪瞳哪里有多少關系呢,但是她總覺得導致一切發生的根源都是蘇剪瞳。若沒有蘇剪瞳,她不會失去郎天白和郎懷瑜,不會將往事層層揭開,把殘忍的真相擺放在所有人面前,也不會將整個郎家的生意都陷入被動。內心里,她是不喜歡蘇剪瞳的。

郎臨溪站起來將安然拉到懷里,笑著問︰安然想吃什麼,二叔讓人去準備。

安然很禮貌地說︰二叔,客隨主便,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他乖巧得讓人疼惜,郎霍招招手將他抱入自己懷里,問了他幾個問題,他對答如流,又禮貌又乖順。郎霍本來就疼他愛他,這下更是愛不釋手將他抱著舍不得放開。

林淑秋臉上訕訕地,她當時當著安然的面打了蘇剪瞳,這下心里又舍不得這麼個孫子。伸手想去抱他,被安然一扭身避過了。她的手僵在原地,掩飾地拍了一下袖扣對蘇剪瞳淡淡地說︰坐吧。

心內還是不喜蘇剪瞳,只是現在她沒有孫子,安然又惹人疼,瞧在安然的面上,她才肯答應讓蘇剪瞳回家來吃飯。相比起蘇剪瞳,芙蓉可就懂事體貼多了。而且傅家是老朋友,生意上的好伙伴,對郎暮言的幫助更加巨大……

林淑秋想著事情,顯得有點沉悶。其他人的氣氛卻很好,郎霍心內疼安然,吃飯的時候,一直給他夾菜,郎臨溪對蘇剪瞳和安然的感情一直都是特別的,也說說笑笑起來。郎霍將一只雞腿夾到安然碗里︰吃什麼補什麼,有勁!來,吃了這雞腿!

嗯,爺爺也吃。爺爺是一家之長,該吃這雞頭,做我們的領路人。安然夾給郎霍。

郎霍朗聲哈哈大笑,說道︰說得好說得好,安然真是聰明。

郎暮言和二叔,是家里的左臂右膀,所以一人吃一條雞腿。安然給他們分好,又將一只雞翅膀夾起來,看看郎暮言,又看看林淑秋,心里說,這個老太婆雖然對瞳瞳不好,但是是郎暮言的媽咪,她小時候照顧郎暮言一定也像是瞳瞳現在照顧我這樣,看郎暮言的臉上給她一只吧,夾進了林淑秋的碗里。

最後才將另一只雞翅膀夾給了蘇剪瞳︰瞳瞳,吃雞翅。

郎霍看著他,笑問︰你剛才那麼多名堂,這雞翅有什麼說法沒有啊?

安然粲然一笑說︰老鷹抓小雞啦,雞媽媽快來保護我!雞媽媽有翅膀才能保護小雞啊。

蘇剪瞳也不由笑了,伸手幫他擦掉唇角的油漬,滿懷愛意地看著他。林淑秋夾了些菜肴到安然碗里,安然臉色不愉,看了看蘇剪瞳,蘇剪瞳對他點了點頭,他慢慢地說了一聲︰謝謝。

蘇剪瞳低下頭去喝碗里的湯,香濃的湯入口,綻出一個笑容來,抬眼看郎暮言正在注視她,她微微笑道,小聲說︰我的嘴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只是每次看你吃東西,我都會變得很有胃口。

兩個人悄聲說了幾句,郎霍一邊點頭一邊在心里尋思著。

晚飯後,郎霍將安然和郎暮言帶進書房,說了好半天話也不出來。林淑秋始終拉長著臉,郎臨溪就將蘇剪瞳帶進院子里。

我媽就是這麼個怪脾氣,當年她也是這個樣子對大嫂。不,對懷瑜的母親——我現在真的完全改不了口了,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好混亂——不過後來,她依然對懷瑜一樣的好,你別放在心上。

我沒有放在心上。對于這個家庭,我更像是一個突然的闖入者。何況,不要說你們家了,咱們蘇橋街的家庭,有哪家沒有婆媳矛盾?蘇剪瞳笑著說。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掩住口臉一下子紅了。

郎臨溪高興地笑道︰你和老三有打算了啊?我早就認定了你做郎家的人,真是太好了。瞳瞳,你能來,我代表整個郎家大家庭歡迎你。

蘇剪瞳不好意思了,我們還沒有想到那麼深遠。你知道的,也許大家都有心結,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只顧著自己的幸福就罔顧他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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