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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確定。郎暮言反問,相對我,你對邱師兄、蘇雲應該更加熟悉?

邱師兄為人嚴肅,很少提及感情方面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大多都是聊小提琴技藝方面的事。至于蘇雲,蘇雲幫愛德華老師處理日常事務的時候,我和她的接觸僅限于她來請教過幾個專業方面的德語詞匯。

郎暮言唔了一聲,我去看看瞳瞳。

外婆來了,正陪著蘇剪瞳說話呢,大家跟外婆匯報的情況是蘇剪瞳患上了急性感冒,需要打點滴輸液。外婆除了心疼倒沒有多想別的什麼。她見郎暮言進來,這是?

是郎老師的弟弟。蘇剪瞳撿了老人家容易听懂的詞匯描述。

啊,那也是郎老師了。郎老師請坐啊,瞳瞳的事情真是麻煩各位老師了,等她明天出院了就好了,謝謝你們啊。

沒事,若是還沒恢復好,就多觀察兩天。

外婆感激地說︰「不用了,我看這孩子能吃能睡,已經恢復得夠好了,留下來給各位老師添麻煩,我心里過意不去。再說呢,明天是瞳瞳的生日,我還要接她回去吃長壽面呢。

是嗎?郎暮言看了蘇剪瞳一眼,那目光里有很多東西,灼灼地看得蘇剪瞳低下頭去。

是啊是啊,是瞳瞳的生日呢。老人家一說起乖孫女兒就停不了口,瞳瞳每年都要吃我做的長壽面,多福多壽,長命百歲。郎老師要是有空,也歡迎您來啊。

蘇剪瞳趕忙說︰「外婆,郎老師怎麼會有空呢?一個生日罷了,你呀,就別再說了。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去,我這一次一次要吃兩大碗,想到你做的面,我又饞了。

听她如此說,郎暮言也只得接口說︰「我明天確實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是我老糊涂了,隨隨便便就打擾郎老師。沒關系,以後多的是機會。

郎暮言和外婆、蘇剪瞳道別,信步走到門口,見景楊剛剛上了計程車,南榮熙一臉氣悶。他問︰「景楊又拒絕你送了?

萊萊在家,她不放心。我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別人的看法,道德世俗的壓力,會比自己的需求更加重要嗎?

也許對她來說,是。

郎暮言信步走出去,南榮熙跟著他一起,兩人慢慢踱步。喧囂忙碌的生活,似乎很久沒有這麼慢下來過了。南榮熙說︰「其實身份地位已婚未婚,這些事情我倒真的不太在乎。我在乎的不過是一個人,一顆心而已。

好文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藝範兒的?

南榮熙反問︰「難道你會在乎?

郎暮言沉默了片刻,是啊,身份地位有什麼關系?呵,有什麼關系?有什麼關系?

他抬頭看天空,有少數幾個亮著的星星,其余的繁星點點全部是路燈霓虹照出來的色彩。這城市,越來越按照他的預期發展,越來越美好。可是對于某些地方的人來說呢,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美好?

蘇剪瞳第二天出院的時候,mggie依然在醫院里。她沉默地看著天花板,眼淚已經流干了。和邱澤志這一段感情,是她一直想要的那樣,鮮衣怒馬少年郎,激情永存,熱情永存,面對邱澤志的時候,她永遠都有用不完的熱情和活力。

可是他的回應太冷淡,他愛得越深沉,就越淡然。最終,她的任性,雙方的不包容不理解,釀成了這樣一段苦果。

mggie的卓然氣質,在這一刻頹敗得什麼都不剩。

她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蘇剪瞳的身影漸行漸遠,心里變得空空蕩蕩的。邱澤志的遺言里,沒有提到過這麼一個女兒,他死得倉促,很多人很多事都沒有提及。蘇剪瞳,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呢?

這一段淒美的感情,于她,到底還留下些什麼呢?

景楊在醫院里照顧了兩天蘇剪瞳,回來抱著萊萊左右都舍不得放下。第二天一早,景媽媽買菜回來,雙眼微紅。

景楊再三追問,景媽媽才說老劉嬸又來過了,在菜市場上大肆演講景楊和南榮熙的不堪事跡呢。圍觀的人很多,好多都認識景媽媽,加上景媽媽和景爸爸都是當過老師的人,在這一片區也算是公眾人物,被人傳來傳去,他們見人都低著頭。

景楊能想象得到老劉嬸的樣子,她年輕的時候在蘇橋街靠賣舊貨物養大了劉文杰和劉盈盈,老劉叔老實,大的本事也沒有,一家人全靠她撐著。她的大嗓門就是在那個時期練出來的。她逢人說話就聲音大三分,快人快語說話跟放炮仗似的,剛巧和景楊慢聲細語完全是兩個對立面。她的詞匯量都是蘇橋街的那些粗詞,景楊能想象那些話的難听程度。

如若說以前景楊還能設身處地的為她著想,為這個家庭著想,現在她越來越拉低景楊的底線,景楊真的對她無感了!

以往景楊什麼都能忍!人越懂事,痛苦就越龐大。知識教養,尊嚴道德,分分鐘像巨大韁繩鎖在身上。不能哭,不能鬧,不能怨,不能訴。只能淡定微笑獨自忍痛歲歲年年,自己還覺得自己風度翩然可堪嘉獎,誰內傷誰知道。

可是現在這樣,提離婚是劉文杰主動提出來的,後來拖著不離也是他們家,這到底是要鬧什麼?景楊放下孩子就往外走。

景媽媽趕緊一把拉住了她,孩子,他們沒臉咱們不能沒臉,誰是誰非誰對誰錯,人人心里都有桿秤。何況清者自清,沒人信的謠言總有被人攻破的那一天啊。

景爸爸也放下了報紙,他們是沒臉皮的,妄想把你拉到和他們一樣沒臉的水平,然後以豐富的經驗打敗你們。你去跟她一般見識,就是上當了。楊楊,你不許出去!

景楊接受的一直是這樣的教育,爸爸媽媽擋著,她也喪失了出去的勇氣。

誰知你拿著教養尊嚴看重自己,有些人總不當是那麼回事!你能忍她當你好欺負。老劉嬸就是這樣的人!

這兩天,繼老劉嬸在曾明家的大排檔鬧過自殺後,劉盈盈嚇得再也不敢去見曾明。應她的要求去醫院參加考試。

劉盈盈是醫學專業畢業的,但是出來後一直找不到對口的工作,她能說會道,在南榮熙名下的產業里賣樂器,倒也過得自如。老劉嬸那天以死相逼讓她離開曾明是來真的,劉盈盈被迫去參加考試。

老劉嬸把醫院里的工作當鐵飯碗,一輩子就指著女兒能謀個這樣的工作呢。她千打听萬打听,才知道和劉盈盈相親的那個博士生雖然有錢,可是遠遠算不上什麼,連個工作指標都弄不進去,這幕後實在能說得上話的,居然是那個和自己兒媳偷人的南榮熙!

但是南榮熙豈是她說見就能見的?要不是有景楊,南榮熙的名字可能一輩子都傳不進老劉嬸的耳朵。

打听到這一層,她又動了一個大心思。她勸劉文杰和景楊和好!

從醫院出來那天,是蘇剪瞳的生日。她往常的生日也是這樣過的,和外婆一起,去菜場上買菜買面,然後回家 面做長壽面。今年也絲毫沒有例外。

外婆做的手 長壽面是蘇橋街有名的好吃,蘇剪瞳真真的吃兩大碗。外婆疼惜她,恨不得她什麼都多吃點,看著她吃,外婆就一直笑,比自己吃了還開心還高興。

晚飯後,蘇剪瞳獨自一人下樓,到街對面的小公園內,燃起了一只小小的蠟燭。母親是難產去世的,生下她的時候,只顧著看上她一眼就離世了。她的生日,才是真正的母親受難日,每年這個時候,她不想讓外婆傷心,都吃了長壽面找借口獨自下樓祭拜母親。

她雙手合十,跳躍的燭光映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小臉看上去紅彤彤的。母親在日記里叮囑過,不管怎樣,都要開開心心活著,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她過得好,就是對母親最大的福報。所以哪怕是祭拜,蘇剪瞳也一直掛著笑臉,輕聲說︰「媽媽,你放心,我馬上就要去漢諾威深造了,那是爸爸呆過的地方,我會將你的祝福和願望一同帶到,我會用我的眼楮,一點點告訴你漢諾威的樣子,德國的樣子!媽媽!

蠟燭在微風中跳躍得非常歡快,蘇剪瞳的笑意更甚了,你听到了,媽媽?我知道你听到了!

她站起身來,在風中旋轉起來。那明朗的月光,那拂面的微風,那沙沙作響的樹枝枝葉,都是媽媽的手,媽媽的聲音,媽媽從來都在她身邊,從來未曾遠離。媽媽,蘇剪瞳低低呢喃著!

郎暮言走下車,斜靠在車門上,抬眸凝望著她的身影。

她的歡快身影,快樂神情,都落在郎暮言眼里。

要快樂,媽媽,我知道的,生活中哪怕有眼淚有困難,也要堅強快樂的走下去。

蘇剪瞳的身影像小精靈一樣,旋轉著,飛舞著,到感覺到身邊有異樣,才停下來。這一停,差點踩到走到近處的郎暮言的腳。

她慌張著退後,郎暮言長臂伸展,攬住了她的腰,她側身傾倒在他的胳膊上,眸子中星光點點,仰望著他。

十八歲,嗯?他沉聲問。

蘇剪瞳有點慌亂地從他手臂上月兌離開,站立起來,點頭,是。

她手上有一個小小的蛋糕,是她拿來和媽媽一起分享的,見到他,她下意識地往身後藏了藏。

郎暮言忽然笑起來,愉悅的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傳得很遠。蘇剪瞳很少看到他這樣開心的時候,不由也傻樂的望著他,郎暮言說︰我十次見你,你有九次都在吃東西。你肚子里裝著什麼,是饞蟲嗎?

他的眸光投向她的肚子,蘇剪瞳不自在地縮了縮身體,小秘密被輕易揭穿,蘇剪瞳干脆將那個小蛋糕拿出來,總還有一次是沒在吃的啊。

因為沒吃東西的那一次……你在吃我啊。他說。

蘇剪瞳一愣,耳根子瞬間燙得燒灼起來,他說這種話的時候,怎麼能這麼若無其事,好像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是饞蟲嗎?郎暮言下意識伸手來模她的肚子,沒有帶太多的心思,只是好奇而已。蘇剪瞳閃身避開他的手。他的手在半途中縮回去,想起什麼似的,又想起這兩日,差點失去她的時候心中陌生異樣的鈍痛,心思百轉千回,竟比她還想得多。他沉沉地說︰算了,孩子那件事情,我不怪你了。

哦。蘇剪瞳點點頭,蛋糕在口里哽了一下才咽下去。他信了那件事,倒也好。肚子里的孩子福氣好命運好逃過了那一劫。他不知道也好,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的,她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不如就這樣,兩下相安,各自無涉。

不是來拜祭母親的嗎,怎麼你又自己吃了?他略略皺了皺眉。

蘇剪瞳兩下吃完蛋糕,拜祭母親,心意到就好了。我這樣能吃,媽媽看到也會開心。

郎暮言看她一臉饞樣,還想吃什麼?

這話一下子就勾起了蘇剪瞳的口水,她掰著手指,黃桃,慕斯蛋糕,雲腿蛋黃酥,甜甜圈,烤肉,小排骨,火鍋……你不知道,我被關住那兩天,都餓壞了,最開始是害怕,害怕過後全是饞了。

他心中慢慢一疼,那種疼意綿延了很久,伸出手來,跟我來。

干什麼?她不進反退,警惕地看著他。

郎暮言笑起來,他今晚笑容太多,蘇剪瞳甚覺詭異,他說︰從這里往蘇橋街走,我們看到什麼吃的,就什麼都嘗嘗,可好?

好。蘇剪瞳毫無防備就答應了。

所以呢?郎暮言勾了勾伸著的手指,優雅紳士地偏了偏頭。

蘇剪瞳心內做著艱難的天人抉擇,要是因為吃的就被人騙著賣了的話,會不會太虧了?

郎暮言伸著的手久久沒有收回去。蘇剪瞳想起郎懷瑜說過,他也是練小提琴出身的,手指優雅細膩,指月復上略有一點點薄薄的一層繭,麥色的指節骨節分明,和他整個人一模一樣。

蘇剪瞳艱難地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里。她雪膩的肌膚落進他麥色的掌心里,那一刻的顏色、形狀對比讓郎暮言心頭狠狠一跳。

他握緊大手,將她整個包裹住,一前一後走進夜色里。

從這里到蘇橋街,路程不算太近,吃的東西琳瑯滿目,花樣繁多。

大約快五個月這個時期,是懷著孩子的女人最能吃的時候,初期的孕期不適已經過去,寶寶快速的發育,都需要母親進食大量的食物保證兩個人的營養和健康。

糖葫蘆!糖葫蘆!買這個,買這個!蘇剪瞳歡叫起來。

郎暮言幫她買下一個,她吃得口上全是甜蜜的汁液,懇求道︰再買一個吧。

每樣都買一個,再買多,後面的東西怎麼吃?

求求你嘛,再買一個……

郎暮言沒有再買,反倒懲罰似的將她舍不得吃留著的那一個搶過來,自己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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