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徐碧芝去了隔壁的超市,她拿了一罐蜜餞,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可是一不小心沒放穩,圓罐滾到了地上,還沒停,直到一雙手把它撿了起來。
汪詩雅把罐子拿在手里,對著徐碧芝友善得笑了笑,朝她走過去,「你喜歡吃蜜餞啊?」
「不是啦,是我女兒喜歡吃,我打算買給她的」徐碧芝也笑著回答道。
「這麼年輕就有女兒了!真好」汪詩雅羨慕得說道,不免觸情傷情起來。
徐碧芝笑著,人家說得是客套話而已。
「鈴。鈴。鈴」
汪詩雅的手機響起來,「不好意思」她轉過頭接起來,「好了嗎?我在超市,德平」
這個名字讓徐碧芝驚訝得抬起頭,拿著蜜餞罐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德平,是同名的人嗎?她轉過身面對著汪詩雅,「你的丈夫叫德平啊?」她忍不住問了一聲。
「是啊」汪詩雅已經掛斷了電話,朝窗外望了望,「他馬上就要過來了!」
是他,真的是他。
徐碧芝往後踉蹌了一步,一臉驚恐,她看到了他,他在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員說著話,正朝這邊走過來。
陳德平結果車鑰匙,他走近超市,笑著和妻子打招呼,「詩雅,都買了些什麼?」
「德平,我正在跟這位女士聊天呢。」汪詩雅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準備給丈夫介紹,「咦,怎麼不見了?」她有些驚訝得說道,左右張望著,「剛剛明明在這里的」
「誰啊?」陳德平也沒見有什麼人,覺得好奇。
「一位很年輕的媽媽,我跟她聊得很投緣」汪詩雅解釋著,「奇怪,到哪里去了?」她還在四處望著,一眨眼的時間不可能會消失不見啊!
一個貨架背後,徐碧芝躲在那里。
趁著他們不注意,她趕緊跑了出去,氣喘吁吁得停在阿燦的出租車旁邊,「好了嗎?」她急匆匆得問道,心亂作一團,根本沒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相遇,差一點,差一點就被他看見了,好險。
「快好了,這位大哥也在排隊呢!」阿燦指了指排在他面前的出租車,因為他們有專門的通道,必須排隊。
徐碧芝緊張得望著身後超市的方向,「大姐呢?」
「去洗手間還沒有出來!」
听完阿燦的回答,她急匆匆得又跑了出去。
徐婉秀正在洗手,只見妹妹慌慌張張得過來了,「大姐,快點,快走!」碧芝拉著她的手,顯得非常焦急。
「怎麼回事?碧芝。好好的催什麼啊?」婉秀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快點走啦」
兩姐妹拉扯著走出洗手間。
「你要急著去哪兒啊?」急性子的婉秀攔下妹妹,到底是怎麼了?
徐碧芝正要解釋,卻遠遠就看見那個男人居然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姐,先進去」她又急急把大姐往女廁所里推。
「怎麼回事啊?碧芝」婉秀喊著,就這樣被她拉來拉去的。
兩人站在女廁所的門口,徐碧芝仍然焦急得向外面張望著,眉頭緊鎖,怎麼會這麼巧!
「你到底是怎麼了?神情怎麼會這麼古怪!」徐婉秀簡直忍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她會被憋壞的!
她順著妹妹的眼光望過去,陳德平剛好走過去,「是誰啊?」
「是小蜜的父親」
碧芝幽幽得說道,神情十分哀怨。
「啊,是那個家伙!那我去打他幾個耳光!」徐婉秀尖叫出聲,咬緊了唇準備沖出去。
「不要!」碧芝趕緊拉住她。
「你不要阻止我,我等這天等很久了!終于見到這個混蛋了,我一定要打他幾個耳光!」徐婉秀的憤怒全部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她一直沒見過這個混蛋男人,他讓碧芝受了多少苦,絕對不能輕饒他!
「大姐!」徐碧芝死死得拽住她,「如果你去找他,那麼他一定會糾纏我和孩子的生活的,如果他知道真相,那麼小蜜是我的孩子的真相也一定會暴露出來的,那我們一直保守的秘密呢?我們為小蜜打造的美好世界呢?也都會毀掉的,要是小蜜知道了,她媽媽是個ji女,她會有多麼得傷心啊!」徐碧芝早已經泣不成聲,她無法想象那血淋淋的一切,如果讓小蜜知道,該會是多可怕的場景。
徐婉秀也哭了,「好了!」她甩掉妹妹的手,心里實在咽不下這口怨氣,那個混蛋男人,真是害苦了他們徐家。
「大姐,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們,快走吧!」徐碧芝哀求著,她心里好怕,真的好怕。
見徐婉秀默不作聲,碧芝小心得張望著外面,他大概已經走了,她拉著仍然余氣難消的徐婉秀快步往回頭。
誰知陳德平並沒有走掉,他剛從男廁所里面出來,正巧看到了她慌慌張張的身影,「碧芝」他大喊一聲,仿佛也不相信眼楮里看到的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徐碧芝倉惶得回過頭,四目交接,她的心重重一沉,急忙逃走。
「碧芝,碧芝,等等」
陳德平也回過神來,趕緊追上去,真的是她嗎?十幾年沒見,他找她找得好辛苦,卻這麼不經意間遇見了。
「阿燦快走」徐碧芝走到加油的地方,催促著蘇燦。
快點,不讓他追到!
「有什麼事嗎?」蘇燦看到她們的異常神情,很是不解。
「快點開車,不要問了!」碧芝和婉秀趕緊打開車門坐了上去,蘇燦也明白過來,鑽進駕駛室一溜煙得開動汽車,走了。
「碧芝,你等一等」陳德平追上來,車已經開出了好幾米。
他呆呆得望著那個方向,就像失了魂一樣,真的是碧芝,真的是她!
「德平,怎麼了?」汪詩雅跟上來,德平是怎麼了?氣喘吁吁的樣子。
陳德平平復了一下心情,可是依然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我覺得好像看到一位老朋友」
汪詩雅也望過去,老朋友?是這樣嗎?為什麼她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徐碧芝疲憊得靠在座位上,仿佛剛剛經歷的一切耗掉了所有的力氣,她愣愣得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婉秀擔心得看著她,真是心疼。
她是嘴巴厲害,但是自己的妹妹,有誰會不在乎!
「碧芝阿姨,那個男人是。」蘇燦也發覺有些奇怪,他看到那個男人拼命追出來,看他的衣著不像是他們會認識的人。
「喂,是我的債主,你問什麼問啊!快點開車」徐婉秀拍了一下蘇燦的肩膀,這個小子還真是話多。
蘇燦沒再吭聲了,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得看了一眼碧芝阿姨,她哭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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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完宴會回到家里,雷逸辰洗了澡坐在沙發上。
他從白天的衣服里拿出那張白色的手帕,握在手里,細細撫模著,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意。
好像她的笑浮現在腦海里,那麼甜美那麼讓人心動。
「曾林」他喊了一聲。
曾管家從餐廳走了過來,恭敬得站在他面前「是,雷先生」
「拿去給阿霞洗干淨,然後燙一燙」雷逸辰把手絹遞給他。
「是」
曾林一接過來,有點詫異,好像不是先生的東西,「這個是。」
「這不是我的,不過很重要,一定要好好洗,燙平整,明白嗎?」雷逸辰抬起頭,仔細得交代著。
「是」曾林點頭,他知道了,他知道這個手絹是誰得了,他興奮得想著,一邊往後退,竟沒注意到一個小台階,跌了個狗吃屎,惹得雷逸辰哈哈大笑。
看來今天先生心情不錯,盡管下午才訓了凱少爺一頓,也絲毫沒有影響。
曾林拿著手帕立馬就去廚房找到佣人阿霞,先生交代的事,他可不敢怠慢,何況這是個重要的事情。
「阿霞,要好好洗這條手帕,還要燙平哦」曾林故意很夸張得說,平日里他是管家,但是和下面的人關系處得還不錯。
阿霞正在擦桌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不是女孩子的手帕嗎,是誰的啊?」
「是先生重要的東西」
「先生重要的東西?哦~我明白了」阿霞也恍然大悟。
兩人聊了幾句,才散去。
晚上10點半,蘇燦得出租車準時停在麗都夜總會的大門口。
「阿燦,謝謝你」
徐碧芝對著他莞爾一笑,顯得風情萬種,但是今天她的笑背後卻有一絲苦澀,她的心無法平靜,他已經結婚了,而且妻子是如此美麗大方,深深刺痛著她的心。
「那我還是老時間來借您」蘇燦說道。
「好」徐碧芝點點頭,下了車。
門口的保安笑著跟她打招呼,徐碧芝稍微站了一小會兒,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夜總會里進行著歌舞表現,高朋滿座,生意很是好。
徐碧芝低著頭往後面走,卻被一個人影擋住了去路,一個女人穿著一襲紫衣雙手抱著胸,「碧芝,你來了,好大的膽子啊!」她突然揚起手用力得甩了一巴掌下去。
打得碧芝往後退了好幾步,「凱莉,怎麼回事?」她捂著臉,哽咽得說道。
「不要給我裝模作樣了!」凱莉雙手禁錮住她的肩膀,用力推著她,「我只是一個星期不在這里,你就把我客人搶走了!」
徐碧芝跌倒在地上,一臉狼狽。
但是凱莉明顯不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她,「不是叫你給我老實一點嗎!干嘛來搶我的客人啊!」她走過去用力拽住她,又把碧芝推搡到另一邊。
揚起手一個巴掌又準備扇下去,「住手」一只強壯的手臂抓住了她,力量之大,把她丟在一邊。
張昊天惡狠狠得用手指著凱莉,又看了一眼徐碧芝,「我早就說過了,不許在店里鬧事,要不然一律開除!」
「我什麼都沒有做,是凱莉先動手打我,她說我搶走了她的客人」徐碧芝一只手扶著胳膊,衣服本來就很清涼,但是已經被扯破了。
凱莉本來在張昊天面前不敢張揚,但是一听到徐碧芝的話,不禁火冒三丈,「我有冤枉你嗎!難道不是你把我的大客戶搶走的嗎!」
「滾,滾回家吧」還沒听凱莉把話說完,張昊天怒目一瞪,他本來長得高大魁梧,吼起話來讓人更覺得畏懼三分。
「什麼?」凱莉尖叫道。
「你被開除了,快滾!」張昊天不想再廢話,這個鬧事的女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是真的生氣了。
凱莉被他的怒氣嚇到了,不敢再吭聲,恨恨瞪了徐碧芝一眼,轉身走了。
「你過來!」張昊天轉向徐碧芝一手捉住她,快步走進包房內。
包房里沒有人,張昊天背對著她,徐碧芝知道他已經生氣了,更是不敢出聲。
他突然轉過身,「你怎麼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啊,已經是殘花敗柳了!我為什麼到現在還一直留著你,就是因為你的服務好。不許再給我惹事了,知道嗎?」張昊天也沒什麼好話,他的事情很多,不想再來耗費精力管理她們小姐之間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是」徐碧芝低著頭,張昊天的脾氣,她是最了解的。
「記住了!」說完張昊天就要走,但是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慢慢走到她的身後,湊近她的耳邊「還有以後不許這麼晚才來上班,我不喜歡!」
「是」
張昊天突然覺得一陣香氣,他撩開徐碧芝搭在胸前的頭發,用唇貼了過去,嚇得徐碧芝趕緊躲開,「哎」他突然嘆了口氣,殘花敗柳,臨走前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臉上的表情極盡放蕩,在這里,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徐碧芝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好恨自己,被人吃豆腐也不是一次二次,她還有什麼尊嚴,她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
又是一個何其相似的深夜,徐碧芝穿著金色亮片的吊帶裙,帶著假發,濃妝艷抹,她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默默流淚,她的身體瑟瑟發抖,緊緊擁雙手抱著自己,「一定要忍耐,在忍耐一年,小蜜就畢業了,只剩下一年了。」
她望著這個熟悉的房間,「我就不需要再待在這個地方,只有一年了。」碧芝忍不住痛哭失聲,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沒人能體會。
這個夜,陳德平也失眠了。
他站在月光下的窗邊,詩雅已經睡著了,翻涌的回憶卻像潮水一樣,狠狠拍打著心房。
那一天的夜已經很深,陳德平輕手輕腳得打開大門,他還穿著睡衣,在確定沒人之後,他快步走到房子後的小花園,四處張望了一下,小聲喊道,「碧芝,碧芝」
幾秒鐘之後,一顆大樹後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衣藍裙佣人打扮的少女,「德平少爺」她的聲音細細的,帶著哭腔。
「碧芝,醫生怎麼說?」陳德平趕緊小跑過去她身邊,一臉擔心的神情。
徐碧芝早已經是流淚滿面,稚女敕的臉龐上充滿了惶恐,「醫生說。我。我。」她哽咽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陳德平已經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一把緊緊抱住眼前的淚人兒,握著她的手,「碧芝,你不要擔心,我是愛你的,我一定會對你負責到底,絕不會拋棄你的」
「那老夫人呢?如果她知道了,會怎麼樣?」徐碧芝一點都沒有安心,她在陳家做了三年女佣,對于這個家,她太了解了。
果不其然,陳德平听完她的話,楞住了,久久回不過神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中午,陳德平從公司急匆匆趕回家,「碧芝在哪里?」他已經接到管家偷偷打來的電話,說夫人把碧芝趕走了。
「碧芝,碧芝」他沖到她的房間里,但是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她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陳德平心急如焚,正要到處去找。
老夫人卻走了進來,慢悠悠得說道「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找碧芝!」說完他就要跑出去,卻被老夫人攔住,「我不讓你去,我不許讓你去就不準去」
「媽,你放開我,我要去找碧芝,我愛碧芝」陳德平激烈得掙扎著,碧芝一個人,如今又懷著身孕,她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