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他目光飛快地看了一遍手上的布條，眉心也緊跟著一擰。
手中的布條被攥入了手心。
這一晚，宇文昭站在這里很久，直到很晚才回去安歇。
害得胡來也睡得很晚。
二日，胡來是被何將軍的手下給叫了起來，「喂，胡護軍，何將軍說你再睡懶覺可就要軍法處置了！」
胡來很是委屈，「你以為我想睡不醒啊，還不是因為王爺昨夜那麼晚才安歇，我也受影響」
「你是在說夢話吧，王爺已經在召開軍事會議了，一場新仗即將開始了。」
「什麼？又要打仗？！」胡來搓了搓發懵的腦袋。
「賊寇未除，何以休戰？！」
待齊王開完了會議後，胡來才端著一碗熬好的湯走了進去。
「主子爺，昨個您這麼晚才睡，今個卻開了一個時辰的會。您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啊。這碗滋補湯，最適合秋天的進補」
話音未落，宇文昭發話，「放下吧。」
胡來放下了湯汁，又有些疑問，「王爺，莫非您昨夜想得就是今早的會議？」
「多嘴。下去吧。」
胡來出去的時候，正好踫上了大步而來的何將軍何安。
何安一入門，便道，「王爺，查清楚了。」
「快說。」
「雲陽城那邊的內應來消息說，連譽將大部分兵力派往雲城不遠處的左右城池支援。如今雲陽城反而兵力不多，和空城差不多。」
宇文昭眉心微蹙，沒有說話，只緩緩攤開了手掌。
掌中的字條上，赫然的倆字空城
雖然只兩個字，沒有署名和任何暗示，宇文昭還依稀辨認出字跡的主人。
夭夭？
難道她就在雲城？
她是在告訴自己雲陽城的情形嗎？
十天後
戰馬嘶鳴，箭矢如雨，震耳欲聾的殺伐聲滔天。
這場戰役，打了三天三夜，從白天打到了黑夜。
雲陽城外，戰火焦灼，幾近焦土。
第三日的傍晚，是攻城的攻堅戰，六萬精兵城下，決一死戰。
火把燎原，旌旗烈烈。
千騎鎧甲，橫刀立馬于前。
身後是猶如城牆一字排開的盾甲步卒，弓弩兵早就備好。
百十輛緇車百米外備戰，攻城的雲梯手、先頭軍皆已臨戰。
戰爭過半，大勢已去。
城樓上，連譽望著遠處，城外黑壓壓的軍隊潮水般，面上露出悲愴。
城破在即，諸將在勸說連譽棄城離去，不可與齊王主力相踫。
連譽不說話，只抬首看夕陽西下，秋風而過，無邊落木蕭蕭下。
少頃，他快速的離開了城樓。
連譽下了城樓，快馬回來。
府上表面看上去安靜，安靜的表面下，每個人都人心惶惶。
而此時桃夭夭正在想著如何在城破時，安全離開。
桃夭夭前去找華歆，但在門前被攔住了。
「沒有世子爺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探視世子妃。」
「放她進來。」
一句堅定的話傳了出來。
是里頭的華歆。
女護衛防備的看了眼桃夭夭，才不得已放了她入內。
「不知道公主可否知道如今雲陽危在旦夕？」
「那與我何干？」
華歆不緊不慢的喝著湯，仿佛這一切真與她無關。
「公主難道沒想過城破之後，我們何去何從？到時候，烏壓壓亂七八糟的，如何逃月兌？!」
「葉蓁，你要幫我嗎？」
「幫你也是幫我自己！有件事，我想重申下，我不是連譽安插的人，上一回我沒有告密。」
華歆點頭，「我怎會不知道？連譽是何人，我比你清楚。」
「那眼下，公主是想著如何獨善其身？還是要與連譽共存亡？」
「共存亡？」華歆重復了一下，呵呵冷笑了，「本公主是遭連譽囚禁，身不由己才委身在此。如今既然朝廷大軍來攻，我恨不得開門歡迎。」
華歆的回答，看似天衣無縫，但是總讓桃夭夭感到有些寒心。
曾幾何，華歆對連譽，哪怕是背叛她的父皇，也要護他離開後庭。
甚至在最關鍵的時刻，她還選擇了連譽，一同離開後庭。
這樣的一份勇氣，是需要真摯的感情來支撐的。
可現在她卻說是被騙、被囚禁，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別人不得而知了。
「公主，既如此，我們現在就要準備好藏身處，只待大軍前來招降便可。」
猶豫之間，外面傳來喊聲。
「不好了不好了，雲陽城破，周朝的軍隊進城了！」
桃夭夭幾乎是第一個沖出去，拉著那人的胳膊就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估計半個時辰就會到的！」
眾人一听都亂了，紛紛拿了包袱和值錢的東西四散逃跑。
夜晚火光沖天，傳來箭矢飛竄、刀戟相接的乒乓聲，人人 喊奔走逃命，一片人仰馬翻、混亂不堪。
桃夭夭與華歆扮成男子的模樣，準備去城東避一避，那里有條河流，可以隨時乘船離去。
剛出了園子，見前面一人騎著高頭大馬，阻攔住她們。
是連譽。
「歆兒，今日你大可以做個抉擇。若你肯留在我的身邊，我連譽必會保你生命無虞，如若你不肯留下，我則可以護送你去周人那里，保你安全。」
華歆依舊沒有絲毫的動容，「不麻煩連世子了。我與你本就沒什麼關系！」
好些日子不見，只見連譽消瘦了大些，顴骨凸起，眼眸深陷看上去氣色灰敗，正凝眸看著華歆那張明麗的面龐，似乎有難以割舍之情。
他嘆息一聲，「既然如此，今日你我可解除夫妻關系，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的歆兒。」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帛書，扔了過來。
桃夭夭伸手替華歆接了過來，原來是一封放妻書。
「月復中孩兒，還是做掉吧。免得出生以後，他一輩子都不快活。」
仿佛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連譽才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他很明白，單單是連譽之子的身份，這一生大約會讓孩子格外的辛苦。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走自己的老路。
桃夭夭將放妻書遞給了華歆。
這一遞，才發現華歆的手其實有在抖動。
華歆的目光微滯，看著那帶有鮮紅印章的「休書」，面上第一次有些不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