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娘，公主讓您過去。」
驀地，身後溫和的一句。
這個婢女稱 華歆公主，想來是華歆身邊之人，而不是連譽的人。
房間里的燭光依舊暗淡，似乎華歆習慣了這樣的晦暗。
桃夭夭站在內帷前，看見華歆背對著自己，靠近燭台，親手剪了燭花。
光線比剛才亮了不少。
她聲音鮮少的溫和，「我猜你不習慣太暗。」
說著，轉過身來，看著內帷前的桃夭夭。
桃夭夭沒有否認，走了兩步上前，「我記得公主以前很喜歡燈火通明。」
華歆是自小宮廷里長大的人，不比鄉下掌不起燈的人，宮廷的夜晚亮如白晝，如今，她為何喜歡晦暗的燈光呢？
華歆的表情一怔，情緒有些低落，「你不知道，之前很長的時間我都是生活在黑暗之中。」
桃夭夭瞪大了眼楮，腦海中滿是疑問，「發生了什麼？」
華歆微微搖首，嘴角帶著自嘲的笑意，「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比如他待我。」
桃夭夭自然明白這個他是指連譽。
難道華歆是暗指連譽對她不好？
「葉蓁，我很傻，對嗎？我不該為了他，背棄父皇和母妃，背棄大周。」
桃夭夭竟不知道怎麼安慰于她了，「這世間的感情，又怎是僅以對錯評判？」
看樣子華歆是後悔了。
「連譽並不是表面那樣的人，他心里陰暗、城府極深，他從來都是狼子野心，他對父皇、對大周沒有半點感激之心，也不會為了我有一絲一毫的退讓。」
這些話，桃夭夭絕對相信。
早在連譽逃出宮中的「鴻門宴」，利用自己和華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到的力量，只為了逃離的時候，她對連譽的判斷，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不是周人，她覺得自己可以跳出立場，理解連譽。
一個看似安于山水安靜的美男子，何以二十年如一日的渡過亡國屈辱的日子，暗地里他付出了旁人無法想象的辛苦。
這麼多年，外在不顯山露水的連世子，偏安一隅，臥薪嘗膽，運籌帷幄，以至于短短幾個月時間，西陵叛軍已成燎原之勢。
「我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桃夭夭嘆了口氣，向華歆道，「這一回，我來這里，並非是自己要來的，就是被他強擄來的。」
華歆顯然吃了一驚。
吃驚之後，她又呵呵的笑了出來，「我早該猜到的，早該的……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復國夢……」
她眼眸里含著淚光。
一旁的侍婢，看樣子是華歆的婢女，也紅了眼楮道，「葉姑娘，您是不知道的，公主的眼楮之所以這樣，之前她一直住在黑暗的地下……」
婢女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華歆呵斥，「多嘴！誰給你的膽子？！」
那婢女卻淚水洶涌，倔強道，「時至今日，公主還掩藏著有意思嗎？試問這里的人誰不知道，公主被他囚禁于地下暗室中，整整兩個月，直到前些日子，若非您有孕，才得以出來」
「啪」地一聲。
華歆惡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婢女的臉上，清晰可見的手印。
「連你也要違逆我？！連譽的人監視我、逼迫我，如今連你也要違抗我？！」
「公主。」她捂住一旁的臉，卻並不覺得委屈。
華歆欲要抬手再打，桃夭夭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腕，「華歆，你消消氣！」
婢女見華歆身體前後一搖晃，似乎暈了一下，幸虧桃夭夭扶住了她一下。
「噗通」一聲，婢女跪了下來，哀求道，「公主，你打我吧，打我吧，如果這樣您可以消消氣的話。只是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華歆表情頹敗，手終究是垂了下來，由著桃夭夭扶住走向床沿坐下。
華歆抬頭，無力道，「下去吧。」
婢女伏地磕了兩個頭，听話的退下，只余了桃夭夭。
桃夭夭不知道怎麼安慰，看著她面容蒼白消瘦的樣子，忽覺得鼻子一酸，就勢將她擁入懷中。
懷中的華歆也肆無忌憚的哭開了。
桃夭夭的心揪起來，無能為力的痛楚傳遍了全身，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由著華歆哭。
她模了模華歆的後背，撫慰道，「再哭下去的話，對你眼楮不好的。」
華歆哭得酣暢淋灕，嗯聲應了後，還在那啜泣著。
桃夭夭嘆了口氣道，「眼下，既然已經有了身孕，不如便將其他的放下去，好好孕育這個孩子。連譽再如何，對他的孩子絕對會愛的，而你已經是他的世子妃，他對你並非是沒情意的。」
「不，我不要！不要重蹈覆轍，我不想背叛自己的國家……所有的情意都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消耗殆盡。」
她忽地揚起腦袋，抓住桃夭夭的兩個肩膀，「葉蓁！我求你，求你幫幫我」
她眼眸中閃爍著仿佛是求生的期盼，她口氣急促，「我不想在這兒，不想給他生孩子！我恨不得打掉這個孩子！」
桃夭夭的表情驀地一變，身體也跟著一緊。
四目相對，她的 吸急促起來，幾乎是不敢相信，而華歆的眼眸中卻是熱烈堅定，哀怨中透著執著，「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了。」
桃夭夭漸漸平息了內心的驚恐，扶住她的臂膀，「華歆，你千萬別意氣用事啊。你再仔細想想，孩子是無辜的。更何況，傷害孩子也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啊。至于離開，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若能幫你，又怎會被他抓了來？」
華歆卻抓住了她的手，堅定道，「葉蓁，我的好朋友。你只要答應我，給我這一份支持就好。說實話，我已經找到了一個法子。」
她眼眸中閃著希望的光，細語道，「那些以淚洗面的暗夜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逃離他，若非」
她低首，以手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若不是這個小生命突然而來，也許我早已經逃離了他的桎梏。」
「孩子，別怨我心狠，如果你降臨到這個世上，父母反目成仇，四處是戰火和焦土，又有何幸福可言？既如此，何必來到這個世上受苦？」
（今天晚上才回來，第二更要晚一些，明天看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