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飯菜口味自然一般，這個季節種類也不多,葷菜三毛，素菜一毛五，饅頭、米飯、白粥都是五分錢，不過對于女生來說量比較足。這樣算下來，要是每頓飯都是一葷一素這麼吃，一天最少得一塊錢,還不算早飯。看來這葷菜也只能偶爾吃吃了。
曲約素和王琪兒打飯都是一葷一素，而吳昕和楊小娜就打了兩個素菜。吃飯的時候,曲約素和王琪兒將肉菜放在了中間，力邀吳昕和楊小娜品嘗。
兩人剛開始拒絕,但是架不住王琪兒的勸說,都嘗了嘗。葷菜味道確實一般,不過用的都是肥肉，油水很足,曲約素吃了兩口就沒有再動了,太膩。
吃完飯回到宿舍,彭影已經不在了。四人也無所謂,各自收拾東西,等快到七點的時候相約去了教室。
王琪兒和吳昕是中文系的，並不和她們一個教學樓。
曲約素和楊小娜到的時候教室里的位置差不多快坐滿了。這個時代的學生覺悟都不錯，先來的都搶坐在前面，曲約素二人直接從後門進去，坐到了後排。所以沒有幾個人注意到。
坐在教室里，看著年輕的面孔，楊小娜也有了些不一般的活力，似乎自己頓時年輕了許多。沒過幾分鐘第一節班會課也開始了。
他們的班主任是個快五十歲的男老師，虛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笑眯眯的樣子。別人可能不認識，曲約素卻是見過的，這人還是曲父的好朋友。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王祖國。」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蒼勁有力，爽爽有神。
然後從講義里拿出一份名單，「在上班會課之前，我們先來點一下名。」
「閆肅！」
「到——」
「孫滿倉！」
「到——」
……
「曲約素！」
「到——」
「楊小娜！」
「到——」
相比較前面一溜的男生，曲約素和楊小娜出聲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看過來。尤其是曲約素長得好看，又有一雙吸引人的大眼楮，坐在前面的男生忍不住就有人交頭接耳。
楊小娜用肘子踫了踫曲約素的胳膊︰「都看你呢！」話里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悅，好像大家注目的人是她自己一般︰「還是年輕好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打趣著曲約素。
「哪里啊，還不是因為我們班女生少！」曲約素說了句實話。
化學專業不像中文、數學那些大系，總共才四十多人，一眼瞟去，全是男的。女生數來數去就4個人。除了曲約素和楊小娜，還有兩個是金燕子和何香香，看著要比曲約素大點，坐在教室的第一排。班上大多數都是當過知青的，只有幾個人是應屆。
「我看金燕子和何香香都長得一般！」楊小娜以過來人的經驗評判道，好像是一定要將班花這稱號落到曲約素頭上才甘心。
曲約素剛要開口，就听到上面班主任已經點完了名，開始說話︰「好了好了，都別說悄悄話了。以後啊有四年時間呢，夠你們說的了。今天啊，咱們是第一次班會，從今天開始，咱們在座的各位，就是咱們昆城大學化學系77一班的同學了，那咱們今天就先做下自我介紹，然後選下班干部吧，以後好開展工作！」說完這話，應該是已經口干舌燥，拿著講台上的鐵瓷杯猛灌了幾口水才緩過來。
接下來就是從第一排左邊開始輪流做自我介紹。
這第一次當著全班做自我介紹，那些愛好出風頭的或者想要獲得班主任好感的，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是絞盡腦汁，盡量讓自己說的出彩。
楊小娜介紹完，輪到曲約素，她並不想出風頭，風格一如既往的簡單，介紹了名字和來自哪里，就想要坐下。
卻不想前面忽然有人出聲︰「那麼嚴肅干嘛，不防輕松一點，來個才藝表演唄！」這話一落，班上響應的人還不在少數。
不過曲約素是直接坐下，整個過程落落大方，也不因大家的起哄而露出害羞等異常表情，也不回應起哄。
站在上班的王祖國不說話，就是笑眯眯的看著這群年輕人，心想，看來老曲這閨女還挺受歡迎的。不知不覺，小孩都長大了，而他們已經老了，祖國的未來建設還要靠坐著的年輕人啊。
其他人可能看曲約素不說話，再加上班主任也在，識趣的停止了。這時，坐在前面的金燕子忽然站起來大聲說︰「同學們，都靜一下，我想唱一首歌，和大家認識一下。」
「好！」
「好！」
一看有女生主動表演，雖然金燕子沒有曲約素長得好看，也算是青春靚麗，男生都紛紛拍手稱好。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許多花兒繞著綠樹紅牆」
節奏輕快的歌曲在教室里響起來，班上的同學都合著歌聲拍手，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楊小娜湊過來低聲說︰「我注意呢，剛才第一個讓你才藝表演的人是閆肅，就是那個坐在第二排，金燕子左後方那個，高高瘦瘦的，自我介紹時學口技那個男生，一看就是聰明人。我可是看得很清楚，那個閆肅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金燕子可是緊緊盯著他，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沒羞沒臊的！」
「楊姐，你還觀察挺仔細啊，沒想到你還這麼八卦！」曲約素倒沒往心里去，而是有些意外的打趣著楊小娜。
「耳听六路眼觀八方，就你小丫頭傻乎乎這勁，我總得多花點心思吧，要不被人欺負了咋個整？」楊小娜雖然是老好人，可是她維護的也只是被她劃到責任範圍內的人，在老家吧，那就是秦家一大家子，而在學校，就是305。
曲約素看了眼金燕子昂起下巴，站在那像只驕傲的孔雀般唱著歌，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畢竟每個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哪有人欺負我，听歌吧！」其實金燕子嗓音還真不錯，起碼音域廣，吐字清晰。
「踩著你表現，還不叫欺負，就你好性！」楊小娜小聲來了句，不過也算看出來了，曲約素還真是不在乎這些，她就沒有繼續說了。
金燕子唱完歌，又是一陣掌聲，得意的看了眼曲約素才轉身坐下。
接著是剩下的同學繼續自我介紹。
等所有人自我介紹完，又開始選班干部。曲約素不參加競選，她害怕那些麻煩事，楊小娜倒是挺有意思的，跑去競選，又因為她性格寬厚，差不多算是這個班上年紀最大的，被選為了生活委員。班長是閆肅，金燕子被選為了文娛委員，其他職位也都有了合適的人選。
班會的最後，是幾個班干部跟著老師去辦公室將書搬到了教室，然後分發到每個人手里。
班會結束就可以回宿舍了，楊小娜是個認真負責的生活委員，所以決定最後再離開教室，負責關燈鎖門，曲約素當然和她一起了。
等人都走光，兩人要離開時，閆肅站在教室門口︰「曲約素，書挺重點的，要不要我幫你拿一些？」
「謝謝，不用了，我可以拿的了！」這是實話，就這麼點書的重量，曲約素還真不看在眼里。她看了眼閆肅，皮膚偏白，個子挺高的，笑起來有些陽光，心想，這樣的男生應該會受女生歡迎。
閆肅的笑容明顯頓了下，又伸手撓撓頭︰「好，那我們一起走？」
曲約素還沒答應，就听到一陣跑動的聲音，然後金燕子站在了門口，閆肅身邊，仰著頭︰「班長大人，書太多，我和何香香拿不了，你能幫我們下嗎？」
「啊，好的！」閆肅一愣，又覺得自己沒理由拒絕，然後不好意思的對曲約素說︰「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了，你們沒問題吧？」
「再見！」曲約素直接開口，等著楊小娜關好最後一扇窗戶。
金燕子一副勝利者的樣子，跟著閆肅離開。
曲約素心想，真是莫名其妙，我又沒求著你和我們一起走，這話說的，多讓人誤會啊！
「也不知道我家閨女這會哭了沒？我男人沒耐性哄，也不知道兩個孩子老人能不能照顧好。」兩人抱著書走在校園路上，楊小娜抬頭看了眼月亮，忽然發出感慨。小女兒從小是跟自己睡的，每晚都要自己哄著才能入睡。
沒有做過母親，曲約素是不懂這種感情的，不過還是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
楊小娜本身就不是悲春傷秋的人，听了這話，又充滿了學習的勁頭。
晚上跑步結束，程禹杰回到教室，往椅子上一靠閉目。
葉晴進來，站在他面前，一臉嬌笑︰「找我過來干嘛？表白啊？」故意開玩笑般的說，鬼知道她心里有多想听到是肯定的回答，看著程禹杰，他的這身軍服都明顯地舊了，但非常整潔，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矩矩，連制服外套的風紀扣，也一絲不苟地扣著。
程禹杰看著葉晴有些頭疼。撓撓眉，把腳收回來，往課桌前的椅子一指，「坐。」
「一會還要去洗漱，你有話就說吧！」葉晴覺得自己有些就緊張。
程禹杰一聲不吭從兜里掏出一疊東西，放在桌子上，指著︰「拿回去吧，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