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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糾結著眉頭,嗯了一聲。

楊氏這會兒是鬧得哭笑不得,她道︰「你看看,鬧了半天你倆還認識。那你先前怎麼還那個態度!」

說著她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依娘看,這孩子是個不錯的,雖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娘還是要跟你說,這兩個人過日子,可不能有隔閡,有什麼說開就好了。」

杜三娘抿了抿嘴,抬眼看了娘一眼,斟酌道︰「娘,他嫌棄我。」

楊氏上下打量著她,「他哪里嫌棄你了?他要是嫌棄你,就不會送我們回來了。」

想了想,楊氏又問道︰「你是不是看他比你年長幾歲,人又長得高壯,你怕他?」

杜三娘抿著嘴不說話,楊氏語重心長的道︰「三娘,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這孩子身體好,往後那些重活粗活他干,你就輕松多了。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實誠人,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難得的是性格還開朗,一點都不陰郁。」

楊氏只當女兒是怕他,壓根兒就不相信杜三娘的說辭,這會兒心都偏向陸湛了。

杜華盛興致頗高,今日還吃了不少酒,陸湛也陪著喝了兩盅,不過因為他要趕路回去,楊氏也沒讓他喝太多。吃過中飯,太陽就已經偏西了,楊氏讓女兒去送他,自己進廚房收拾。

陸湛雖是喝了些酒,人還很是清醒,听見楊氏說讓杜三娘送自己,裂開嘴就朝她笑了起來。

兩人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杜三娘落後他幾步。陸湛牽著騾子走在前面,被風一吹,倒是讓他酒醒了幾分。

「三娘……」陸湛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他皮膚雖然是小麥色,可這會兒臉上卻有些紅,也不知是喝酒喝多了還是怎的,說話間還帶著淡淡的酒氣。

他那雙眼楮睜得很大,眼楮里像是閃動著光輝一般,亮晶晶的看著杜三娘,「你要是覺得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說出來就是,你這樣悶在心里,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杜三娘看著道路兩邊長著的雜草,一邊道︰「抱歉,我這會兒心里還亂糟糟的。」

抿了抿嘴,陸湛又道︰」我家里的情況你也知曉了,要是以前有哪里得罪了你,你就說出來,實在是心里不爽快,你打我兩下也行,反正我皮厚肉粗的也不怕疼。「

杜三娘抬頭認真的看著他,「我確實是對你有意見!」

這會兒換陸湛傻眼了,剛才他不過也就那麼隨口一說,哪知道三娘當真是對他有意見。陸湛心頭咚咚猛跳了幾下,回想兩人認識這麼久,他也沒欺負過她啊,擰了擰眉,陸湛道︰「那你說,你對我哪里有意見。」

杜三娘深吸口氣,斟酌了片刻,還是直言道︰「陸湛,我覺得你太听你二嬸的話了,什麼都是你二嬸說。往後我要是嫁到你們家,我是不是也得听你二嬸的?」

他當初說的那些話,就算當真是他二嬸說的,可他二嬸又不是他娘,她的話他卻記住了,這還不是親娘,他都這麼听她的。往後若是她和他二嬸處得不好,他是不是也只會听他二嬸的說辭,而不是她?

陸湛這會兒總算是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你就是為了這個?所以今天才一直追問我那些話?」陸湛挑眉看向她道。

杜三娘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陸湛挑了挑眉,沉思了片刻,嘆了口氣,說道︰「該怎麼說呢,我娘去得早,我爹一個男人在家里也不怎麼管我,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二嬸在管教我,她雖是我二嬸,卻把我當親生兒子看待。對我二嬸,我很尊敬她。」

說到這里,他緊接著又道︰「至于你說我听我二嬸的話,這點我可不認同。我听她的話,也得看是什麼事兒,正確的事兒,我自然會听,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好。當然如果是和我心里的想法相悖的,我會遵從我自己的意願。我還不至于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被人牽著鼻子走。」

「反正,等你以後嫁過來,家里肯定就是你做主。我二叔和二嬸,又不跟我們住一起。」陸湛見她雖還是沒有說話,不過明顯眉頭沒有再皺著了。

他臉上露出一個笑,雙眼誠懇的看著她,試圖讓她相信他的話,杜三娘這才發現他眼楮的顏色是琥珀色。

杜三娘理了理頭發,低聲道︰「抱歉,剛才我說的話可能太重了。」

「既然你能給我交底,那我以後也不會在想這些。只不過……」她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我想說,女人並不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妻子和丈夫的地位是平等的,是一個整體,我希望你能擺正態度。」

陸湛面上有幾分尷尬,低聲道︰「那些都是我听來的,要是惹你不高興了,往後我肯定不會再說這些話了。」

杜三娘嗯了一聲,便站在原地不動了,她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

陸湛一臉驚訝,「你不再送送我?」

杜三娘指了指騾子,「你不是有騾子車,坐車早點回去吧。」

有車還要人送?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分明帶著幾分鄙視,陸湛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

他走遠之後,杜三娘還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心里想著就他了吧。

兩人好歹認識,他又救過她,目前看來他也不是那種固執得無法救藥的男人。

杜三娘轉頭回家,走了沒兩步路,便被人攔住了去路,杜三娘看著對方,略微有些驚訝的問道︰「秋實哥,你怎麼了?」

單秋實堵著她的路,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杜三娘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誰?」

「就是剛才走的那個人!」單秋實氣呼呼的道。

杜三娘上下打量著他,搞不清楚眼前這少年那一臉的怒意是哪里來的!

「三娘,你怎麼不說話?心虛了吧!」單秋實這會兒心里很悶,又有些火氣,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極其不客氣。

真是莫名其妙!

杜三娘挑了挑眉,當下也沒有說話,抬腳往旁邊走。

「你不能走,你還沒說清楚,他是誰!」單秋實雙眼瞪得老大,見她不回答更是生氣。

「他是誰,關你什麼事兒!」

杜三娘擰著眉,以前還覺得這單秋實是個不錯的少年,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攔著她追問這些私密事兒,關他什麼事兒?

她要走,單秋實也不能硬把人攔住,他心里更是難受,面上夾雜著幾分痛惜之色,「你……杜三娘,你怎麼能這樣!」

杜三娘翻了個白眼,「我什麼怎麼樣!你簡直是不可理喻。你讓開,再不讓開,我可喊人了。」

單秋實咬著牙,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他雖然才十五歲,可已經跟著他爹學殺豬了,這會兒他瞪著眼,臉色猙獰,看著還真有幾分嚇人。

杜三娘抿了抿嘴,暗道他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這般想著,她可不敢停下來跟他說話,趕緊拔腿就跑,想著以後還是少往秋家去,這單秋實說變臉就變臉,難不成是人格分裂?

單秋實眼睜睜的看著她跑了,她身上還穿著早上那身粉色的襦裙,腦後的辮子因為跑動的關系一顫一顫的,像一只花蝴蝶。

當下有些懊惱,他怎麼就把她嚇著了,他其實並不是想吼她嚇她的。

就是……就是剛才看見她跟著一個男人走在一塊兒,當真不知道是為何,心里的火氣一下子就往腦門上竄,壓都壓不住!

杜三娘回了家,楊氏問道︰「陸湛走了?」

點了點頭,杜三娘道︰「娘,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房了。」

躺在床上,杜三娘又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回想了一遍,一下子又想到對方那緊實的肌肉……杜三娘面上涌起一抹潮紅,將被子整個往上一拉,把自己裹成了蠶繭。

那頭單秋實回了家,便听見他娘正和他爹說起他的婚事兒。

只听秋氏道︰「……這家也太窮了點,不行不行……」

單長貴道︰「哪里不行了,我看就成,你要求不要太高了。咱家就一個殺豬的,你還當咱們家秋實是讀書人不成?」

「你跟我凶什麼凶,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兒子。這家里還有幾個兄弟,又是長姐,回頭指不定會將咱們家的東西拿回去偷偷補貼娘家!」

單長貴看著眼前的女人,又刻薄又斤斤計較,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何時變成了這個模樣!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曾經是個落落大方的女人。

只是看著那張已經不再年輕的臉,她又替他生養了子女,單長貴嘆了口氣,「算了算了,我不管了還不成,那你自己挑吧,我倒要看看你給秋實挑個什麼樣的!」

單秋實站在外頭,面色有些慘白,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里,只覺得心頭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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