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音走進房間的時候,發現屋里沒有開燈,厚重的窗簾也拉了起來,昏暗得讓人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一股濃烈的酒氣昭示著Xanxus的存在。
他又喝酒了。
花音反射性地抽了抽鼻子,走過去拉開窗簾,順便開窗通風,散掉屋子里燻人的氣味。
等房間變得亮堂起來,那黑發紅眸的少年,與擺在他面前的酒瓶才盡數呈現在了花音的眼中。
「怎麼在這麼暗的地方喝酒?」
Xanxus翹著腿,看著面前的少女,她的面容嬌美依舊,仿佛被一切的美好的事物悉心裝飾,將最為美麗的模樣呈現了出來。
甚至因為被戀愛滋潤,她變得更漂亮了,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但注視著這份美麗,少年的胸膛中卻仿佛有暴怒的火焰在燃燒。
正如花音所言,他們之間,其實並不是情人關系,那只是不知情的垃圾們在擅自謠傳而已。
然而實際上,Xanxus曾經提出要給予花音想要的一切,當時少女卻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便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在少年那即將涌現出的怒火面前,少女歪著頭,輕聲說道︰「現在已經被傳成了那個樣子,很多人都覺得我搔首弄姿誘惑你,才能討得你的歡心……如果我們在一起了的話,身份上的不相配,會讓流言更加難听吧。我可不想被人指手畫腳呢。」
「我會成為彭格列的十代目。」短暫地沉默過後,Xanxus說道。
這是還不到十六歲的少年對她做出的保證。
花音笑了笑。
「可是你還不是呀,Xanxus。」頓了頓,她又叫了Xanxus的另一個名字,在還未被彭格列收養時的名字。
她與Xanxus曾經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她也清楚他未獲得力量以前的過往,那是Xanxus最想拋卻的記憶。當他被彭格列收養後,他與母親斷絕了關系,卻放心不下變成獨自一人的少女,然而他回到貧民窟之後,卻發現在那之後,因為那副出眾的美貌,花音也被收養了。
後來,花音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以一個曖昧不清的身份。
Xanxus沉下眸光,定定地注視著她,本就氣勢十足的臉龐更顯凶惡,而花音卻早就不會被他嚇到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輕柔地按在他的眉心,孩子氣地揉了揉。
「而且,我還不想改變我們現在的關系呢。」
少年抓住了她的手指,進而將少女的整個手掌都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
「為什麼?」
花音臉上帶著笑意看向他︰「我覺得現在就很好了。」
她知道只要說出口,Xanxus就一定會尊重她的選擇。
她也知道,當發現她與迪諾的事情後,Xanxus會何等憤怒。
他覺得自己被花音背叛了。
但即便這樣,花音也依然會冒著惹怒Xanxus的風險接近迪諾。
因為他是花音的攻略目標。
Xanxus將手掌放在花音的後頸,掌心的溫度熾熱滾燙,讓花音有種皮膚被火焰灼燒的錯覺。
她柔順地順著他的力道俯下頭,乖巧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惜,少年微微收緊了手掌,似乎很想把那縴細而又修長的脖頸直接掰斷。
對于背叛者不需要任何同情,只是Xanxus信奉的信條,可當面對放在心上的少女時,即便怒火在胸中翻騰,他依然下不去手。
最終他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少女抬起眼楮,眼神有些疑惑與茫然,似乎還不清楚他為何憤怒。
Xanxus發現當她仰著頭的時候,神情總是顯得格外天真,透著一股與她那無情的作風完全不符的單純。
「怎麼了,Xanxus?」花音柔和地笑了一下,親昵地用手指去觸踫他的嘴角,「誰惹你生氣了嗎?」
Xanxus眸光暗沉,眼珠的顏色就像是干涸的血液。
「你喜歡加百洛涅那種白痴?因為他會傻笑著做那些愚蠢的舉動來討你歡心?」
為什麼他不可以,那個垃圾卻可以?那種什麼都做不到的渣滓有什麼好的?
他認為自己能夠給予花音最好的東西,可她卻不需要,反而投向了那種什麼都沒有的廢物的懷抱,少年的高傲與自尊都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花音斂去了笑容,平和地注視著他。
「這是我的事情了,Xanxus,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呢,喜歡這種事情本身就是沒有理由的。」
沒等Xanxus說話,她又輕笑著問道︰「你要讓我分手嗎?只要是你的要求,無論是什麼我都會遵從的,就算是交往的對象也一樣。」
「那你要這麼做嗎,Xanxus?」
她的聲音輕如耳語,細細地送入少年耳中,像是惡魔的誘惑。
雖然這麼問,但她早就清楚了Xanxus的答案。
Xanxus也知道這一點,她只不過在逼迫他親口做出選擇而已。
——他不會這麼做。
只是,他覺得少女的笑容意外的刺眼。
他想起在很久之前,花音在宴會上不小心喝多了酒,她的酒量一直不好,只不過喝了一點,就已經醉意醺然,癱軟在座位上走不動道。
Xanxus當時不過十三、四歲,不過身量已經長得很高了,雖然因為抽條太快外表看上去有些瘦削,但是由于常年的訓練與戰斗,他的身上覆蓋著一層結實的肌肉,單手就能將少女撈起來抱住。
他知道花音其實並不弱,幼時的少女比任何人都要厲害,一直充當著保護者的角色,直到他覺醒火焰,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角色才翻轉了過來。
Xanxus想,只要有他在就夠了。
因為他已經變得足夠強大了。
不過當那時候抱起她,Xanxus才發現花音其實非常輕,甚至都沒有讓他感覺到什麼重量,扶在他肩頭,就像是一片羽毛。
喝醉了之後,花音變得異常話多了起來。
「吶,Xanxus。」少女伏在他的肩頭,乖順地被他摟抱在懷里,只有在這時候,她才會真正地討人喜歡起來。花音醉得厲害,雙眼已經朦朧得沒有焦距,說話也變得吐字不清,聲音軟得不可思議,就像小貓的爪子,輕輕地在耳邊抓了一下。
「你喜歡我嗎?」
帶著濃烈酒氣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脖頸處,少女模糊的聲音響起。
Xanxus沉默地向前走著,仿佛覺得有些熱似的,騰出一只手粗暴地扯松了領帶,眉峰也緊緊擰起。
他沒有回答,少女卻不依不饒地追問了起來,最後他皺著眉毛,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啊,煩死了,你還不知道嗎。」
他認為這是明白到完全不需要回答的事實。
唇上傳來輕柔而又冰涼的觸感,少女的指尖抵在他的嘴唇,醉醺醺地笑了起來。
「那就不要再喜歡我了。」
她湊過去看著他暗紅色的眼楮,親了親他的下巴。
「因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呢。」
Xanxus瞥了少女一眼,哼笑一下,粗魯地按住她的腦袋。
「膽量不小啊,敢跟我說出這種話,醉鬼。」
花音趴在他身上嘟噥了一聲︰「你好臭啊,全身是酒味。」
「哼,就跟你不是一樣,再說話就把你扔下去。」他故意顛了一下肩膀,讓身上的少女驚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摟緊了他的脖頸。
「哼,現在倒是知道乖一點了。」
他扯了扯嘴角,沒有將她的醉後所言放在心上。
Xanxus認為少女的過去屬于他,將來也一定同樣。
因為她是喜歡游走在眾人中間,把玩他人情感的家伙,所以Xanxus用權利的鎖鏈將她拴住,鎖在無人可以到達的高塔之上。
然而即便困在高塔里,她依然用長發編成繩子,順著狹小的窗口垂到地面。
長發公主從惡龍的塔中逃走了,她去往了金發的沒用王子的身邊。
花音的攻略目標出現得實在太遲了。
在一個世界里,她只能攻略一個人,如果在目標之前不小心攻略到了他人,那就等同于任務失敗,她會回到這個世界的最初從頭再來。
Xanxus的好感度已經非常高了,距離達成攻略只有一步之遙,花音一直維持著這岌岌可危的平衡,自然不可能答應Xanxus的告白。
所幸,還沒有遲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
當達成攻略以後,她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再度開始漫長的等待,直到下一個攻略目標出現。
無論從前還是以後,她的人生就是不停地重復著這個過程,永無休止。
花音對這樣活著已經厭倦透頂,她想要月兌離這種漫無止境的生命,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違抗神明的地步。
但她想,總有一天,她那不斷重復又永不停歇的人生,一定會迎來真正的終結吧。
在那之前,她不得不繼續作為一個攻略者生存下去,花音能做的,只有盡可能將這個過程縮短,讓她不至于在漫長的時間中,連真正的自我都遺忘掉罷了。
花音離開了Xanxus,這件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學校。
以往高高在上的少女就像是一下子從高塔摔下塵土中,失去了強勢家族的庇護後,她很快就受到了許多以往無法想象的糟糕待遇。
但她覺得這些都是值得的。
比起普通的學校,黑手黨學校中,學生間的利益關系來得更加直接,彭格列為首的家族聯盟因為Xanxus的緣故對花音抱有惡感,而以前被威懾著不敢行動的其他家族成員,也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
校園欺凌只是一個開始,花音知道,接下來她還會遭受更多的,更加惡劣的對待,甚至喪失掉性命也完全有可能。
誰讓她這個來自小家族的少女,居然敢拒絕Xanxus,拒絕彭格列呢?
即便Xanxus已經在當天就離開了學校,沒有做任何表態,但其他人落井下石的舉動,也足以毀掉一名少女。
最開始在花音有意的隱瞞下,迪諾什麼都沒有察覺,直到那一天,在校園的角落里,他發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長長的亞麻色頭發滴著水垂落下來,渾身被澆得濕透,薄薄的校服呈現出了一種透明色,完全沒有遮擋的作用了。
她獨自一人,靜靜地抱著膝蓋坐在角落里,看到有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才撩起頭發,抬起頭看向他。
半響,迪諾沒有說話,花音卻先笑了起來。
「你怎麼會來這里?」
「這不是重點吧!」迪諾頭一次失控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的嘴唇都在顫抖,眉目間涌上了驚人的戾氣與怒色,看上去與平時判若兩人,「為什麼遭到這種事情卻不和我說呢?」
「沒關系,我……」
少女說到一半,強撐著的笑容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她伸手捋了一下**的頭發,就像再也撐不住驕傲一般,小聲說道,「迪諾,我有點冷,可以抱著我嗎?」
迪諾將花音抱在懷里,緊接著就感覺到,她哭了。並非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哭號,少女哭泣的時候安靜極了,如果不是浸透襯衫的濡濕,他甚至感覺不到她在哭。
那一刻,迪諾心里涌上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也許是對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的厭惡,又或許是對她的疼惜,更可能是一種無法推卸的責任感。
是他導致的這個結果。
他想要和花音在一起,于是出于一廂情願的喜歡,將她拉下了神壇,卻沒有想到從高處下來之後,她會變得怎麼樣。
之前那種只是從強者手中偷到寶物產生的隱秘快慰,現在想來,就像是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迪諾的臉上,讓他一時間完全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想不到呢?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弱肉強食的。
在恍惚之中,他摟緊了懷中的少女,想要保護她的想法終于壓倒了自卑與軟弱,在背負上責任的那一刻,就不再只是單純的喜歡了,而是變成了一種更為厚重的感情,足以持續一生的時間。
「我有點害怕。」少女抬起眼楮注視著他,一滴水珠從睫毛上低落下來,翠綠色的眼眸盈著水光,眼眶紅紅的,顯得脆弱至極。
「我會保護你的。」迪諾喃喃自語,仿佛為了讓花音感到安心,又像是在堅定著自己的信念,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
我會保護你的。
以迪諾•加百洛涅的名義起誓。
隨後他低下頭,以一種虔誠的姿態,用嘴唇觸踫花音的眼皮︰「沒關系,不用再害怕了……請相信我吧。」
【好感度︰100】
****
「喂。」
在欺凌剛開始的時候,斯夸羅曾經來找過花音。
彼時他已經開始跟隨Xanxus了,為了挑戰劍帝切掉了自己的左手,因此在醫院里休養了一陣,直到現在才回到學校。
他已經被內定為了瓦利亞的第二代首領,前途不可限量,因此他會叫住自己,是花音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縱使失去了光環,少女看起來依然嬌艷動人,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看到是斯夸羅,花音有些驚訝,卻依然露出了禮貌的微笑︰「……是斯夸羅啊,有什麼事情嗎?」
少年擰著眉,表情顯得十分凶惡。
「喂,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了那個白痴,所以要離開boss嗎?得到這種結果,只能證明那家伙根本無法給你庇護。」
花音歪了歪頭,有些困惑地看著他,隨即又笑了笑。
「所以呢?對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回到Xanxus身邊嗎?雖然很感謝你的關心,可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少女疏遠地說道,斯夸羅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是boss的話……」
「那又怎麼樣呢?」花音輕聲說道,與斯夸羅想象得截然不同,她的神色十分冷靜,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現在的這種狀態,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你——」
斯夸羅噎了一下,由于心中的不快,嗓門變大了一些,然而他只來得及發出了一個音節,就被少女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這個距離太近了。
斯夸羅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脊背都變得僵硬了起來。僵持了一秒後,他再度換上一副凶殘嚇人的表情,怒氣沖沖地瞪視著她。
本想讓她放手,結果嘴唇一動,就踫到了她細女敕的掌心,頓時可笑地停住了。
這家伙——!
少女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到斯夸羅的緊張,收回了手背在身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那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你來找我是出于Xanxus的命令,還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呢,瓦利亞的下任首領先生?」
斯夸羅突然說不出任何話了。
該如何說呢,他從很早之前,就發現了迪諾偶爾會偷偷跑出去,最開始他沒有察覺到異裝,後來有一次跟在他身後,才知道他原來是去找花音了。
他們在偷偷的約會。
那個混蛋根本就是完全沒有把他的告誡听進耳朵里,即便被他揪著領子質問,也只是苦笑著說對不起。
那時斯夸羅還沒有跟隨Xanxus,他在為迪諾捋虎須的行為愁掉了頭發的同時,也忍不住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為什麼是迪諾,而不是其他人呢?
少年在感情一事上遲鈍至極,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那樣糾結的心態,不只是出于對同伴的擔心,還有對少女抱有的一絲微弱好感。
僅僅是年少慕艾,這點好感甚至不足以稱之為喜歡,如果要說的話,也許也僅僅是有些在意的程度吧。
斯夸羅還沒來得及回答,花音就已經了然地笑了笑。
「果然,不是因為Xanxus,他才不會這麼做。」
花音了解Xanxus,就像Xanxus了解她一樣,所以她知道他不會再派人過來試探她的態度,也不會向她伸出援手,因為Xanxus無法原諒她。
什麼都不做,已經是他對于背叛者最大的寬容了。
是斯夸羅主動對她說出這些話的。
「你在擔心我嗎?謝謝,不過我沒關系。」她溫和卻疏遠地說道,視線落在斯夸羅光禿禿的左手手腕上一瞬,「為了體會到目標的感覺,所以將自己變成與他相同的樣子……能做出這個決斷非常厲害,不過我認為一定是值得的,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更高的高度。」
斯夸羅煩躁地咂了下嘴,揮動一下手臂︰「這與我的事情無關吧。」
花音的目光非常柔和。
「也許是吧,但是對我來說,也是這樣的。」
十四歲的斯夸羅還不能夠理解她話語的含義,他只是皺著眉頭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了。
花音知道她的選擇很快就會得到成果了。
這也代表著,這一切馬上就要迎來結束的那一刻。
****
在花音從學校畢業的時候,迪諾終于鼓起勇氣對她求婚了。
「那,那個……如果可以的話,將,將來和我結婚好嗎?」
花音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既然這麼說,那就是我拒絕也完全沒問題的意思嗎?」
金發少年瞬間露出了天崩地裂的神情︰「難道要拒絕我嗎!」
「恩……是呢,我拒絕。」
「為,為什麼啊!我哪里不夠好嗎,說出來我一定改!所,所以……」
花音搖了搖頭,背著雙手,看著他可憐極了的模樣,突然輕笑出聲︰「這麼不正式的求婚,我才不會答應呢。」
「誒,也對……」少年抓了抓燦金色的頭發,傻乎乎地笑了起來,「那我要努力攢錢買戒指了。」
「唔,好吧,那你過來一點。」
少女對他招了招手,迪諾听話地湊近過來,在少女那逐漸接近的碧色眼眸里,迪諾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倒影在那汪清澈的潭水中央。
在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她與他十指相扣,輕柔地吻住了他,于是迪諾也閉上了雙眼,沉浸在了這個溫柔的親吻中。
話語淹沒在了唇齒之間。
「就先給你一份定金好了。」
【已達成攻略】
**過去篇end**
隨著天氣愈發炎熱,在訓練時間里,體育館敞開了門,從外吹來的微風,使得布滿了運動氣息的館內稍稍涼爽了一些,不再那麼溫熱了。
當透過體育館的大門,看到熟悉的倩影時,花宮真微不可查地一頓,隨即又移開了視線,手掌微微一動,籃球便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入籃筐之中。
當。
「喂,你們在干什麼,趕緊繼續訓練。」
籃球落地,花宮真適時出聲,喚回了部員們的注意力。少年揪起隊服下擺擦了擦汗水,又向外面瞥了一眼。
即便拒絕了數不勝數的追求者,花音依然那麼受歡迎,甚至就連外校也出現了慕名而來人。
就像是用追求者的失敗壘成了王座,花音的名聲越來越響,畢竟比起溫柔可人的鄰家少女,還是高高在上的女生要更加符合少年們的幻想。
他們給花音添上了各種各樣的標簽,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已經有人暗地里叫她「並盛的高嶺之花」了,一廂情願地認為花音是那種不會接近他人的冷淡性格,就算認識花音的人清楚真正的她是什麼樣的,但卻無法阻止許多只听聞她的名字的人那麼猜測。
不過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種說法倒確實有些微妙地貼近了真相。
男生們躍躍欲試,想要摘下這輪高高在上的皎潔明月,幻想著成功的滋味,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將會成為最特殊的一個。
不過,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
作為同樣被拒絕的一員的花宮真,看著這一幕的時候,確實不可否認的,感到心情十分的愉悅。
他得不到的東西,當然也不想看到別人得到,甚至他人越努力,花宮真心情就越好。
因為他知道,不管怎麼做都是沒有用的。
然而這種微妙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在體育館中再次見到花音的那一刻。
少女遲疑地眨了下眼楮,望了望面前的花宮真,有望了望帶她過來的男生,抿著嘴唇露出了一個禮節性地笑容。
「那個,需要幫忙的,是籃球部嗎?」
事情是這樣的。
放學鈴打響之後,花音和要去聲樂部進行部活的早川真紀告別之後,收拾好書包,獨自離開了教室,然後在走廊中,被一個陌生的少年攔了下來。
「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她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少年,此時正好是大家都往外走的時間,而她被攔住的地方在班級附近,不過她的同學們大多對這個現象也見怪不怪了,只是稍微打量了那名少年兩眼,便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即使只是不含惡意的打量,對剛讀國一的少年來說,也是一種非常沉重的負擔,他看上去異常緊張,手掌在身體兩側緊握成拳,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起來。
比起旁人的注視,他反而更加害怕花音,畢竟是那朵傳說中的「並盛之花」啊,在低年級的男生心目中,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前,前輩!」他臉紅脖子粗地吼出來,反而把花音嚇了一跳。
「我在!」
「可以懇請你跟我來一趟嗎,我們社團非常需要您的幫忙!」
原來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啊……只是幫忙的話,花音倒是很樂意。
「誒,可以啊,正好接下來也沒什麼事。」花音干脆地答應了下來,又歪了歪頭,「需要我做什麼呢?」
少年呆愣了一瞬,沒想到傳言不好接近的前輩會這麼好說話。他撓了撓短短的頭發,又為自己剛剛的冒失舉動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其,其實是……」
花宮真陰沉地瞪了少年一眼,完全沒想到他自告奮勇說能找到合適的女生,結果卻是去找了她。
他說了幾句可有可無的話,將少年打發到另一邊做準備訓練,他抱起了雙臂,將視線落回花音身上。
「你倒是挺好說話。」他意味不明地看著花音,扯了扯嘴角。
花音無奈地彎了彎唇角,剛剛少年拜托她的時候,只是說因為要與東京的學校進行練習賽,社團里想要請一個女生過來假裝經理充場面,以至于直到見到花宮真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是籃球部。
偏偏是籃球部。
距離花宮真告白也才過去不久,在班級中相處時已經有些尷尬了,沒想到在放學時候,還要再度繼續相處下去。
「我現在覺得,應該還是反悔一下比較好呢。」
花音半開玩笑地說道。
「無所謂,也沒什麼。」花宮真語氣散漫,卻並沒有什麼異狀,他徑直轉過身向里面走去,「進來吧,那就拜托你了。」
花音跟著他走進了這間充滿青春與汗水味道的體育館,說實話由于炎熱和汗水揮發,體育館里面的味道說不上好聞,就連空氣中仿佛都蒸騰著一股蓬勃的熱氣。
這是花音第二次來籃球部,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有許多之前見過的部員不見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新面孔。
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花音確實都沒有在這里看到女孩子的身影,對比花宮真在學校里的人氣,反而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籃球部明明是並盛最優秀的社團之一,很難想象居然會沒有經理呢。」
「因為很麻煩。」
見花音沒明白過來,花宮真隨口解釋道,「經理的大部分工作我自己就能做,而且這種年紀,有異性在的話很容易分心吧,到時候還要處理感情問題的話就更麻煩了。」
他就像完全撤去了偽裝一般,將性格惡劣的那一面更加肆無忌憚地暴露了出來,直白得讓花音覺得有些無語。
「花宮君總在思考壞的方面啊,要是經理真的這麼麻煩的話,當初應該就不會邀請我了吧。」她試圖反駁他的觀點。
「那個啊,純粹是因為當時想追你,你沒答應真是幫大忙了。」少年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真要說的話,你當上經理才糟糕吧,以他們的定力來看,你在旁邊說不定訓練效果至少要降低百分五十。」
他說得讓花音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了,隨即她想到什麼,又猶豫地問道︰「那這次我在這里不會影響到你們的發揮嗎?」
正好走到替補席旁,花宮真在長凳邊站定,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挑起唇角。
「不用擔心,只要告訴他們你不喜歡看到失敗就好了,很簡單,肯定會嗷嗷叫著興奮起來的吧,像猴子一樣。」
花音︰「……」
不僅異常毒舌,還真是完全把人利用個徹底。
花音被安排了在替補席,肩負著中場休息時替換飲用水和毛巾的重任,在她到來後,籃球部的成員的興奮度明顯更上了一個等級。
「哦哦!你真行啊山田!這次我們絕對在女生上贏定了!」有人大力拍了一下找花音幫忙的少年,高興地叫道。
「大和前輩……」
「喂喂,不止在女生上吧,籃球上也好好給我贏下來。」
「是!」
「對了,听說風紀委員也會來看比賽。」
「真的假的?他們來的話那不是……」說到一半,他意識到花音在,頓時停住了聲音,小心地窺探了一下她的表情,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會有麻煩嗎?」
此時花宮真來到眾人面前,拍了拍手,簡單地下了命令。
「正選留下來跟我們的經理打個招呼,其他人繼續訓練。」
短短的一句話就解決了花音被圍觀的情況,隨即花宮真啪地打了個響指,仿佛在指代著什麼。
「雲雀那家伙不會來,來的應該是草壁,別擔心,只要好好打就會贏的。」
花音莫名覺得,這麼積極樂觀的鼓勵反倒不太像是花宮真的風格。
在花音將工作內容背得七七八八後,練習賽的對手也來到了並盛。
練習賽的對手是帝光中學。
就算是對籃球一竅不通的花音,也耳濡目染,知道了一些有關這所籃球強校的名號,她回憶起了不久前見過花宮真曾經找人拿到帝光的資料,才意識到他已經為了這場比賽準備很久了。
而她也明白了這群少年想要找個女生過來充門面的用意。
因為帝光中學籃球部有一個美少女經理隨行,大概花宮真他們也不想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輸掉吧。
男生的心思,果然很難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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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光中學的遠征軍,在踏入籃球館的那一刻,大部分人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部長花宮真,而是端正地站在替補席旁,身姿窈窕,容貌異常出眾的少女。
與同樣身為美少女的桃井五月不同,她顯得更加安靜嫻雅一些,雖然身材上略欠起伏的弧度,但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種無比吸引人的綽約風姿。
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
「喂,那是誰啊,並盛的經理?」
走在後面的男生們私下里低聲討論了起來,時不時地偷偷抬起眼,用自以為隱秘的目光打量著她。
「從來沒見過呢。」
「還以為這種小地方只有土妹子,沒想到原來也有可愛的女孩子啊。」
幾乎在同時,站在隊伍最前列的灰崎祥吾,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花音。他擰著眉頭打量了花音一眼,隨即嘴中低咒一聲,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