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乃女乃讓你動了麼,你就動。」木茵年少輕狂,根本就不懂得尊老愛幼,對柳嬤嬤也手下毫不留情,一個巴掌打的又脆又響。
柳嬤嬤雖然挨了巴掌,卻不反過來和她糾纏計較,一心都是自己的主子,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而是趕忙去給李姨娘順氣,又順帶著給她倒了杯茶,鈺柔看著柳嬤嬤忙忙活活的好似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姨娘,你身子這麼差,恐怕命不久矣了吧,你管家這麼多年想來貪墨了不少銀子,如今你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苟延殘喘到幾時,不如把你藏的寶貝給了我,免得你到時候交代不了,都充了公了。」
鈺柔一邊撢著衣服上虛無縹緲的灰塵,一邊翻著眼楮說道。
這話氣的讓人背過氣。
「你!」李姨娘听聞鈺柔竟然是來索要財產的,而且這架勢還是要遺產的,頓時一口老痰沒上來,臉憋的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自己怎麼生了這麼個東西,替閻王索命啊。
「姨娘,姨娘!」柳嬤嬤見此,又少不了為李姨娘順氣。
「小姐。你少說兩句吧。」柳嬤嬤看不過去也忍不住要說上幾句了。
「呸,你少說我。瞧瞧,我這還沒說完,人就暈過去了,可見真是活不長了。」見到李姨娘暈過去,鈺柔半點心疼和愧疚都沒有,反而還幸災樂禍的說道。
「她是你親姨娘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她?」柳嬤嬤一面給李姨娘順氣,一面指著鈺柔罵道。
「呸,若不是她,我何必活的這麼累,她既然生了我,就該讓我過上安穩平定的日子,身為庶女,已然是她平生憾事,他既以為此痛苦不堪,何必讓我也受其苦楚,她重男輕女偏愛其子,置我于何地,我不得不謹小慎微在她手下討生活,她卻百般挑剔,換了我的丫鬟讓我處處掣肘,好不容易為自己謀得一門親事,她又出面阻撓,與高家鬧得水火不容,置我于于水火之中,她不知檢點與人苟合,一朝事發,我竟然成為了私生女,你現在說她是我姨娘,可是她給了我什麼?」
鈺柔句句質問,讓柳嬤嬤啞口無言。
長篇大論才知道她壓抑了多少,又壓抑了多久,都趁著這個時機發泄出來呢。
虛喘不止的李姨娘,看著凶險,但並沒有暈過去,將這一切听了個真切,聞言心如刀絞,她沒想到鈺柔會這樣恨她,還說出了這樣一番誅心的話,她恨不得自己沒能醒過來,也听不到鈺柔滿是怨恨之言。
鈺柔是庶出不假,她謀個名分,不也是為了給孩子一個身份?
鈺柔口口聲聲她重男輕女,她卻覺得她對孩子的愛是一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不疼。
只是杰哥因為是男子在外院,不如鈺柔在身邊呆的時間久,她自然而然會格外關照一些,沒想到會招惹到鈺柔這麼大的怨氣。
高家的親事,從李姨娘的角度來看,那高志遠根本就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良人,對鈺柔半點情意都沒有,母親又那樣厲害,鈺柔嫁過去定然不會好過,她不希望鈺柔和她一樣要整日揣度夫君過日子啊,可是沒想到,她會這樣不懂她為娘的心。
至于鈺柔身份一事,那是李姨娘最對不起她的事,確實是她做錯了,可是即便她錯了,她也想要得到女兒的原諒。
「鈺柔,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啊。」李姨娘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抬手,去模一模自己的女兒,卻發現那距離是那麼遠,情到深處自然悲傷,李姨娘的眼淚漱漱而落。
然而,這一切在鈺柔的眼里卻不值得一提,鈺柔皺著眉躲開李姨娘的踫觸,她剛才看到李姨娘衣衫內的肉已經有些腐爛了,難怪她這屋子除了藥味,還有些說不清楚的臭味,沒想到,竟然是李姨娘身上發出來的。
而李姨娘這麼一動彈,鈺柔竟然眼尖的看到,她袖口間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仔細一看,竟然是蛆蟲。
「嘔」……
惡心……
「你別模我。」鈺柔見李姨娘抬起的手便知道她接下來的動作,忍不住呵斥道,李姨娘在鈺柔眼中就是一個頭發散亂,瘋子一樣的女人,並且這個女人還渾身都是蛆蟲。
「鈺柔……」李姨娘滿臉的不可置信,這是她精心培育了十幾年的女兒麼,此刻看過去,竟然是那樣的陌生和遙遠。
「你別靠近,弄我身上,嘔!」鈺柔忙躲開李姨娘的觸踫。
看到自己女兒如此厭惡,李姨娘的心比什麼都痛。
「你真的這樣恨我?」李姨娘忍住心痛問出口。
「姨娘,這個時候了,你又何必問這些呢。」
「好,好!」李姨娘點著頭,沉思了許久。
屋子里除了李姨娘沉重的呼吸,靜的可怕。
「鈺柔,你弟弟呢?」終于,李姨娘開口問道。
她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了,在臨死前她還是想看看自己一雙兒女的,鈺柔如今就在眼前,只是杰哥,自從被蔣伯均送走之後,再沒回來過。
「你還想他呢,他死了。」鈺柔忍不住翻白眼說道。
自己等她這麼久,她開口又是問蔣少杰,真是夠了。
什麼?死了!
听到鈺柔這麼說,李姨娘頓時又一口氣沒上來。
「姨娘,姨娘你沒事吧?」李姨娘生病之後外面的事一概不知,听聞鈺柔如此說便當了真,竟然嚇得暈了過去。
「誒誒,你別暈啊,他沒事,在外頭游學呢,有吃有穿好的很。」鈺柔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道她還當真了。
「真的?」李姨娘听說杰哥沒事,這才放心。
「當然是真的,他是蔣家的血脈,還會不好麼?」鈺柔翻著白眼說道。
蔣伯均好面子,連這個私生女都沒怎麼著,何況還是親兒子,頂多嫌礙眼範膈應送出去,還能真要了他的命?虎毒還不食子呢!
李姨娘想想,也就明白了。
見鈺柔如今看自己一眼都煩的樣子,果然也相信了她真的是來謀奪財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