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是萬物規律,這荷花落了還有蓮蓬,蓮蓬里面有蓮子,到了冬日還可以挖藕,也算是她沒白活一世啊。」
鈺嬈看著荷塘里的蓮,摳著欄桿講了一番道理。
可這道理李仁季卻不愛听。
他看著低眉順目的鈺嬈,心中忍著疼痛。
「連草木都能有個結果,可是人卻總要勞燕分飛呢。」
在他心中,永遠都在一塊,和和美美才是最好,可是他卻忘了身不由己這句話。
鈺嬈哪里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懂,卻不代表她還能接受,有些話早晚要說,早說總比晚了好。
「表哥何必要如此情緒低落呢,人即便是不能常常相見,只要知道她還安好,便不就好了麼?何況如今是舅舅回來的大好團圓之日,一家得以團聚,是表哥之福,怎麼會說出這樣感嘆之語。」
鈺嬈雖然明白李仁季是為何如此,可是現在她也無能為力了。
「你別給我說那些大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听,母親之前有事對不起你,讓你受了委屈,你的苦我都知道,可是卻不能相替,母親做事魯莽,思慮不足,我不能為你分憂是我的錯。」
李仁季最大的遺憾就是這件事,如果他不去雲州,如果他走之前把這些處理好,今天他就不會把自己陷入兩難境地。
「表哥說的哪里話,舅母也是一心為你,心疼你罷了,若說委屈,這又算的了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每個母親對兒子都是真心實意的好,有可能並不符合孩子的心。
听到鈺嬈如此說,李仁季不由的有些心疼,如此大的委屈,鈺嬈都能忍氣吞聲,真不知道曾經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你當著不是為此而介懷?你若當真不介懷,為什麼這麼久你都不來國公府,也不來見我?」李仁季不相信鈺嬈真的不生氣。
「我沒來國公府自然不是因為舅母的緣故,而是鈺嬈近日確實有太多事情要忙,前幾日鈺柔出嫁你也該知道,我族里還有其他姐姐都要到了出嫁的日子,鈺嬈少不得要操勞奔波,自然而然來國公府就少了,確實與舅母無關,更與表哥無關呢。」
鈺嬈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真誠不容懷疑,李仁季看著她依舊艷麗的容貌,以後,卻是為他人而綻放,李仁季心中有萬分的難過,卻無處訴說,只是苦笑著說道︰「你如此聰慧大度,我是配不上的。」
「表哥嚴重了,表哥身份尊貴,又是國公府唯一的繼承人,即便日後不能承襲舅舅的國公爵位,也不會差了多少,你才是讓人高不可攀呢。」
「鈺嬈,我知道,一直以來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可是你能否考慮一下,考慮一下我們……」李仁季說話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然而他的意思鈺嬈也是明白了。
「表哥,你瞧大雁都要飛往南方了!」
就在李仁季正打定主意把一腔心事告訴鈺嬈的時候,鈺嬈突然指著天上排成行的大雁,歡暢的說道,讓李仁季後面的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雁?
李仁季順著鈺嬈的手指方向,向著天空看過去,那天很藍,陽光很燦爛,站在身邊的女子和自己走的時候一樣,在陽光下光彩奪目,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秋天到了,連大雁都要飛往南方了。」李仁季看著大雁感嘆的說道。
「是啊,你說,這些大雁會不會對金陵這里也有所眷戀?」
鈺嬈笑著歪著頭問道,這問題讓李仁季有些模不到頭腦,那些大雁都是飛鳥,又不是人怎麼會有眷戀?
看得出李仁季的疑惑,鈺嬈繼而說道︰「表哥一定是在想,只是飛鳥而已,怎麼會有人類的感情呢?可是鈺嬈卻覺得不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有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就像這飛往南方的候鳥,到了秋天即便是再不舍得也要走了,你也許以為他們只是牲畜沒有感情,可是,你怎麼知道,她對經常喝水的池邊,經常吃谷的稻田不會有依依不舍的情懷,可是,她也知道時過境遷的道理,更何況我們?」
鈺嬈是想要李仁季明白,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事看著看著就淡了,無能為力的不舍,也無法讓這些再重新來過。
听了鈺嬈的話,李仁季不由的面色通紅,是啊,鈺嬈說的沒錯,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即便那並非自己所願,他和鈺嬈終究是無緣。
看到李仁季望著那片竹林發呆,鈺嬈也不便久留,帶著春僑和夏雯便沿著小道,打算回到老夫人的住處。
剛剛走到一處拐角處,夏雯卻突然眼神閃爍,鈺嬈便知道定然是夏雯發現了什麼,于是問道︰「夏雯,i你可有什麼瞞著我?」
夏雯听到鈺嬈的質問,嚇得一顫,再去看鈺嬈的眼楮,里面滿滿的質疑,夏雯只好在鈺嬈跟前小聲說道︰「奴婢是在為主子擔心呢。」
「擔心?為什麼擔心?」鈺嬈到不知道這夏雯會是在為自己擔心,還以為她背著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呢。
「奴婢擔心的不是別的,奴婢恐怕主子見了李家少爺心軟,再說錯了什麼話。」夏雯言辭閃爍的說道。
「說錯話?」鈺嬈有些不明所以,她怕說錯什麼。
再想和夏雯仔細問個清楚,卻發現身邊竟然空無一人,別說夏雯,連春僑都不見了,速度如此之快,倒是讓鈺嬈有些驚奇。「你在找他們兩個?春僑被夏雯帶走了。」就在鈺嬈迷惑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了周瑾然的聲音。
「周瑾然,你怎麼來了?」鈺嬈沒想到周瑾然會突然的出現,而且還是在國公府,想起剛剛夏雯表情的怪異,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會膽戰心驚的了,原來她早就發現了周瑾然的蹤跡,卻沒有告訴自己,所以擔驚受怕。
看到鈺嬈左看右看的,似乎十分害怕被人發現,又將自己推到少有人來往的角落,低聲說道︰「這是國公府,你也給溜了進來,難怪剛才夏雯的表情那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