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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再次注視蘇牧,他的一雙眼清亮,眼尾內斂,略狹長,擋在鏡片後面,極容易被忽視。

蘇牧也望了白心一眼,目光對上,他眼底的那一點暗光一下子燙到了白心。

白心匆匆反應過來,起身,道別︰「快中午了,那我就先走了。叨擾你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啊,蘇老師。」

「無妨。」蘇牧淡淡說。

蘇牧送了白心出去,他身形碩長,給白心開門的時候,整個人的影子都擋到了白心的身上,那股熟稔的氣息又再次涌來了。

不知是因之前的事情羞愧心虛,還是其他的什麼,白心耳根發燙,又傻愣愣揮了揮手,急忙跑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對那個男人的印象——又熟悉,又陌生。

總覺得他像是一個人,不,應該說是氣質像一個人。

在白心的法醫生涯里曾經听說過一個傳說級人物Musol,做這一行的人都幾乎听說過他的事跡。

這個男人曾經給警方寄過去一封寫滿推理過程的信,落款為Musol,也就是這封信,幫助警方破了一起,困擾他們近一年的連環凶殺案。

然而信內的破案理由也很滑稽,由于新聞都在播有關這起凶殺案的訊息,導致Musol追的電視劇暫時被撤下,他無法忍耐寂寞,從而寄信幫助警方。

那事之後,Musol揚名全國,人稱新世紀的瘋子。

但後來,這個人又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仿佛是燈下的影一樣,明明在光亮後面,觸手可及的地方,卻這般容易被人遺忘,也沒有人能夠發現他。

甚至有人說,Musol才是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幕後指使,否則他怎麼可能破解這樣難的案件,但沒有證據,眾說紛紜,也只是猜測。

白心也是深受Musol的影響,才選擇了法醫這樣諱莫如深的職業。然而,她在追逐這個男人的路上疾步奔走,對方卻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而就在剛才,在對上蘇牧的目光時,她突然有種強烈的即視感,一瞬間,就揭開她隱藏心底已久的秘密,讓她想到了Musol。

如果Musol事件是真的,而不是炒作;抑或是所謂罪犯的告白,幻化出一個正義天使來嘲弄大眾的話。他應該就和蘇牧一樣,有著淡淡的眉眼,做著最普通的事,隱居在都市之內。

叮鈴鈴。

白心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小林打來的電話。

白心接起來,說︰「喂?小林?啊,正好,我和你說,我今天遇到一個新鄰居,那個人可怪了……」

小林打斷她的話,「別說了,王師兄找你集合呢,加班!」

「周日加班?有沒有搞錯,你能不能說沒打通啊……」

小林壓低聲音︰「快來,我可不要和他獨處,江湖救急啊,姐們!」

「喂?白心?速度來,有事,都快忙不過來了。」王師兄直接搶走了小林的手機,命令白心在半小時之內來到單位。

白心哀嚎一聲,然而無法,她這個職業就是這樣,有急事,就算是半夜也得立馬趕過去。

她趕到辦公區,小林丟給她一件防護實驗服,讓她全副武裝了再上。

王師兄拿過一只透明塑料袋,里頭是大團的黏液與一顆淺綠色的圓形薄荷糖。

白心說︰「這就是之前小林說的那個案子?」

王師兄點頭︰「上頭對這個案子很重視,特派了調查員下來,需要我們的協助。」

白心套上手套,走到尸體旁邊,她捏住死者的下顎,微微上揚,眼球與口鼻充血,典型的勒頸窒息而死。

死者脖子上面有均勻平滑的勒痕,無花紋,初步判斷是電線之類的物體。

白心核對一下光片上頸椎前骨裂,說明下手者力道很大。

她又檢查了一下,脖子上幾乎無抓痕,痕跡很輕,手腕上也沒有勒痕。

總體來說,尸體非常干淨,甚至沒有掙扎的痕跡,白心皺眉,想不出凶手的殺人手法,于是說︰「凶器找到了?」

小林點頭︰「是用電線勒死的,已核對過痕跡。」

「?」

「也就是說是在室內?」白心問。

「嗯,門口無掙扎痕跡,犯罪現場是在室內,而尸體附近的痕跡還有指紋都被擦的干干淨淨,看樣子是有預謀殺人。」

白心沉思︰「熟人犯案的可能性比較大,否則不會選擇讓一個陌生人進屋,一般人都該有點警惕。」

「還有很有趣的一點。」小林突然開口。

「有趣?」白心嚇了一跳,這妞怎麼了,死人還有有趣的地方?

「你知道吃糖有什麼好處嗎?」小林嘿嘿笑了一聲。

白心愣了,呆呆回答︰「餓的時候血壓低,補充糖可以防止暈倒,類似這種?」

「bingo!死者之前沒進食過,胃里沒有什麼食物殘渣。凶手就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具有目的性質給她吃一顆糖,補充一點體力。這種冷幽默是不是很有趣啊?」小林說。

白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被她這樣一說,只覺得對方就是個變態。

白心忽然開竅了,說︰「你們說,這個薄荷糖會不會是一個標記?就好像商標一樣,是有意為之。」

王師兄停下檢查,抬起頭,問︰「怎麼說?」

白心說︰「就好像之前有一個玫瑰殺手,不是在殺人的時候都愛放一只玫瑰嗎?這個凶手就是想效仿那些連環殺人案,做出屬于自己的品牌?」

「對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還會有其他被害者?而且犯人處理現場特別謹慎,光是清理指紋應該就需要花上不少時間,在死人的房間里這樣慢條斯理做事……嘖嘖,我想都不敢想。」小林抖了一下,原本甜美的蘿莉臉頓時縮成了苦瓜。

白心搖搖頭︰「我不知道,還得再看。總之,死亡時間是5月28日早上7點?」

「對,犯人代號是薄荷糖。」王師兄說道。

白心心想︰敢在早上作案,還真是藝高人膽大。不過最危險的時候恰恰可能是最安全的時候,人來人往,太多了,反而不好辨別。

白心剛褪下實驗服要收工,突然又問︰「你等等,師兄。死亡時間是28日,為什麼一天以後才被發現尸體?」

「這個啊,說來話長。有點詭異,你要听不?據說死者在5月28日早上9點曾經給自己的同事發過請假的語音。所以過了兩天後,同事覺得不對勁,去拜訪時才發現了尸體。那個人現在被警方暫定為嫌疑人之一,具體還在調查。而且語音檢驗出來,確實是死者的,這就古怪了。」王師兄喋喋不休。

白心納悶了,死亡時間是7點,9點居然能發語音?人又不是蜈蚣,被砍斷了,手腳還能由脊椎支配活動。

「誰知道呢,沒準沒死透,那時候爬起來請個假再死唄。」王師兄開了個玩笑。

而就在此時,門突然發出砰的一聲,無風自動。

王師兄慫的往後一跳,嘴里碎碎念︰「死者莫怪啊。」

「你們還沒忙完?」原來是檢驗科的陳晨,他端著一碗盒飯,站在門口說,「王師兄快點忙好,下午還能玩兩局LOL,約了人了,速來。」

「行行行,我快要下班了,這里差不多了。」王師兄虛驚一場,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小林,「小林,你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逛街什麼的?陪你逛街,我就不玩LOL了。」

小林嚇得縮到白心身後,急忙搖頭︰「別介,師兄你玩好,我就不摻和你們交流兄弟情誼了。」

「也行,」王師兄走幾步,又探頭回來囑咐一聲,「死亡時間可能有誤,之後還得再確認一下,因為和語音核實了,這樣的時間錯開兩個小時真是太有鬼了,可能是凶手故意讓我們判斷錯誤,周一再說,好了,解散,辛苦小白了啊,明天見。」

說完,他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白心揉了揉酸澀的肩頭,月兌下實驗服,洗干淨手和臉就回家了。

白心饑腸轆轆,打算去吃點什麼再說。然而到了半路,她又發現自己沒帶錢,再一模,又一次沒帶鑰匙。

完了,要不她還是乖一點選擇通知房東好了?

白心不敢再麻煩蘇牧,一見那個人就得慌。

她給房東打了個電話,賠著笑臉讓他能送來備用鑰匙,好方便開門。

白心蹲坐在樓道口,聞著遠近飯菜香味縈繞,肚子不符合時宜的又叫了一聲。

好想……吃肉。

她將頭埋在手臂之間,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只迎著夕陽,頹然而坐的小貓。

「白小姐?」忽的,有人喚她。

白心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險些絆倒。

一只縴長而有力的手拽住她的手臂,穩穩將她拽住了,讓她立在原地。

白心拍拍胸口,氣喘吁吁說︰「蘇老師?」

她不好意思說又沒帶鑰匙,干干笑了笑,目光落到蘇牧手上的食材,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咕嚕嚕。

《別對他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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