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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把手里的一袋零食水果塞到她手里,覷著妹妹的臉色,陪著小心說︰「我來看看你也不行?」

七月本來不想接,但看店里的同事眼巴巴地看著她,怕被人家看笑話,只得拎著,說︰「你也看到了,我正忙著呢,你回去吧。」口氣之不耐煩,像是打發要飯的叫花子。

五月問︰「書不念了?」

「不念了。」

「你還沒滿十八歲……你要是想繼續讀書,你……家里肯定願意供你繼續念的,為什麼不念了?」

「我是讀書不好才不念的,不像你,要做聖母瑪利亞,給家里節省學費,自己再出來賺錢給家人花。」

五月苦笑,試圖為自己辯解︰「其實只是我沒讀書的頭腦,既然讀不好,不是那塊材料,就干脆輟學,把寄望放在家潤的身上……」

見七月一臉的不耐煩,根本沒興趣听,忙又換個話題,問她周幾休息。七月說咖啡館每周一歇業一天,就那一天休息。五月心里算了一算,喜笑顏開說︰「真巧!正好那一天是你生日,我那一天請假過來。」

七月皺眉說︰「我已經約好同事那一天去吃火鍋了,你不用過來了。」

「哦,好的,你生日那天不來就是。」五月面上淡淡,極力作出並不在意的樣子,笑著拍了拍七月的手臂,說,「等我有空時再來看你好了。」

七月一側身,避開五月的手,卻又跟著五月到門口,把手中的袋子往她懷里一塞,說了一句︰「下次你也不用來了。」五月沒接住,袋子里的水果巧克力等零食滾了滿地。

五月呆呆看著一地的零食,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乍一听她的話,一下子還是受不了,只能強忍著淚意,輕輕說了聲好,又說︰「我走了,你好好工作。」

她並沒有馬上走,而是獨自跑到附近的長風公園里坐了坐,吹了好大一會兒風。獨坐了許久,習慣使然,不知不覺間又模出記單詞的小本子出來背誦,卻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覺得再坐下去太浪費時間,于是強打了精神返身出去等公交車。好不容易等來一輛,上去投了幣,坐了一站路,發現方向竟然反了。

下來,再到馬路對面去等車。車至,跳上去,又發現身上沒了硬幣,無法,投進去一張十元紙幣,張口問司機有無找零。司機木然地看了看她,又轉過臉去發動了車子,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表示,仿佛沒有看見她這個人似的。

她本想作罷,但卻不甘心,就厚著臉皮守在車門處,有乘客上來,便伸手跟人家解釋說自己投了一張整錢下去,叫別人把錢給她即可。找零要足了,找到一個空座位,急忙過去坐下。一站路沒坐完,被一個嗓門極大,一望便知戰斗力不弱的老阿姨吆喝著起來讓座。

今天諸事不順。

五月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一手拎著包,一手拉著吊環,把頭伏在臂彎里,然後就抽抽搭搭地哭了出來,旁邊的乘客無不側目而視,看她的熱鬧,她卻不管不顧地哭了個夠,直到昏昏沉沉時才止了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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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興城,小燈鎮,鐘家大門口。鳳樓強搶鐘家月喚得了手,一聲令下,帶領眾家丁揚長而去。月喚扯下蓋頭,頭伸到轎窗外,揮動著她的小手帕,拖著哭腔喊︰「大哥二哥!阿娘!爹——你們別忘了去報官——」

鐘家兩兄弟適才與羅秀才一同被制住,這才被放開,眼下一家子呆若木雞,站在院門口動彈不得,只有小滿一個人追著花轎跑,口中喊︰「月喚姐——月喚姐——」

她就使勁伸著頭和小滿呼應︰「小滿——小滿——」看貓也跟在後面跑,又流著淚喚,「花點子——花點子——」正喊著,鳳樓勒住馬,俯子對她呲牙瞪了一眼。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就急忙住了口,縮了回去。

鐘家人醒了神,紛紛操起家伙跟在花轎後頭追殺上來,鳳樓的馬跑得飛快,轎夫們得了不少賞銀,個個勁頭十足,怕被新娘子家人砍到,不待人催,便都邁開兩條腿跟在後頭飛趕。如此一來,這轎子便抬得搖搖晃晃,東倒西歪,自然也沒人顧得上轎子里哭哭啼啼的新娘子了。

新娘子月喚被搖晃得七葷八素,雖然早上起來吃的不多,但心口處翻江倒海,嘔卻又嘔不出,身上直冒虛汗,幾乎要暈死在轎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花轎終于停下,應是到了溫家。溫家家丁人多勢眾,鐘家兩兄弟在半路上就被打退,終究沒能把她給救出去。

她扒著轎窗,勉強伸頭往外看,花轎外都是溫家的家丁,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看來有兩個哥哥也沒用,誰救她不了了。

溫府大門洞開,有一群使女婆子出來攙住她,口中喚著三姨娘,將她往府內生拉硬拽。她暈轎暈得站也站不住,那群人就趁機把她給撮弄進了府內,再攙入內室,其後扶她到新床上坐定。她額上劉海都被虛汗打濕,人也發慌,身上沒什麼力氣,眼淚也擠不出來了,索性止了哭,默默坐在床沿上閉目養神。

鳳樓見她兩手絞著她的小手帕,安安靜靜地坐在床沿上,心下大為高興,拉起她的小手,頭慢慢鑽到她的大紅蓋頭下面,鼻子對著她的鼻子,嘴唇對著她的嘴唇,喉間溢出一聲極為滿意的輕笑,往她嘴唇上輕輕啄了一口,復又重重啄了一口。一屋子的丫鬟婆子無不面紅臉熱,掩嘴吃吃發笑。

她本想吵鬧來著,不知怎麼身子竟然發軟,頭一暈,就歪倒到床上疊放著的一堆錦被上去了。鳳樓還要往她身上湊,恰好外頭有人來催,說是花廳里客人正在起哄,他便松開她,轉身出去招呼他的狐朋狗友去了。臨走前還交代新房里的丫環婆子︰「好生看著,不許嚇著她。」

她人不舒服,腦子里卻還清醒,一面擦著嘴唇,心里還在想︰怎麼沒有阿娘說的跨火盆拜天拜地拜父母那些個規矩?進了大門就被徑直帶到這新房里坐著,天底下有這麼輕松的新娘子麼?再一想,是了,這個人早已娶了正妻,人家家里有了大老婆了,天地父母麼,人家早已經拜過啦,自己原是被搶來做小老婆的,所以那些繁文縟禮一應全無。

又想︰這樣也好,省的當眾出丑,被人強扭著恐嚇著拜天拜地,自己哭哭啼啼的,還要被人指點著笑話「快來看快來看哪!這是少東打從外頭搶來的姨娘——」

她呢,必定會暈暈乎乎地嘔幾口清水出來,那滋味,光想想就覺得難受。心里胡思亂想著,伸手把頭上的蓋頭揭了下來,丟到一旁去了。竟然也沒有人來說她。

阿娘嘴里笑說︰「啊喲,又胡說八道,先不說我兒子孫子一堆;哪家有阿娘跟著孫女兒出門子、叫孫女兒養老的道理?你日後要是舍不得你阿娘我,多回娘家來看我也就是了。」

阿娘雖笑嗔了她一番,想想一手帶大的孫女兒對自己如同貼身的小棉襖一樣的貼心孝順,心里說不出的得意,也是熨帖得不得了。

誰料這門一家子人都滿意的親事竟然出了了岔子。怪就怪她娘太愛管閑事。

話說那一天晌午,吃好午飯,洗刷好鍋碗,她洗了頭,摘了一捧櫻桃,坐在豆角架下一面吃一面晾頭發,花點子貓臥在她腳下打呼嚕;哥哥與嫂嫂們田地里干活去了;兩個佷兒在屋子里睡午覺;她娘手里納著底,立在門口與六娘子閑話家常;她爹被人請去看風水;阿娘也不知去了哪里。

那一天的天氣也挺好,不冷不熱,日頭像阿娘和的白胖發面團子一樣掛在天上。一陣風吹來,她嗅了嗅,曉得西院鍋里的米飯又燒焦了。五斤老女乃女乃一口牙掉了大半,吃不動鍋巴,只怕又要打罵兒媳六娘子。鍋巴麼,她倒是挺愛吃。嘎 脆,香。

等她面前吐了一小堆櫻桃核兒時,打東頭官道上跑來幾匹馬,前頭的是一個衣著鮮亮的年輕男子,他身後跟著一串擎著鷹趕著狗拎著兔子的家丁,這些人策馬直直地跑到她家門口,下馬討水喝。

此地名為小燈鎮,距嘉興城不過三五十里路,屬嘉興城郊,也是入城必經之路。恰好她家就住在官道旁,三五不時地有過路人來問路討水,她也並不奇怪。听得有男子的說話聲,便起身伸了個懶腰,待要端著櫻桃進屋去時,不想她那常年吃齋念佛、愛管閑事的老娘已然將那群人讓到院中來了。

為首的那個年輕男子身材修長,面皮白淨,鼻梁高挺,劍眉斜飛,一雙桃花眼帶笑不笑的。她瞄了人家一眼,覺得挺養眼,便又瞄了一眼。那男子邊拍打著身上的灰塵邊進了院門,一眼瞥見豆角架下伸著懶腰,嘴里叼著一顆櫻桃的她,頓時愣怔了一瞬,隨即眯起桃花眼,對她無聲兒呲牙笑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知為甚,她微微慌了一慌,心里怪老娘多事,忙忙避入屋子里去了。

進了里屋,將櫻桃擱下,拍了拍心口窩,吁出一口氣,回頭見兩個佷兒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小的那個睡得香甜,手里還緊緊捏著大半個柿餅。她把柿餅從小佷子手里摳出來,看了看,撿沒有牙印的那邊撕下一塊,塞到嘴里嚼了嚼。因為心中有些好奇,便伸頭悄悄從窗縫里往外瞧。

那群人早已喝好了水,卻還不走,都在等那年輕男子。年輕男子坐在院子里的條凳上,端了一碗水慢慢地喝,似是喝著什麼瓊漿玉液般。她歪著頭,嚼著柿餅,盯著窗外那人,小佷子睡醒了,睜開眼楮便扯著哭腔找他的柿餅,她裝作沒有听見。

好半天,那年輕男子才放下水碗,水並未喝下多少,卻鄭重地向她娘親道了謝,又留下幾只兔子山雞等野味,臨走時扭頭向她躲入的屋子深看了一眼。她無端端地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莫測有些嚇人,以至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吃啥啥都不香,胸口還砰砰直跳。她娘白得了些野味,心里歡喜得緊,嘴里念著阿彌陀佛,快快活活地同阿娘將兔子和山雞收拾了出來,晚間做了砂鍋燜兔肉和紅燒山雞,一家人吃得高興,都夸老娘好心有好報。

才不過第二日,便有人上門來提親。媒人眉飛色舞,唾沫四濺︰「鐘家大哥哥大嫂子!你家這是是要時來運轉嘍!城中溫家錢莊的少東看上了你家月喚,要聘為三姨娘呢!」又夸口說,「提起溫家的名頭,嘉興城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想來不必我多說,大哥哥大嫂子,你兩個也應當知道罷!」

可惜的是,她家沒有一個人知道。因為她爹的風水先生做得不甚稱職,口碑不太好,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麼像樣的生意;家中固然有薄田十數畝不錯,但一家人從早忙到晚,也僅能維持溫飽,堪堪夠人情來往而已,更不用說還要接濟大嫂的窮娘家,哪里還有余錢拿去錢莊存?因此她家無人知曉城中還有開錢莊的,更不知道錢莊的東家姓甚名誰;她家所來往的人,不過是小燈鎮上的鎮民罷了。諸如肉鋪的豬肉榮,油坊的香油金,菜市的豆腐西施這一類的人物,至于溫家這種在城中開錢莊綢緞鋪的人是斷斷不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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