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您終于來了！剛給您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听。」上次和唐小萌有過交流的女護工像看見救星一樣沖了過來，神色嚴峻。
顧意進去的時候地上還有一灘血，混著白色的短毛，觸目驚心。
唐小萌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險些叫出來。
「別看。」顧意很快用手擋住了她的眼楮，一手牽著她往里走，「唐小萌，別害怕。」他的手很溫暖，語調也很溫暖。
顧意將她帶到值班室，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模了模她的頭。
「在這兒等我，哪都別去。」他吩咐她，然後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穿上白大褂就出去了，他什麼都沒說，她也不敢問。
一杯熱水下肚，暖了心肺。
唐小萌開始沒來由的擔心了。
他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能夠解決嗎？那只流血的動物怎麼樣了？為什麼會流血啊？怎麼流了那麼多血啊？
她開始想東想西，越想越擔心，也開始莫名的心頭發慌。
想要出去看看，卻又害怕的不敢邁出腳步，怕自己惹他擔心，給他添麻煩。
「我上次是怎麼交代的？！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听我的話？才多大一會兒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傷到人了怎麼辦？！」外面傳來一聲爆吼，「你還哭？！你還有臉哭？！我哪里說錯了？」
唐小萌被嚇得一哆嗦，顧意……在罵人了。
他以前也是這麼罵她的，以前做實驗需要跑電泳，EB染浸染DNA，他反復交代將瓊脂糖凝膠片放進EB染液的時候記得在乳膠手套外面套一層PE手套，並且要在放進去後立即更換新手套。
她卻總是忘記，常常戴了乳膠手套就動手操作了，有一次被他看見了，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吼她。
「唐小萌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乳膠外面套PE！你是覺得你的皮膚比別人厚實所以EB染劑無法侵蝕嗎？還是說你的DNA比別人的頑固啊？只戴乳膠手套就敢接觸EB染劑，是想給你的DNA染個顏色嗎？！」
「你癟著嘴干什麼？你別不是想哭吧？」
然後她就真的哭了，他卻總是梗著脖子繼續數落她。
「你還好意思哭？！我罵你怎麼了，我罵你是因為你該罵！」
外面的聲音和腦中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都是他那種懊惱的卻又無可奈何的語調。
「你還哭？！你好意思？」
同樣的台詞，放到現在一樣適用。
幾秒鐘後，是他妥協的聲音，「行了行了，別哭了，我不罵你了。」
同樣的招數，對他也還適用。
「你還哭上癮了啊？再哭我炒你魷魚了！」
哭聲終于停了。
唐小萌心里好笑，顧師兄還是和從前一樣啊……一樣的怕女孩子哭，一樣的刀子嘴豆腐心。
顧意進來的時候白大褂上沾染了幾滴血跡，白色的袖口點綴著暗黑的血，有些妖冶。
「都處理好了嗎？」唐小萌湊近去，想幫他將白大褂月兌下來。
顧意後退幾步，避瘟神一樣的避開她，眉頭皺得死緊，在眉心處擠出了個肉坨坨，「站在那兒，別動！」
唐小萌︰「……」
她略是尷尬的將伸出的手縮回來，僵硬的垂在身側。
顧意說︰「有點髒。」
他將髒了的白大褂月兌下來掛在玄關處，然後從櫃子里翻找出來另一套新的，對唐小萌說，「好了，現在你可以過來了。」
唐小萌︰「……」
顧意將新的實驗服放在櫃台處，雙手張開，「唐小萌，快過來給你男神更衣。」
唐小萌︰「……好的，男神！」
唐小萌伺候顧意將白大褂穿出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然後端著矮板凳坐在他旁邊，仰著臉討好的問，「男神，你可以再給我念一首詩麼？」
顧意看了她一眼，低頭想了一會兒，就真的開始念了。
「我的心靈和我的一切
我都願你拿去，
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楮，
讓我能看到你。
在我的身上
沒有不曾被你征服的東西……」
「顧師兄，你後來……為什麼不當主播啊？」一首詩念完，他的聲音卻似乎還在心頭回蕩，唐小萌多少有些感慨，「那時候，播主的老教授都推薦你去電視台了。」
「哦？」顧意笑了笑，剛念完詩，聲色還有些沒調整過來，略帶了那種情深的腔調，「你怎麼知道？」
「你的事情……」說到此處又頓住，她被感染著差點都交代了，本來想說你的事情我都有關注，可是一晃過神來又覺得不妥，硬生生轉了個彎，「我都有听別人說。」
「是嗎。」顧意眸光有些黯淡，听別人說的？你男神的事情還要听別人說？！
他隨即有些好笑，覺得自己似乎太斤斤計較了。
「可是陸學姐都去了誒，你為什麼沒去呢？」一想到那個人，唐小萌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猜。」顧意有點生氣，為什麼好端端的要提那個人啊？她去我就一定要去嗎？唐小萌，你的邏輯都喂了狗嗎？！
唐小萌︰「……」
這種事情要怎麼猜啊？！
「你和陸學姐鬧矛盾了？」唐小萌試探性的問，發現顧意的臉都快黑了，好吧……矛盾肯定還不小，畢竟後來听人說他們都不怎麼往來了……哎，伸腿就踢到鐵板子了。
「你不喜歡播主這個職業？」她繼續猜。
「老板給你穿小鞋？」
「同行排擠你？」
……
顧意覺得以唐小萌的智商估計猜到天亮都猜不出來了。
他淡漠道︰「金主要潛我，我沒答應。」
唐小萌︰「……」
顧意怒道︰「你這什麼表情？！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又沒被潛！」
唐小萌︰「……我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嗯，金主是男的不？」
顧意︰「……」
隔了一會兒，他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唐小萌︰「……」
所以，不光是有女人要跟自己搶男神，現在連男人都是競爭對手了嗎？
顧意說，「這種滋味太惡心了。」
唐小萌剛想安慰男神幾句，顧意卻看著她說，「哎，說了你也不懂，反正這種要被人潛的感覺估計你一輩子都沒機會體會。」
唐小萌︰「……」
男神是在傷害我麼？報復我剛剛提到陸學姐？嗯，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我是為什麼要陪他值夜班？！為什麼大半夜要坐在這里被男神傷害？！
她生氣的轉過臉去不再搭理他，掏出手機來刷微博，每日一催劇！？！
意神什麼時候發微博了？啊啊啊！！！又沒搶到頭條！！！新浪滾粗，狗屁特關，都不帶提示的！
好吧……
那時候她應該還被關在小黑屋里頭。
哎……男神的精分什麼時候才可以好啊？
兔子？？？
兔子！！！
她忽然從椅子上竄了起來，天吶，竟然忘記寶寶了！
*
唐小萌喂完兔子，洗完澡躺床上刷微博，坐等二次元男神不可思意口中的驚喜。
可是都快十二點了啊……到底還有沒有福利啊？
福利是什麼？《暗黑》交音？男神照片？音頻？
微博刷新……
「WTF！」
唐小萌差點把手機給砸了，她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哀嚎，「這就是所謂的驚喜？這尼瑪是驚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