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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漸漸涼了。

封縣城靠南區的趙家小院,已經開始打點起行裝,準備流開封縣城,前往了金陵城安家。

「在咱們離開前,我得去一趟青泉寺。」

趙子殷掃視了一眼,這個他住得時間,很短很短的家。對他的妻子杜明月,解釋了他去青泉寺的原由,他道︰「原來,我答應了青泉寺的住持了空大師,讓策哥兒拜入他的門下,成為他的入室弟子。」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一回,咱們搬家去了金陵城後,我不打算再挪地方了。」

「所以,我得去跟了空大師道歉一回。我趙子殷,怕是要食言了。」

杜明月听著夫君的話後,她道︰「那你帶一樣東西去吧。那是六月初二時,我領著孩兒們去青泉寺上香,了空大師贈的禮。」

「奈何這份禮太重,我收著,心頭不安生。」

杜明月說了話後,把那日青泉寺住持了空大師贈給哥兒的木簽,是尋了出來。交給了夫君趙子殷。

趙子殷接過一看,愣神了一下。

簽語︰恭己臨四極,垂衣馭八荒。

「這貴重物拾了空大師講,是始皇帝親手刻的。」

「我是不知真假?」

「當時,我本一心拒絕,卻是被了空大師說的啞口無言,無奈收下的。」

杜明月沒什麼隱瞞,把六月初二那天上香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跟夫君趙子殷講了一遍。

趙子殷听罷後,點點頭,把木簽揣了懷里,他道︰「是應該還回去。過于貴重的禮,咱們收不起。」

于是,杜明月領著家中人,在一一打包了,那些將要帶走的東西。趙子殷則是去了青泉寺。

青峰山,青泉寺。

靜室之內,了緣禪師□□著經文時,住持了空大師突然睜開了雙眼。

「師兄,有何事?」

對于本是靜默修行的師兄,突然是中止了修法,了緣禪師停了念經聲,尋問道。

「有貴客臨門了。」

了空大師善意的笑了笑。

「阿彌陀佛。」

听得師兄如此講,了緣禪師是念了一聲佛號。爾後,閉上了雙眼,繼續念起了經文來。

約是兩刻鐘後,小沙彌來傳話,說是一位趙施主,求見了住持大師。

了空大師心知,應該來的客人,終于是來了。

在一處菊花成開的禪院中,了空大師接見了趙子殷。

「在下前來,打擾了住持大師的修行,實在罪過。」

話里的語氣,甚是恭敬的。趙子殷說罷後,還把帶來的那一支竹簽,也是擱在了蒲團前的小茶幾上,他道︰「望大師見諒,家中突生巨變。趙家,將要搬遷遠行。」

「小兒無福,可能無法在大師座學習了。」

趙子殷的解釋,了空大師靜靜的听著。待趙子殷講完後,了空大師誦了一聲「阿彌陀佛」後,道︰「趙施主家中的巨變,老納于寺中修行,也知一二。」

「至于說,趙家將搬遷遠行,老納也能理解。」

「傷心之地,確實是觸景傷情。」

說到了這里時,青泉寺的了空大師突然轉了話題,再是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後」後。說了一席頗是不相關的話,他道︰「整個徐州境內,凡是蓬萊仙門的道宗弟子,幾乎都已經絕跡了。」

「此等變故,趙施主可知?」

對于青泉寺住持的這一問,趙子殷躊躇片刻後,回道︰「就是唐國公的從弟,劉三爺身邊的心月復伍恆卿大人,也是行蹤成迷,去向不知。」

「這等大事,在下豈能不知。」

正是因為伍恆卿的消失,還有姐夫米振元給的那些證據,趙子殷才會那麼痛快的認栽了。要不然,家族親人的慘死,那血海深仇……

不是為了活著妻兒的安危,趙子殷說什麼,也是會咬牙不放的。

「若老納告訴趙施主,趙家的巨變,趙家的慘案,與蓬萊仙門整個道宗的消失有關。趙子施是否有興趣,听一些秘聞?」

青泉寺住持慢慢的講了話,只不過,那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趙子殷怦然心動了。

只不過,在將要開口前,想一想蓬萊仙門的勢大,想一想活得好好的嬌妻幼兒,趙子殷的頭頂跟冷水澆下一樣。

他清醒過來,認清楚了現實。所以,他道︰「大師的秘聞,听了以後,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在下,給不起。」

了空大師搖搖頭,誦一聲「阿彌陀佛」,說道︰「這是附贈的,並沒有代價。」

「事實是,老納想與趙施主商議一件美事。」

「蓬萊仙門的釋宗,想在趙家投上一柱籌碼。」說了此話後,住持了空大師又指了指小茶幾上,那支竹簽,道︰「那便是信物。」

「因為在下的長子?」

趙子殷不會相信,是因為他這麼一個寒門庶子,青泉寺的了空大師,以及他背後的勢力,就會舍得下了籌碼。而依趙子殷的觀察,整個趙家目前的處境看,唯一能讓這些「世外高人」,肯放下了身架來談了一場的。

唯有他的長子,哥兒那所謂的「潛龍命格」吧。

「看來趙施主是心中有數之人啊。」

青泉寺的住持了空大師笑了,他誦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明人不打暗語,趙施主高見。」

「老納想收貴家二公子為入室弟子,除卻貴家二公子真有天賦外。也與貴家的長公子,月兌不了干系。」

「潛龍命格者,我輩修行中人,自然是願意結交的。」

了空大師從趙子殷的話里,已經听出來,這位趙家的當家人心知肚明了某些事。自然了,青泉持的住持了空大師也不準備繞了彎子。所以,他明白的講了,他的某些投資心理。

在潛龍命格者的年幼時,先下了一柱籌碼,當是未雨綢謀嘛。

「如此,請大師告辭一二秘聞。」

趙子殷慎重的思考後,說道。

蓬萊仙門的釋宗大船,話到了此份上,趙子殷覺得,他不想上去,已經晚了。既然如此,便是弄個明白吧。

至少,不要稀里胡涂的做了替死鬼。

「長安城,一局大棋。」

了空大師指著長安城的方向,感嘆此話後,道︰「劍盟是六派之首,在梁皇之後,選中了新的潛龍。那人,便是徐州之主。」

「什麼?」

趙子殷一驚。

徐州之主,這話不用人多講,趙子殷自然知道,是唐國公府的新主人劉元瑞。

「可是,徐州不是蓬萊仙門的地盤嗎?」

趙子殷疑惑的問道。

修士界的六大派格局,早已經劃定。徐州、揚州,是蓬萊仙門的管轄之地。

劍盟這一手,管的太寬了吧?

就不怕惹了眾怒。要曉得,其它的五大派,也不是吃素的。

「徐州,如今是劍盟、蓬萊仙門的釋宗,一起共生共存。」青泉寺的住持了空大師,說了一個讓趙子殷目瞪口呆的答案。

「至于蓬萊仙門的道宗,已經回歸了海外的蓬萊山,暫不出世。」

青泉寺住持了空大師接下來的這一話,讓趙子殷抓住了脈絡。他明了,怕是蓬萊仙門內部,已經角逐出勝負了。

釋宗贏了,道宗輸了。

雖然,釋宗有點賣了隊友,引狼入室的感覺。

要曉得,身為修士界的六大派之首,劍盟可不是好相與的。

「這等秘聞,確實是聳人听聞。只是,那等大人物之間的較量,與在下這等小人物,似乎相隔甚遠。不知,這中間的關聯在何處?」

趙子殷想知道,了空大師與他說這些話的真正用意何在?

「莫急,莫急。」

了空大師是好性子的笑道︰「趙施主當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

「劍盟,已然犯了眾怒,而不自知。」

「禍事,于劍盟而言,將不可避也。」

這等穩坐釣魚(yu)台的老辣性子,讓趙子殷听著這一席話,就是頭皮發麻。

他有些擔心,與這等「老神仙」,不對,又或是與這等老怪物為伍。他趙子殷真能謀得好處?而不是被人賣掉,尚是數著賣身錢財?

「貴家的長公子,年紀尚小。」

「我釋宗一系目前,自是潛伏于淵。以待來日,相助貴家長公子,龍飛于天。」

了空大師說到了此話時,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爾後,方道︰「至于趙家巨變,想是趙施主應該明白了。」

「這是趙施主的生父,為蓬萊仙門的道宗一系馬前卒,已然被劍盟滅口。」

「這中間的牽扯之間,關系甚大。」

「目前,老納無法告知趙施主,因是何事,何物,趙家才發生了此等慘案。不過,待他年,趙施主走到了那等高度時……」

「趙施主不相尋問,老納也會一一告知。」

了空大師再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後,繼續說道︰「那物,關系甚大……」

「趙施主不知,更是安全。」

趙子殷從青泉寺住持了空大師的嘴里,應該知道的,他差不多都知了。結(jie)合了姐夫米振元給的消息,趙子殷能猜測的事情,更多了一些憑證。

只不過,他也能理解了空大師的意思。

趙家目前處的位置太低了,有很事情,不知就是好事。畢竟,小人物的生存法則,就是秘密知道的越少,越不會被有心人,殺人滅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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