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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穿過被破開的窗戶直直投射在房間木板上,于半空中漂浮的塵埃裹上銀色悠然無阻,不甚悶熱的夜里晚風怡人。簡陋的小木房被月色切割出光影兩重,男子站在黑暗與月光流瀉的交界處,微側的臉部輪廓流暢也極為鋒利。

微風撩起墨綠色的下擺。

池煬仰頭看著那人被風吹動的黑色發梢︰「十年是什麼意思?」

鍍上一層淺白月光的冷峻側顏愈發顯得孤冷,淡淡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斜睨池煬。

「你太小了。」

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眼神帶著嫌棄。還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小!

池煬深吸一口氣,滿月復不平堵到嗓子眼又卡了一下咽回肚子。

仰頭看看那人,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外加感受了一波身高差。

「……」

池煬沉吟︰好像是有點小。

男子側回頭往前走了一步,挺拔的身姿霎時藏匿黑暗。

「等一下!」池煬趕緊開口︰「我問的跟我太小了有什麼關系?」

「體弱難承。」

「什麼?」

男子卻似已無意說更多,徑直坐回到凳子上不再言語。

池煬見狀簡直要被氣笑,這欠揍的面癱。

不甘心。

小孩兒沒猶豫,眸里金光一閃而過,在黑暗中身化虛影,待肉眼再次捕捉到時已然坐上男子身側的凳子上。

池煬扭頭傾身,看向男子的瞳仁是清湛的棕褐色,面容端得十足正經︰「別每次都說些我听不懂的,我只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孩子,你不知道跟小孩子說話要通俗一點嗎?」

男子側頭看著池煬,月色眷顧的小木房里不算完全漆黑,男子淺灰色的眸子與月光透著相同的冷色調。

池煬沉吟︰為什麼他覺得這個眼神這麼微妙呢?

無起伏的音調緩緩響起︰「你非一般稚兒。」

通俗點就是我知道你不是什麼好鳥,賣什麼萌。

學會跟面癱說話得自行領悟的池煬很快就意會完畢,噗嗤一聲卻是自己笑了出聲,如果面癱真的這麼說話得多好玩啊。

「你這是在夸我嗎?哎呀哪里哪里。」

淡然的目光落在小孩兒靈動的大眼楮以及略顯無賴的稚女敕模樣上,半晌才移開視線,緩緩說道︰「早些歇息。」

池煬︰「……」我去這面癱也太不給面子了,居然一點都不搭茬!

斂目片刻,男子驀然睜眼。

「還有何事。」

原本坐在旁邊凳子上的小孩兒此時已經大喇喇地坐在了桌子上。

「別著急睡啊,我還想跟你聊聊呢。」

然後池煬就見男子利索地閉上了眼楮。

池煬︰「!!!」我可以掐死他嗎!

爪風裂空的聲音在黑暗中驟響也驟停。

曲起的縴瘦手指在距離男子脖頸不足一厘米處停下,池煬遲疑片刻終是卸了五指的力度,冷哼一聲跳下桌子又一個閃身蹦上-床。

木床嘎吱響。

寂靜的空氣都在一字一頓地書寫某小孩兒不爽的情緒。

夜已深,人無言。

雄斗大會分城賽事正在各地如火如荼地進行,五天之後各區的初賽都有了結果,進入復賽的參賽者抓緊時間休息恢復體力,很快,復賽開始的鑼鼓便敲響了。

五天時間內比武勝三場則可進入決賽,復賽的賽制很明朗。每個進入復賽的參賽者手里都有十張請戰帖,這五天想跟誰比試就去下戰帖,若是對方接受了便按照到時帖子顯現的時間進行比武決出勝負,而若是半個時辰後對方還沒有接受,帖子便會自動撤回到下帖之人的手上。

骨族作為臧殷大陸上根基頗深且被譽為被神仙眷顧的一脈,族人確是不凡,各種看起來讓普通百姓匪夷所思的手段層出不窮,像海晏館的比武台會發出藍光,又譬如這復賽的請戰帖。

這看似簡單的請戰帖可並不簡單。

按照報名的順序,比賽開始前每個參賽者皆被分發到屬于自己的號牌,每個人手中擁有的十張請戰帖上便標著跟自己號牌同樣數目的數字,平時看著僅僅是塊普通的木牌,唯有收到這請戰帖的人才明其不凡。

這接受其請戰之人如何表明意願?很簡單也很方便,只需將自己的號牌放置在請戰帖之上,兩者重疊之際會發出短暫的幽藍色光,這藍光的出現便視為己方已接受,與此同時,請戰帖上便會出現字跡寫明比武的時間地點。下戰帖方則是會發現自己的木牌驀然灼熱且發出藍光,隨後其上會出現字跡寫明哪個號牌接受挑戰以及比武的時間地點,下帖的人只需要多留意木牌即可。

每個人在同一時間最多可發出十張帖子,只需在大會指定的幾處有專人負責登記的地點記錄下想挑戰的號牌,負責人會定時在公布的復賽名冊上做好相應記錄,每半個時辰更新一次數據且會使用手段將請戰帖「送」到各被挑戰的人手中。這個「送」便頗為玄幻了,因為每個參賽者都可能在這五天時間內,于家中、客棧或街道上驀然發現眼前藍光虛閃,然後一張或者幾張請戰帖便懸空出現在面前。

在一個時間內,每一個人都可能會收到不止一份請戰帖,但每次都只能接受其中的一份,選擇完畢之後便將自己的木牌重疊于請戰帖之上,收到主辦方通知的比武時間等消息時,剩下那些沒有被接受的請戰帖便會如數「撤回」。這個「撤回」亦是骨族人的手段,無效的請戰帖會自動消失回到下帖之人的手上,而撤回到手中的請戰帖依舊可以按照意願繼續物色對手進行投擲。

看似簡單的比武台,看似簡單的請戰帖,無一不彰顯了骨族人的神通,即便是此次沒有參加雄斗大會並沒有親身感受到其神奇的普通老百姓僅听到傳聞也都是贊嘆不已,對骨族人的敬畏與推崇也愈發添上神聖的色彩。

池煬倒是也覺得新奇,但是身邊明顯有個更神奇的物種,兩廂對比之下這種新奇也就變得不怎麼新奇了。開玩笑,他身邊這位大兄弟可是會自己將那些怪物捅出來的血窟窿給補上的!手就那麼一晃, !還會給人治療傷口的!還有,都不用動,古怪的冰冷威壓就能將人壓死的!這些說出去只怕都沒人信。

話說……

池煬盯著眼前零碎的東西,木著一張精致的小臉端坐在客棧房間內的凳子上面無表情的思考。

這神奇的哥們會修眼鏡不?

木桌上放著零碎的玻璃渣,還有一副被碾壓得已然扭曲變形只能根據那依稀的輪廓看出鏡框模樣的破爛眼鏡。

這陣子池煬過得著實有些忙,要麼忙著鬼鬼祟祟地逃亡,要麼忙著跟面癱斗智斗勇,最近還一時沖動便去參加了什麼比武,每天都挺忙的,結果把這茬給忙忘了。

他的眼鏡啊!

說來慚愧,出生到現在沒看過幾次電視更沒模過電腦手機的六歲小妖童池煬,不打架斗毆逞凶斗惡的時候是個實實在在的近視眼,後天也沒怎麼折騰啊,所以池煬估模著他這是天生的,且這近視的程度……這麼說吧,十米開外,人畜不分!

打架的時候之所以另說,是因為那時候池煬的瞳仁是黑色泛金的,跟他平常的棕褐色眼球不同,也就是開掛跟不開掛的區別。

池煬這就很憂傷了。

他的眼鏡碎成渣了!

雖然面癱知道他有異能這點挺可疑的,哦,面癱好像把異能叫做「天賦」,但他說不要經常使用,因為他身體弱還是什麼東西的。池煬也不懂自己怎麼就信了那面癱說的,反正這兩天他的確能不開掛就不開,但一個不開掛的時候是個重度近視眼的人為了不出門見到一條狗都能錯當成一小孩,還是想著得戴眼鏡。

這一想,便發現自己的眼鏡已經成了破爛。

其實更準確的說這副眼鏡不是池煬原來那副,池煬自己的那副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留下的這副是穿越到臧殷大陸前拿那個普通病毒感染者男人的,那會兒順手揣衣服里了一直帶著到了這里,池煬剛翻自己的破爛舊衣服時才給倒騰出來的,幸好這衣服還沒扔,只不過這情形,不扔跟扔了好像也沒啥區別。

自己的眼鏡掉了,留下的又是一副破爛到不忍直視的。

池煬撓撓頭,一籌莫展。

這地兒會有賣眼鏡的嗎?

就在這時,池煬眼前突然有藍光乍現,瞳仁一縮,池煬剛要後退卻發現藍光消失了,只余留一摞請戰帖出現在他面前。

池煬停下動作,眨眨眼楮,他給忘了,今天開始復賽了,這表明有人給他下戰帖,他可以從里面挑一個打。看來想跟他打架的還不少啊,這一摞該有七八張吧?

還沒等池煬拿過那一疊請戰帖,小孩兒眼前卻是又藍光乍現!

一摞請戰帖。

藍光再現!

一摞請戰帖。

藍光再再現!

一摞請戰帖。

藍光再再再現!

一摞請戰帖。

池煬︰「……」!!!

這麼多人想跟他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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