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人故弄玄虛,蘇清音和白玉堂很有默契的閉了嘴,選擇無視他繼續往前溜達。
男人果然沉不住氣,故作瀟灑的吐出了嘴里的草棍兒,賤兮兮地笑道︰「兩位還不了解吧,這神女島基本上沒有來過船,唯一的一次還是我小時候,您二位要是等船來怕是等不起嘍。」
瞧蘇清音和白玉堂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說話的腔調又夾雜了幾分挑釁,「雖然他袁家寨是島上的老大,那袁家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位兄弟,我也是好言相勸,留神自己的小命,咱晚上見。」
說完,這男人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
蘇清音知道白玉堂武功杠杠的沒話說,但這男人的話還是讓她有些顧慮,從昨晚听牆角的舉動來看,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要玩下三濫,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不過這麼做圖什麼呢?
「不用擔心,讓爺害怕的人還沒生出來呢。」白玉堂對此毫不在意,一本正經的拉過蘇清音的手,「所以,你別拖爺後腿,做戲要做全,不能讓人瞧出破綻。」
蘇清音︰這附近根本沒人看戲好麼,要不要這麼投入?
神女島說是小島,實際上也蠻大的,他們兩個畢竟不是本島土著,想四處轉轉也確實太招搖,不知道白玉堂月兌線大哥什麼時候能找來,和當地老百姓好好相處總歸是沒錯的,不然再這麼下去,白玉堂這一身殺氣夠身邊的蘇清音死好幾個來回了。
夜幕降臨,袁家寨也熱鬧起來,鳳秋眉養精蓄銳一白天,此刻穿著當地人比較隨性的衣裙,露著一截白女敕女敕的腰,頭發簡單的梳了個斜髻,一縷發絲俏皮的蕩在耳邊,就連穿著草鞋的腳趾頭都閃耀著夜場女王的光輝。
她這般因地制宜的千嬌百媚,男人們的表現都不用費筆墨形容了。
今晚袁家寨專門為他們三個島外來客準備了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這宴會不止有袁家寨的人,還有島上其他三大寨的中高層。
宴會舉行在主寨前的空地上,席面多是海產品,不見紅肉,除了蘇清音和鳳秋眉這兩個姑娘是在席上坐著的,其它就沒怎麼看見女人,只有阿玉和一個同她長相差不多的婦人呆呆的戳在她倆身後拿著個酒壺卻不知道該干些什麼好。
他們被袁州龍熱情的供在了上位,島民們對待他們三個的態度就跟見到了外星人似的,有驚艷有懼怕,情緒很復雜。
昨夜太疲倦的緣故,蘇清音還真沒多仔細打量袁州龍這個人,這會兒再看,發現這人不僅四肢比較發達,安排起做事也是井井有條的,而且被他指揮的人都一臉恭敬,看樣子這個少寨主在寨子里很有威信。
不消片刻,其他三家寨子的中高層都來了,趙家寨來了寨主趙辰勝和其子趙洪,王家寨來了寨主王守和其子王金長,馬家寨的寨主馬諏仁帶來的人就有點兒意思了,正是白玉堂和蘇清音早上遛彎時候遇到的裝逼男——馬典義。
馬典義一上來就自來熟似的沖白玉堂抱了抱拳,白玉堂連眼角都沒給他一個,他也不在意,因為他就要個形式給其他幾家看,證明自己跟白玉堂已經見過了。
他這個樣子的確引起了袁州龍的注意,袁州龍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頭後,依然熱情的招呼著其他寨子來的客人。
客人們都落了座,袁家的寨主袁志光才姍姍來遲。他很魁梧,年歲不過三四十光景,臉上帶著倦容,眼中卻射出銳利的光芒。初到袁家寨的時候袁志光已經休息了,他也是第一次與這三個外人打照面,當他探究的視線最後移到鳳秋眉的臉上時,人很明顯的僵了一下,眼中溢出了難以收斂的沉溺。
「爹,可以開始了。」直到袁州龍在他耳邊提醒,他才回過神,落座後簡單的說了幾句歡迎,舉碗就干。
這島上的酒是果實發酵的,度數不高,喝著甜絲絲的不難入喉,蘇清音仔細聞過後才放心讓白玉堂喝。
「要是毒|藥無色無味,你也能聞出來?」白玉堂見她皺著鼻子跟小狗一樣,不由得一聲輕笑。
「你們江湖上人工合成的我不敢說,但這里面要是有特別的礦物|毒或者生物堿,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這個不是裝逼,毒|物的分辨是她從小打下的基礎,而體內特殊的力量讓她的嗅覺更加敏銳了,據她觀察這島上連稍復雜些的手工業都沒有,更沒有什麼煉毒的必要,所以在她已知的範圍內,只要是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毒|物,無論這些酒水里摻了稀釋多少倍的,她都可以聞得出來。
蘇清音執起自己的那碗,與白玉堂踫了踫,輕抿了一口,「如果真被你這烏鴉嘴說中了,大不了跟你一起喝了,免得做寡婦。」
她可不想和全寨子的男人做朋友。
白玉堂輕笑不語,只覺得心中最柔軟的那一處似被人撥弄一般輕輕一顫。他對酒很挑剔,原本不準備喝,蘇清音踫過後倒是喝干了一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馬家寨的寨主馬諏仁比較貪酒,喝的很嗨,很快嘴上開始沒把門的了,「鳳姑娘當真好姿色,上次見到這般天香國色都過去十多年了,此刻就算讓咱為姑娘粉身碎骨咱也甘之如飴啊!」
袁志光一听這話臉刷的鐵青,手中的酒碗重重一頓,冷聲說道︰「馬寨主要是醉了就早些回去吧,不要在這兒丟人現眼。」
馬諏仁晃晃悠悠根本沒把袁志光的不客氣放在心上,瑟勁兒起來了,嘲諷臉同馬典義一模一樣,「袁志光,道貌岸然不適合你,你忘了?明搶才是你的真性情嘛。」
「馬諏仁,你有空在這兒放屁不如先回去管好你的yin|窩!」袁州龍面色不悅,也顧不得什麼輩分,出口不遜。
「呵,少寨主你還真別羨慕,yin窩又怎樣,最起碼我有三個兒子,听說你家最近又添了兩個傻閨女?」馬典義不怕死的挑釁著,還是早上蘇清音看到的那副德行。
「馬典義你找死!」
這句話戳到了袁州龍的痛處,他身上的腱子肉爆著青筋,輪圓了胳膊錘了下桌子發出了震天響,桌子應聲而裂,酒水菜肴撒了一地。
蘇清音感覺袁州龍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眼神陰沉的可怕,那怒火仿佛要毀天滅地。
一直很安靜的王家寨寨主王守被他怒不可遏的樣子嚇了一哆嗦,這王守本來就有點兒神經質,這會兒表現的更明顯了,縮在自己兒子的身後,看人的眼光鬼鬼祟祟的,他兒子也比較隨根兒,身子都哆嗦成一個兒了,手死死的扒著桌沿兒全靠死撐。
這幾個寨主里,只有趙家寨的趙辰勝爺倆還算正常,趙辰勝咳了一聲,打著圓場,「都清醒清醒,還有客人在呢。」
這事兒因鳳秋眉而起,鳳秋眉有點兒過意不去,她端起酒碗的沖馬諏仁一舉,嬌滴滴道︰「馬寨主,奴家多謝寨主美譽,這碗酒敬您,奴家先干為敬。」
佳人醉顏酡,發如垂柳隨風動。鳳秋眉的雙眸似那深不可見的海水,煞是醉人,馬諏仁被她這麼一望,如浸在暖洋洋的溫泉中一般,說不出的欲罷不能。他茫然失措的傻笑著,將酒碗舉到嘴邊仰脖一掀,那酒就像倒進喉嚨里一樣,一滴沒剩。
馬典義也是個之徒,見他爹得了美人青睞,自己也不能落下,剛要向美人討酒喝,身旁馬諏仁的喉嚨里發出一陣陣怪音,咕咚咕咚的,好像嗓子眼兒冒泡。
馬諏仁如此反常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只見他眼楮充血額上冒汗,張著大嘴卻說不出話,大力的撕扯著胸口的衣服,馬典義被這景象嚇壞了,趕緊抓住他的雙手試圖制止他荒誕的行為,可剛一踫他的手馬上又縮了回來,馬諏仁的體溫高的駭人,體表的溫度如同煮沸的水,皮膚也開始冒起水泡。
正當馬典義手足無措的時候,「呼」的一聲,馬諏仁的頭發燃燒起來,身上的衣服也跟著燒了起來,幾乎是在瞬間,整個人就被火焰吞噬了,烈焰的灼燒讓他十分痛苦的抽搐起來,袁志光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大喊︰「水,水!!」
命令之下,立刻有人取來水澆在馬諏仁的身上,可一桶水潑下,馬諏仁也跟著倒了,他被燒得焦黑,肢體向內收縮,人已經不行了。
這一變故發生的太快了,馬典義目不轉楮的盯著親爹的尸體,感覺做夢一樣,直到鳳秋眉尖叫了一聲暈倒,馬典義才淒慘的喊了聲「爹」,跪在馬諏仁的尸體旁痛哭起來。
見過煉骨師煉人,蘇清音已經有免疫了,但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這麼戲劇性的沒了,心里難免有些動容,她微微皺眉,在這災難的現場除了尸體的焦臭味,她還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艾草味兒。
「是火詛。」白玉堂用只有蘇清音能听到的聲音說道。
蘇清音有些不解,「是一種咒術嗎?」
鳳秋眉一暈,場面立刻混亂了,這會兒沒人顧得上他們,白玉堂倒是有空給蘇清音解釋,
「火詛隸屬五行之首,原本是一種白巫術,是荊湖北路的辰州、澧州一些蠻夷祭拜火神的祈禱之術,這術的方法很簡單需在子時用艾草燃起火堆,殺雄雞,雞血灑于火堆中。雞死,埋于地。人圍著火堆跳躍三圈後,跪下對火堆磕頭下,訴說想要完成的心願。火堆如果突然暴漲,就算火神應了祈禱人的心願,只不過這心願如果是歹願,艾草與雄雞血都是至陽之物,加上所恨之人的頭發或指甲,這便成了燒人的黑巫術。」
「圍著火堆跳」蘇清音嘴里嘟囔著,猛然想起蟹眼人的墓穴,「這個方法我好像在羅晟記憶里的壁畫上看到過。」
「那個墓穴嗎?」白玉堂眉毛一挑,有時間的話,這個墓穴他是要看看了,怎麼最近發生的事兒都跟里頭的壁畫扯上了?
王守一直魂不守舍的望著馬諏仁的尸體,冷不丁「嗷」一嗓子嚎哭起來,那聲音比死了親爹的馬典義都慘,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呆愣愣的看著他,他一**坐在地上神經兮兮的哭鬧著,嘴里抽抽嗒嗒的嚎喊︰
「報應啊!報應啊!妖女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