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蘇易還沒跨進門,雲夫人便有感召似的撲向了門口,剛進門的蘇易被雲夫人嚇了一跳,見雲夫人淚眼婆娑,鬢發微亂,頓時心生憐惜之情,說話聲音也軟了,「起來說話,雲兒你這是怎麼了。」
蘇清音看著這沒羞沒臊當眾**的兩口子嘴角一抽。
一听蘇易叫「雲兒」雲夫人更來勁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哭的梨花帶雨,「老爺,你要為汐兒做主,汐兒被人下毒,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怎麼回事兒?!」蘇易一听自己得意的底牌躺著不動了,不由得怒發沖冠。
「回老爺,小姐受了驚,這幾日身子骨都不爽利,您吩咐廚房為小姐炖燕窩進補,可誰曾想今日柳兒端來了燕窩,小姐吃了一口便吐了血,緊接著昏迷了。」
「請大夫瞧了沒?」蘇易看著床上面色慘白的蘇月汐,臉黑的都能滴出水。
若不是知道蘇易是在憂心自己培養的籌碼會不會折損,蘇清音還真覺得他是一個關心女兒的好爹。
雲夫人一邊拭淚一邊哭訴,「大夫瞧了,說那燕窩里有毒,還好汐兒只吃了一口,不然就」
蘇易一听蘇月汐沒性命之憂,也冷靜了下來,他這才瞧見被五花大綁的柳兒和立在遠處的黃大夫。
「蘇老爺,蘇小姐食用的燕窩中有劇毒蠍尾草,這種草形如蠍子尾,比蠍子尾都毒,人若是吃了會七竅流血而死,二小姐服用的少,現在只是昏迷,老夫為小姐抓了幾服藥,小姐服用了調節些日子便會康復。」黃大夫見蘇易看向他,立刻將蘇月汐的病情匯報了下。
蘇易松了口氣,「有勞黃大夫了。」
蘇月汐的燕窩是蘇易吩咐人做的,一想到有人敢在他的吩咐下下毒,不由得怒火中燒,將被綁住的柳兒一腳踹翻,「混賬東西,說,你為什麼要害二小姐!」
這一腳踹的不輕,柳兒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十分委屈的哭訴︰「老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啊!」
見蘇易踹的不過癮,王嬤嬤出來為柳兒說了句話︰「老爺您先息怒,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蘇易收回了腿,惡狠狠的剜了柳兒一眼。
「老奴以為,柳兒若真想害二小姐,不會明目張膽的捧著有毒的燕窩給二小姐吃。」王嬤嬤說著掃了一眼屋里被她逮來的人肉背景們。
蘇易是個聰明人,知道王嬤嬤說的是什麼意思,進屋看著陣仗就知道這事兒有蹊蹺,所以剛才踹柳兒那一腳只是做戲,他借機觀察了所有人,面色皆惶恐,唯有蘇清音主僕面不改色。
「依依,你怎麼在這兒?」蘇易習慣于把突破口放在蘇依依身上,因為蘇依依雖然和的一手好稀泥,但膽子是最小的,從她嘴里最容易听到他想听的。
「爹爹,不是女兒,女兒怎麼會害二姐姐,女兒只是」蘇依依驚慌的為自己辯解,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咽下了後面要說的話。
「只是什麼!還不老實說!」蘇易眉毛一立眼一橫,蘇依依頓時癱軟了,「女兒只是在院子里和大姐姐聊天,正好遇到柳兒,柳兒將繡好的絲帕給了我又離開了,女兒真的什麼都沒做,不信您問大姐姐。」
「清音,有這回事兒嗎?」蘇易冷著臉向蘇清音詢問,蘇清音點了點頭,懶得理他。
「老、老爺。」一個隨她們一起進來的下人突然哆哆嗦嗦的說道︰「奴才曾看到綠環姑娘端過柳兒姑娘的燕窩。」
蘇清音眼底一冷,她終于明白自己錯過什麼了,好好的燕窩沒用食盒子裝,偏偏要用托盤托著,從蘇依依來找她到柳兒出現,整個就是一個套,為的就是讓綠環將那燕窩轉次手。
她冷冷的瞥了蘇依依一眼,蘇依依心虛的一哆嗦,低下了頭。
「蘇清音,你怎麼說?!」蘇易強壓這怒火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當時是柳兒不方便掏絲帕,求綠環替她拿的,難道就因為這,便要懷疑是綠環下的毒嗎?我一大早好好的在屋子里待著,是三妹妹拜托我向賀公子求字將我和綠環帶到了那院子,否則我和綠環怎麼會在那里遇到柳兒。」蘇清音淡定的解釋。
雲夫人一听仿佛得到了什麼啟發,哭的快背過氣去了,「老爺,清音之前與賀公子有婚約,而賀公子一直很欣賞汐兒,綠環護主心切啊。」
蘇易一听有點兒模不準,話雖這麼說,可如今賀夫人已經收了蘇清音做義女,蘇月汐也沒跟賀延庭有什麼,綠環護哪門子的主?
雲夫人見蘇易猶豫,沖王嬤嬤使了個眼色,王嬤嬤心領神會,「老爺,下毒的人見縫插針,一定是一直存著害二小姐的心,若是這樣這下毒之人肯定備了足夠的□□時刻等待機會,若是到各房一搜,自然會清楚是何人所為。」
「搜!」蘇易手一揮算是允了,王嬤嬤帶著丫鬟婆子氣勢洶洶魚貫而出。
蘇清音嘆了口氣,她原以為蘇易能長點兒腦,現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她和綠環在這蘇府沒有任何靠得住的,現在兩人雙雙被懷疑,王嬤嬤又要搜房,她連個能公平的跟去看看的人都沒有,這回鐵定落把柄了。
甭想了,等著吧。蘇清音已經知道結果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而氣定神閑了,她握了握綠環的手,讓她放心。
果不其然,王嬤嬤帶著小分隊洋洋得意的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瓷瓶,將瓶子遞給了黃大夫,黃大夫接過瓷瓶,打開嗅了嗅,臉色大變,「沒錯,這就是蠍尾草。」
「哪里來的?!」蘇易這次是真的火了,這麼一大瓶□□,別說蘇月汐了,下毒的人想毒誰毒不死?
「這是從大小姐枕頭底下發現的,另外」王嬤嬤裝作猶豫的樣子吞吞吐吐,「老奴在小姐的院子里還發現了這個。」
說著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丫鬟慌慌張張的遞上了幾樣東西,蘇易看後眼都紅了,氣的直發抖,狠狠的將手里的東西扔向蘇清音的臉,「你還有什麼狡辯!」
蘇清音僅一偏頭,輕巧的躲過了蘇易丟過來的東西,冷冷的盯著落在地上的三個布偶,一男二女,上面分別縫著帶有蘇易、雲夫人和蘇月汐生辰八字的布條,真是狗血到不要不要的。
「大小姐就我一個身邊伺候的,我們兩個都在這院子,你帶人搜我們的屋子本來就有失公允,自然是想搜出什麼就搜出什麼,你憑什麼說這是大小姐的?」綠環知道封建迷信的嚴重性,焦急的為蘇清音辯解。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在老爺面前居然敢自稱‘我’,看來你果真要反了天。王嬤嬤,給我掌嘴!」雲夫人听完綠環的話,立刻拋出一個不敬的罪名,在這檔口給蘇易火上澆油。
蘇清音一直不允許綠環自稱「奴婢」,綠環也早就習慣了這種稱呼,沒想到今天讓雲夫人抓住了小辮子。
王嬤嬤挽了挽袖子,走到了綠環的身邊,輪圓了胳膊就要往綠環的臉上招呼,「啪」的一聲脆響,綠環呆住了,所有人都安靜了,王嬤嬤難以置信的捂著腫起半邊的老臉瞪大了雙眼。
蘇清音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冷冷的開口︰「王嬤嬤,我記得我說過,你只是個妾的狗腿,而我,是大、小、姐。規矩你應該懂,我的人輪不到一個狗腿教訓,況且,綠環那話是對你說的,自稱是‘我’沒毛病。」
這一巴掌扇在王嬤嬤的臉上,也打在了雲夫人的心上,就連一直裝死的蘇月汐也忍不住咬了咬牙。
蘇易從來沒有見過蘇清音這樣的氣勢,就像她娘江柔當年為了嫁給他和家里決裂的氣勢。
江柔當年為了嫁給他,基本上割斷了和家人的往來,嫁妝也無私的拿給他做了第一筆投資,他有今天江柔功不可沒。
但他畢竟是一個商人,生意場上少不了逢場作戲,江柔雖然是一個稱職的妻子,但卻不是一個好的情人,風月場中馳騁的蘇易讓她漸漸寒了心,她滿足不了蘇易的風花雪月,蘇易也漸漸的厭煩了這位糟糠之妻,于是有了雲夫人,有了趙姨娘,有了江南的鶯鶯燕燕。
蘇清音出生後江柔就死了。蘇易對蘇清音的忽視除了她從小神神叨叨討人厭以外,還有逃避對江柔的愧疚。如今蘇清音強硬的態度和對雲夫人的不尊重觸踫到他一直不願承認的虧心,這讓他惱羞成怒,完全喪失了理智,「混賬東西,詛咒生父,目無尊長,毒害手足,縱容惡僕,來人啊,請家法!我今天要打死你這個畜生!」
掩面哭泣的雲夫人嘴角浮出了一個惡毒的微笑。
蘇易的憤怒在蘇清音眼中無異于狗急跳牆,她扳著手指數著四條罪名有些好笑,她蘇清音要是畜生,那蘇易算什麼?她用很平靜,甚至很淡漠的口吻說道︰「爹爹打死我之前,我可否問王嬤嬤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