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線戰斗多年,早就忘了怕是什麼感覺的谷雨抬腳就追了過去。
她本來想喊住那位‘警察’先生的。但卻因為一時不知道該稱呼對方為‘警察’還是‘特刑’而失去了最佳時機。當她跟著一起走進廢棄房屋的時候。屋子里已經看不到剛剛那個制服青年的身影了。
「真快啊。」
谷雨由衷的感嘆到。
這樣的速度她不是沒見過。她手中的刀,哪一把都比他還要快。但是他們是付喪神,而他是人類。
就人類而言,有這樣的速度已經著實值得夸獎了。
應該也是經過了一番苦練,才有了這樣的成果吧。
對于那些貨真價實通過努力和鍛煉得到力量的人,她向來都是由衷欽佩的。
畢竟實際上,她所擁有的力量,是通過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戰斗硬生生習慣出來的。
廢棄的房屋中一片昏暗。殘破窗簾要掉不掉的掛在窗戶上。從大廳中落滿灰塵的水晶燈和地毯可以看出,這里曾經也是一間裝飾考究的豪宅。或許它曾經也輝煌過,但是在被主人遺棄之後,最終走向了破敗。
「主人。」
看到谷雨有些茫然的四下張望,身形筆挺,衣著嚴謹的壓切長谷部隨即俯身詢問︰
「您允許的話,我可以將這間房屋切毀以便找到那位……警察。」
這種情況下,他不放心只留下主人在這里,而想要不離開主人的情況下把人找出來,就只有毀掉這里逼他出來這一個選擇了。
雖然費點事。但只要是為了主人……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不用啦。這里是現世……還是少點事吧。」無緣無故就弄壞了人家的房子,說不過去呀。
就在谷雨覺得,為了找一個可能是警察的人而搜便整個房子不值當的時候,一陣巨響從樓上傳來。
「上去看看看吧。」
穿著利索的洋服騎裝的少女抬腿就要往上跑,卻被身後的付喪神在一句‘失禮了’之後一把抄起抱在胸前。
付喪神的速度要遠遠超過人類,比起讓谷雨自己跑過去,倒不如由付喪神帶著,幾個起跳沖刺便可到達目的地點。
在付喪神風馳電掣一樣的速度中,谷雨很快就看到了聲音傳來方向的實際情況。
一個一身漆黑,頭發披散的男人正壓在剛剛看到的那個眼楮制服青年身上。手中的武士刀高高舉起,眼看就要刺下。
從被壓在身下的制服青年的角度,甚至能看到刀尖閃爍的冰冷寒光。
他雖然沒有放棄掙扎,卻已經有了自己可能會死在這里的覺悟。他只是遺憾,遺憾自己太過遲鈍,沒能早點發現……
叮——滋。
金屬同金屬劇烈擦過,讓人牙根發酸的聲音突然響起。
原本壓在制服青年身上的黑衣人以不似人類的速度和姿勢猛地跳開。警惕的盯著突然出現的兩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沒有危險。
他混沌的大腦迅速的判斷著。
男人卻是非常危險……如果貿然攻擊,搞不好他會死。
看著不急不緩的走過來撿起剛剛擲出的日本刀的青年,他渾身都在叫著危險。
哪怕他看起來既沒有壯碩的身形,也沒有凶惡的表情。紫色的眼眸中甚至沒有任何戰意也沒有惡意。但卻比自己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還要危險。
「雖然並無仇怨,但主人有問題想問那個人——就只有先請你安靜下來了。」
所謂的安靜下來,自然就是不能礙事,不能打擾的狀態了。
「你們是誰?」
被救的制服青年站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因為被他們所救就放松警惕認為他們是自己的友軍的意思。
這種環境之中突然出現的少女和青年,越是正常,就越是可疑。尤其青年手上還握著一柄鋒利的日本刀,一副隨時可能會揮斬下去的樣子。
「您好。」谷雨沒有在意青年的警戒,禮貌的同他問好,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請問,您知道法務省怎麼去麼?」
「……」
「啊,就是政府機構的那個法務省,我有點事情要去辦,結果遇到了封路走到了這里迷路了。」說到這里,她稍稍有些難為情,有些局促的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您是我在這里遇到的第一個活人,就想問您一下來著……」
「……」
听到這個答案,警惕的看著洋服少女的特刑•藤堂
羽紗希一瞬間有些呆滯。
只是……想問路?
「那個,就是……因為您的衣服看起來比較像是警服……所以。」
看到制服青年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在找借口,谷雨趕忙又解釋了一句。
原本劍拔弩張,千鈞一發的緊張氛圍,就這樣被破壞殆盡,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這並不代表危機就此解除了。
像野生動物一樣警惕的半蹲在牆角的男子,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突然又沖了過來。試圖越過擋在他面前的青年,直撲向毫無防備的谷雨。
手中的日本刀直指少女縴細的頸子,完全就是要一擊必殺的架勢。然而他的動作再快,也比不上付喪神的動作。只見青年帶著考究白手套的手一抬一轉,手中打刀的刀刃就直直切向黑衣男子的胸前。若是他繼續向前,就難免會撞到他的刀刃上。
那個時候,受傷都還是小事——搞不好整個人都會被齊胸切斷成兩半。
「等等,他是——」
眼看黑衣男子就要撞到刀刃上,不久前差點被殺掉的‘警察’下意識的向前邁出了一步。
「請不要貿然插入別人的戰斗哦。」
前一秒還被當做目標的少女沒有絲毫慌張,表情認真的看向似乎想要插手這場戰斗的制服青年。
「是的是的,如果我的戰斗被人打斷,會讓我忍不住想要殺掉這個礙事的人呢。」清雅溫和,但又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聲音突然響起。
「哎呀哎呀,讓人忍不住想到了過去呢……」
身著黑色襯衣,外面披著白色軍服,有著柔順漂亮的淡金色短發的青年不緊不慢的向著谷雨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身後,是一名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軍服的綠發青年。清涼的薄荷綠色短發有些凌亂,卻並不會讓人覺得亂糟糟。他一手握著一柄太刀,一只手拖著一個隱約看起來像是人的重物跟在先前開口的青年背後一同走來。
「髭切、膝丸。」
谷雨轉過身,目光掃過兩位新來的太刀付喪神,停留在被他們當包袱一樣拖在地上的人。
「這是?」
听到谷雨的問題,被叫做髭切的青年在張嘴的一瞬間突然停頓了一秒。接著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
「啊……是什麼來著?」
「是覺得可疑就帶過來的人啊,兄長!」膝丸隨手將手中的‘重物’甩到了一邊。「我們順著對主人的感應來到這間屋子的時候遇到了這家伙。」
「我和兄長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在對誰指揮著什麼——面前的屏幕里又有主人的身影。」
似乎對一些詞匯還不夠熟練,膝丸在說話的時候有幾處不明顯的停頓。
就因為這樣……就把人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注意到動靜走過來的藤堂羽紗希看到被稱作膝丸的男子甩開的人時,瞳孔不禁縮了縮。
男子的膝蓋有著不自然的彎曲,明顯已經喪失了行走的能力。又因為被拖行了一路,加深了傷處的傷情,而顯得更加糟糕。
他半垂著頭,面色因疼痛而變得蒼白。
「小幡……公介。」
他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這個被出其不意帶到他面前的人,正是他這次行動的真正目標。
「嗯?你認識他麼?」
谷雨眨了眨眼。
「他是……死刑犯小幡公介。」看到這一次真正的目標任務,青年反而冷靜了下來,「請您將他移交給我,他現在歸特刑負責。作為公民,還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這個倒是沒問題啦。」
谷雨點了點頭,非常痛快的答應道。
畢竟她最初只是想問個路而已。這些事或者這個人,都不重要。
不影響她的話,這個人怎樣其實都無所謂。
髭切和膝丸自然也不會介意這麼一個人的結果——雖然這個人,說的上是他們的‘俘虜’。
「主人。」
解決了黑衣男子,把他按在牆上打暈了之後,壓切長谷部也回到了自己主人身邊。
對他們這些刀劍的付喪神而言,不殺比殺要難得多。
尤其像這樣在不直接將人殺掉的情況下把人控制住,可比直接把人殺了男的多。
然而為了怕他們失控,他們這些刀劍付喪神都是不能隨便殺人的——如果一定要殺,必須要有主人的命令,或者直接危及主人的安全才可以。
這些都是時之政府,怕刀劍的付喪神們發瘋而制定的規則。
人們使用刀劍的付喪神,同時也畏懼著他們。怕他們像千百年來的付喪神們一樣,會對人類有報復行為。
一旦付喪神失控,那後果讓人不敢想象。
「辛苦啦。」谷雨對著長谷部微微一笑,然後又把頭轉向了藤堂羽紗希。
「那個,現在能告訴我法務省要怎麼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