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並是石灰岩地質,但日本總會有一些奇妙的溶洞地貌來供各個勢力當據點。有好的一方,也有惡的一方,好像自古以來就是這樣。
因此當谷雨得知最終決戰的地方在某個溶洞里的時候,她倒是一點都不意外。
想來也是,也只有像溶洞這樣隱蔽又鮮有人至的地方,才能躲開無數勢力的搜索,將他們的計劃成功完成到這個地步吧。
東京、京都這樣自古便有大社庇護的地方還好,周邊的小城市都已經變成一團糟了。找得到凶手的,找不到凶手的,各類犯罪案件頻頻發作,就連原本在海外的涼子小姐都帶著自己‘忠實的僕從’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
再怎麼流連海外,這里始終是‘女王蜂’的大本營。是不允許他人放肆的‘聖堂’。
谷雨這次能這麼快趕過來,也是托了她的福——如果沒有涼子小姐幫她緊急調動的直升機,她就只能靠路面交通慢慢來了。
因為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敵人在前方等著自己。少女第一次帶上了自己全部能出戰的武裝力量。就連在外清掃特異點的刀也都被叫了回來。
「潮乎乎的,怪惡心的。」加州清光搓了搓手臂,這樣濕漉漉的地方,總會讓他想到一些不可愛的生物。比如……同樣滑溜溜濕漉漉的家伙。
「披上我的羽織吧。」雖然看起來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實際上心思細膩又敏感的土方歲三愛刀•和泉守兼定月兌下了自己的羽織披在了谷雨肩膀上,「這里的溫度對人類來說還是低了點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嘖,慢了一步。
一身雪白,在黑暗中出奇顯眼的鶴丸國勇模了模自己白色的外套,吞回了原本打算說的話。
他還想著獻個殷勤,好讓主人多帶自己出去轉轉呢。
雖然對忙忙碌碌的日子沒什麼不滿,但難得有了人類的身份,能像人類一樣用五感去感受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想融入人類的世界當中到處轉轉呢。
比起當純粹的刀的時候,這會是一個到處充滿驚喜的世界吧。
——只可惜有長谷部那個一板一眼的刀在,每次都拎著自己四處奔命。
真的是疲于奔命,忙的時候一天能繞東京一圈,付喪神都要被累死了。(為了防止不安分的搗蛋份子搞事,長谷部也是辛苦了)
還沒等谷雨張口說一句謝謝,一顆毛茸茸的大頭就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臂。五虎退的大老虎不知道什麼時候擠開原本跟在她身側的付喪神湊了過來。
「主、主人。」五虎退快走了幾步追到谷雨身邊。「老虎說,您可以騎到它身上,這麼走……很累的吧。」
……我還沒有脆弱到走幾步就會倒啦。
「謝謝啦。」谷雨模了模白虎的大腦袋。「不過不用了。」
大概也快要到了。
漆黑的環境中,哪怕只有一點光源都是那麼的顯眼。
更何況斜前方的光芒,宛如探照燈一樣明亮。
整座溶洞中唯一有光的空間里,同傷痕累累的黑發少年對峙的,是一位同樣是黑發,卻氣定神閑的宛如在看孩童搗亂的青年。
「哦……?是來了幫手麼?」
注意到洞口的動靜,遠看同岩融一樣高的驚人的青年挑了挑眉。
「靈界也真是墮落,連這麼小的女孩子都騙來賣命了麼。」
「不,只有這點我要反駁——我並不認識這孩子。」
因為存在感太低而被忽略了鳳眼少年趕忙搖了搖頭。
仙水忍看過的錄像中人類的殘暴酷刑他不能也不會反駁,但讓幼小的少女賣命當靈界偵探這件事是真的沒有。
「這是真的,我只跟您的對手有過一面之緣。」谷雨也認同了他的話。「不過如果您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話,那我們大概要當盟友了。」
「……那可真是遺憾。」
青年搖了搖頭。
接著兩位脅差少年便跳出來為她擋住了一擊看不到的攻擊。
「反應很快啊,那這樣呢?」
一道一道,在光明之中只能微微看到輪廓的攻擊不由分說的對著谷雨沖了過來。這位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青年一點沒有因為對方是女孩子就手下留情的意思。
身形高大的薙刀付喪神一馬當先的沖了過去。
「來吧,讓雜家做你的對手!」
體型巨大,出手剛猛的青年猛的撲了過去。兩人沒有什麼花招,原始而凶狠的交起手來。
兩人一舉一動之間帶起的破空聲,就算隔著一段距離都十分清晰。
「喂!你的對手是我!」
傷痕累累看起來隨時可能倒下的少年一頭沖進了兩個巨人的戰斗當中。
「喂——重點是要先關掉裂縫吧。」
一身功夫裝打扮的少年對著殺紅眼的三人吼到。
明明應該是緊張到極點的時刻,讓三個戰斗瘋子這麼一打,也沒了應有的氣氛。
就在眾人的目光都被三人吸引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谷雨腳下的陰影裂開了一道大口,眼看就要將幾人全都吞下去。
「哦呀,這個驚嚇還挺有創意的。」鶴丸國勇一個躍起,像展翅飛翔的鶴一樣躲開了著來自腳下的突然襲擊。接著他反手把刀,用與縴細體型不相配的力道狠狠的對著地面劈了下去。
與他有同樣動作的,還有壓切長谷部和燭台切光忠。
鋒利的刀鋒幾乎切到了地面的陰影上。
或許因為長期穿越時空的原因,付喪神的刀或多或少都有切斷空間的特性,雖然還不能動搖到整個空間,但是像這樣由妖怪們所建造的‘亞空間’卻是可以進行有效攻擊的。
他們無法毀掉整個亞空間,卻可以在上面劃開一道口子,直接傷害藏身其中的妖怪。
容貌秀美的綠發妖怪從中跌了出來。白皙的身體上有著三道可怖的傷痕,鮮血在幾個呼吸之間便流了滿地。
地面那片黑影隨即也烤年糕一樣鼓出一個黑色的氣泡,接著氣泡像沸騰一樣劇烈抖動後破裂開來。
高矮不一的幾人從氣泡中跳了出來。
「哎呀。」
看到紅發少年也在其中,被三日月宗近像抱小孩一樣豎著抱在懷里的谷雨驚訝的眨了眨眼。
她剛剛還在想,明明是他通知自己來這邊的,為什麼卻沒見到人。
「還有一個人。」
紅發的少年手握布滿尖刺的薔薇藤編,警惕的四下張望著。
「剛剛還有一個一頭毛茸茸的家伙站在這里。」
「哦呀哦呀,這可真是精彩的一幕啊。」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讓人難以升起好感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洞中響起,引發了向漣漪一樣不斷回響的回聲,讓人難以判斷對方的位置。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要隱瞞自己的樣子,十分干脆的在眾人面前現了身。
穿著整齊的綠色西裝,帶著同色系禮帽的男子從半空中出現,違背重力定律的輕飄飄的,慢悠悠的一點一點落到地面上。
他臉上帶著的和善的微笑,眼楮彎彎的眯了起來,兩鬢是剛剛被南野秀一形容為‘毛茸茸’的棕色卷發,皮草一樣微微帶卷的頭發長長的垂到了胸前。
「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總是那麼的精彩啊——比野獸的廝殺更狡猾,比惡魔的戰斗更凶惡。」
「人類啊,人類。」
突然出現的‘人’用和善的笑容,說著充滿惡意的話語,像是悲憫,又像是嘲諷。
一直以來都沒什麼緊張感的谷雨睜大了眼楮——
她記得這個人。
雖然當時距離很遠,但是她記得這個人。
在冬木市的時候,他也是帶著這樣的表情,將那位金發女性殺死的。
想到了曾經看到的一幕,谷雨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這個家伙,怎麼會在這里?
「我的朋友,你還是不願意接受聖杯的力量麼?」綠色西裝的男性看著在岩融和浦飯幽助的攻擊下傷痕累累的黑發青年,「我們明明有著同樣崇高的目的,為何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呢?」
青年向後跳開,躲開了兩人的攻擊,隨手擦去嘴角的血漬。
「我跟你完全不一樣。」額頭上有一點漂亮的朱砂痣的青年搖了搖頭,「我要的是這世上的除了丑惡的人類之外的生靈仍然能自由自在的活著的美好世界。」
「而你所做的,是要將整個世界毀滅,要無辜的生靈陪人類一起殉葬。」青年的眼神在看向綠西裝男子的一瞬間改變了,「你該慶幸你不是人類,不然,你也要死在這里。」
一道看不到的攻擊,隨著男子的話音落到了綠西裝男子原本站的地方。
「那可真是遺憾,那就讓我看看,你們這些人類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吧。」
躲開了仙水忍的攻擊,男子搖了搖頭。視線掃過仙水忍,南野秀一幾人,還有一旁人數眾多的付喪神。
留下一串刺耳的笑聲之後,從洞窟中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