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一期一振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還要從那次谷雨並不知道結果的切磋說起。
藥研說三日月宗近在指點他們,並不是謙詞。
主動選擇去強化之後的三日月宗近很強。強到就算他們兩個……三個人圍攻他一個都不落下風。
甚至他隱約有種感覺,如果這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戰的話,他們大概都會死在他的刀下。
對于他們這些作為刀劍而生的付喪神來說,不是輸給了技術或者別的什麼,而是單純的輸在了‘刀本身的強度上’……大概沒有比這更難承認的事情了。
「這樣啊。」
在听完一期一振的解釋之後,谷雨點了點頭。
「所以,這是你們共同的請求,是麼?」
鄭重的提出了請求的青年點了點頭,肯定道︰
「是的,還請您能成全——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您身邊真是萬分抱歉,但我們想要以更強的姿態守護在您身邊。」
無法戰勝敵人的刀,沒有守護在主人身邊的意義。
這是無法對主人說明,但每把刀都明白的現實。
「不用這樣沉重啦一期哥。」谷雨走到面帶歉意的青年面前,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握緊成拳的手,「想變強又不是什麼錯事。」
「但是……」
「一期哥,不用總是逼迫自己啊——後面又沒有怪獸要吃了我們。」
面前的這位青年,似乎從一醒來開始,就在拼命的把一切責任往自己身上背。
或許是她這個主人還不夠可靠吧,使得他在還對這個世界還很陌生的時候就有了某種危機感。
「有時候,也做些你想做的事情吧。」
谷雨站起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去做一下準備,你們都下定了決心的話,就盡快出發吧——我等你們回來。」
所謂的準備,自然就是給刀刀齋的勞務費——也就是她的血。
最後,選擇去強化自己的,一共有4人。
一期一振、骨藤四郎、大和守安定還有加州清光。
「你們都不去麼?」
她轉頭看向客廳里其他的幾人。
「嗯……雖然變強也很重要,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守護好這里啊。」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聳了聳肩膀,「總要有人在家里迎接您回來啊。」
「鯰尾呢?你也不去麼?」
印象中鯰尾和骨總是形影不離的,這樣分開好麼?
「總要有人留在您身邊啊,上次是骨陪在您身邊,這次就換我來啦——請您放心,我可喜歡照顧人啦。」
黑發的少年說著,頭頂上長長的呆毛跟著也晃動了一下。
溫柔少言的大太刀在谷雨看向自己的時候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會離開。「法事才剛開始,可不能中斷,這次我就留在家里繼續為您驅除不潔之氣吧。」
「我們短刀本就是守護在主人身邊的護身刀。強化自己的機會還多的是,這個時候一定不會離開您的。」最後,藥研藤四郎代替其他兄弟作了發言。
「都準備好了麼?那就出發吧。」
三日月宗近從樓上走了下來。
唯一有過強化經驗的刀,這一次他將作為引導者同他們一同前去戰國時代,以便他們能夠順利完成強化。
為了防止傳送過程中出現之前他們遇到過的落地點不同的問題,這次前去的人中,除了三日月宗近之外,其他人全都恢復了本體狀態。由他一個人攜帶。
「又要有一陣子不能見面了呢。」
谷雨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即將出發的美貌青年。
自從他首先申請去強化之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一下子就變少了許多。再回想起最開始曾經形影不離的時候,竟有種恍如昨世的感覺了。
有著絕世美貌的青年聞言,輕輕抬起手臂,用帶著手甲的左手輕輕模了模她的頭發,蘊含新月光輝的眼眸帶著淺淺的笑意。
「就算是老爺爺,也有逃不開的工作呢,再稍微忍耐一下吧,嗯?」
最後的鼻音,讓他繞出了些許纏綿的意味。
「怎麼突然說道忍耐上了。」谷雨張開手臂抱了抱面前陪伴她最久的這個‘人’,「一路順風,我等你們回來。」
送走了四人,谷雨家好像一瞬間空曠了許多。
「以前家里……有這麼安靜麼?」
站在空空的走廊上,她突然有些茫然的想到。
正好從房間走出來的藥研一眼就看到了一臉茫然的站在走廊中的少女。
「怎麼了麼,大將。」
「沒什麼。」少女搖了搖頭,「就是突然覺得家里很安靜啊。」
……不是一直這樣麼?
少年模樣的付喪神听到她這麼說不由得左右看了看,卻沒覺得跟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其實平時家里人也是不齊的。畢竟去清理特異點殘存的幻想種的時候一兩天回不來的情況也是有的。而分隊輪流前去的結果就是,總會有人不在家。
但那樣的感覺,卻跟現在完全不同。
不過他們現在需要補充戰力了倒是真的。
雖然被喚醒付喪神的數量一直在增加,但一旦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會覺得人手嚴重不足。
接下來他們也會陸陸續續的去強化自己,果然還是再有些新同伴會更讓人放心。
就是新同伴的喚醒上……
「大將,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少年對谷雨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
「就是說,想讓我將喚醒的順序變動一下……是麼?」
谷雨大致總結了一下藥研話中的中心意思。
「是的。」藥研藤四郎點了點頭,「比起喚醒長谷部和小狐丸,先喚醒堀川國廣對您來說要更輕松一些。」
喚醒刀需要的血量大致來說跟刀的尺寸成正比,在不需要追求極致戰斗力而是同伴人數的情況下,優先喚醒脅差對大將的負擔要小得多。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長谷部和小狐丸都睡了這麼久了,突然就被人插隊,不是有點可憐嘛。」谷雨說著舉起了胳膊,「而且我最近情況還不錯呀,沒問題的。」
「那麼,請務必讓我陪在您身邊。」
谷雨大致來說是個行動派,因此說完之後她立刻就拉著藥研跑去了本丸。
她的這座本丸同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變化。
原本半荒廢的庭院經過清掃和修剪之後多了幾分鮮活,兩邊延伸出去的地基也建出了屋子的模樣。其中沒有房頂的那一件就是他們平時訓練的地方。
——之所以沒有房頂,好像是因為房頂會制約他們的靈活度。
短刀和脅差少年們的彈跳力都頗為驚人,因此一開始的時候好像發生過在越躍起進攻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頭頂的慘案。
遠處的田地也開墾出來了,達•芬奇給了他們據說是迦勒底改良過的糧食種子,據說種出來的糧食會含有靈力……不過目前來看,能不能種活還是個問題。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里總算也是有個家的樣子了。
「如果這里有季節變化的話,坐在走廊上看四季變化也是一種享受呀。」
站在走廊向外看去,少女突然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可千萬不要因為沉迷美景而在走廊上睡著了啊,大將。會感冒的。」
想象了一下她口中的場景,藥研藤四郎輕輕一笑。
「……咳。」這可就是不敢保證的事情了呀。
但是這樣的未來,真是讓人期待呢。
兩人有說有笑的就來到了擺放還未喚醒刀劍的側屋。
來自迦勒底的光柱一如既往的散發著熒藍的光輝,因為沒在通信狀態,房間內一片寂靜。
「好了,來開工吧。」
谷雨一邊說著,一邊粗暴的擼起袖子,露出布滿傷痕的細瘦左臂。
一旁的藥研藤四郎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這些傷,全是因他們而產生的。
是他們這些刀劍們,為了自己而曾經傷害過自己主人的證明。
少女拔出名為壓切長谷部的打刀,將他鋒利的刀身湊近自己的手臂,稍微一用力,手臂上就被劃出一道冒血的傷口。
殷紅的鮮血順著刀身流下,還沒落到刀尖就都被刀身全部吸收了。手臂上劃出這樣長一個傷口不可能不痛,但想到今後又會多一個家人陪在自己身邊,這樣的疼痛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是個怎樣的孩子呢?有點期待……誒!?」
谷雨偏過頭笑著同身旁的少年說著話,卻突然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猛的摔了下去。原本握在手上的打刀月兌手也掉在地上,滑出去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