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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無姜從未見過這樣的掌法,目瞪口呆地扯了扯姬堯光的衣袖,問道︰「這一掌要是打在人身上……」

「不會比那顆樹好到哪里去。」

「怎麼就沒拍中晏楚流呢。」姬無姜無不遺憾。

姬堯光搖頭失笑,解釋道︰「鬼婆婆因鬼門關得名,但鬼婆婆卻不是因此成名,在鬼門關陣法之前,她的碎骨掌可謂名震江湖。只不過她後來甚少出手,如今恐怕也沒有幾個人還記得這件事了。如今能見到四十多年前獨步武林的掌法,你也是有眼福。」

「師兄,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打听這些陳年舊事的。」姬無姜偏頭瞧著姬堯光,「怎麼如今倒成了江湖百曉生似的。」

姬堯光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若都像你這樣,你和師父就真要喝西北風了。」

姬無姜捂住額頭,沖他齜了齜牙,重新把目光投向鬼婆婆那邊。

被掌風刮飛的樹葉翩然落地,晏楚流翻身而起,後背沾上灰黑的泥土痕跡,模樣有些狼狽。

鬼婆婆反剪著手,咧嘴一笑︰「小子,就算是你爹,也不敢在碎骨掌面前如此造次。」

晏楚流拂了拂衣袖,嘆道︰「老前輩功力深厚,晚輩自嘆弗如。」

「既知不足,就速速離去,闖谷一事,老身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晏楚流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衫,抬眸看向鬼婆婆。烏沉沉的眼瞳深不見底,宛如暴風雨前壓抑的天空。

「老前輩誤會了,晚輩尚未使出青霜劍法,就此離去,豈不是不戰而退。」晏楚流從腰間抽出軟劍,柔韌的劍身隨著手的去勢水蛇般晃動,清光萬千。

「不知好歹。」鬼婆婆冷笑,又是一掌向他襲去。

青霜劍法華麗無比,靈活的軟劍在晏楚流手里交織出令人目眩的劍幕,絲風不漏,一時間竟抵擋住鬼婆婆的攻勢。

鬼婆婆心下微微訝異,手下的功力又加了幾成,掌風越來越快,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晏楚流沉穩應對,開始慢慢化守為攻,軟劍貼上鬼婆婆手掌時,竟如活了一般纏向她的手腕。劍鋒銳利,幾乎就要將她的手齊腕斬斷!

鬼婆婆眉頭微蹙,擊出的手掌驀然改變方向,凌空向下一拍。晏楚流只覺有大力透過流霞劍傳來,眨眼間便將他纏繞的劍刃震開。

然而即便如此,劍鋒還是貼著她的手腕劃過,讓晏楚流驚異的是,竟絲毫沒有切中**的感覺,反而像刮過金石一般艱澀。

「金剛不壞之身?」晏楚流訝然。

「小子,你還是見識太淺!」鬼婆婆大笑,「**凡胎,就算真有金剛不壞之術,也有折損的時候。」

晏楚流恍然︰「能將內力護體做到這般至臻境界,老前輩果然高人。」

看出晏楚流劍招中的玄機,鬼婆婆逐漸收起輕視之心,開始正視起這個小輩,狠辣的碎骨掌亦攻亦守變換靈活,竟沒讓晏楚流再度近身半分。而晏楚流也開始漸漸變換招式,只是那原本靈巧華麗的軟劍在他手上竟開始慢慢呈現出大開大合之勢,與青霜劍法背道而馳,就連姬無姜也看得一頭霧水。

「師兄。」姬無姜拿胳膊肘捅了捅姬堯光,低聲道︰「他這招式,怎麼看著不像劍招呢?」

姬堯光點頭,眉峰微微蹙起︰「確實有些不像,和他之前的招式差距甚遠。與其說是劍法,卻有幾分刀法的意思。」

「刀法?」姬無姜更是詫異,「十二樓青霜劍法一脈相承,難不成晏楚流還學了別家功夫?」

「我也不曾听說過。」姬堯光沉吟,「習劍之人再學刀法,確實少見。」

「師兄可看出是誰家刀法了?」

姬堯光一雙眼緊緊盯著晏楚流的一招一式,突然發現在過招之間,晏楚流的劍已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左手刀?」姬堯光搖搖頭,「江湖上有些名頭的刀法,我看著都不太像。但以他的身份,應該瞧不上那些小門小派的功夫才是。」

難得見姬堯光說不上來歷的時候,姬無姜沖他擠擠眼,說︰「或許是什麼滄海遺珠,還是人自創的也說不定呢。」

姬堯光抬手給了她一記暴栗。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換成刀法,是為了什麼?

比起刀法的來歷,姬堯光更在意這一點。

姬無姜和姬堯光能看出的東西,鬼婆婆焉能不覺?

在晏楚流變換招式之初,鬼婆婆訝異之余,更多的是憤怒。

高手過招往往瞬息之間,她既已破例將他視作對手,又豈能忍受他如此戲弄!

明明以青霜劍法起手,卻在半途換成左手刀法,這在鬼婆婆眼里,簡直就是**luo的挑釁。可偏偏晏楚流仍舊一副好整以暇的笑臉,雙眸幽深,難辨情緒。

然而更讓鬼婆婆心驚的是,晏楚流這一招一式之間,竟讓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稔。大開大合的劍式,每一次橫挑或揮斬,都似乎是位久遠的故人,在用這能切身體會的方式,向她敘述什麼過往一般。

直到晏楚流雙手握住劍柄,使出那極為熟悉的一擊揮斬,鬼婆婆勃然色變,驀然伸手變掌成爪,牢牢扣住晏楚流的軟劍,厲聲喝道︰「簡成川是你什麼人?!」

晏楚流嘴角一動,有些驚奇地問道︰「老前輩也認得家師?」

鉗住軟劍的手在那一瞬微微收緊,鬼婆婆眯起眼看著晏楚流,重復道︰「家師?」

「是,家師避世多年,不想如今竟然還有人能記得他。」晏楚流微笑,「我不過跟著學了點皮毛,方才在老前輩面前班門弄斧,見笑了。」

那刀法鬼婆婆最熟悉不過,不似作假,但是……

鬼婆婆盯了他許久,冷哼一聲,甩開了軟劍,「簡成川居然收了徒弟,真是稀奇。」

「晚輩運氣好,對了家師的脾氣罷了。」

「摧城刀法簡家秘笈素不外傳,他怎會教授與你?」鬼婆婆狐疑。

「家師不忍此刀法就此失傳,晚輩運氣好而已。」

「哈。簡成川這是絕後了麼?」鬼婆婆這話說得極為難听,饒是晏楚流這般慣以笑面相對之人,面上的笑容也冷了幾分。鬼婆婆卻不以為意,反而道︰「既然是簡成川的徒弟,那老身便破例一回。你也一同入谷罷。」

一旁的曲折葉喜上眉梢,忙道︰「好好好,這位老人家,快帶我去見阿花吧!」

鬼婆婆白了他一眼,背過身緩步離開,「跟我來。」

姬無姜更是目瞪口呆,低聲道︰「這就放進來了?不是說斷魂谷鐵桶一般非常難闖麼?」

姬堯光臉色也不太好看,抿唇不語。

「晏楚流一肚子壞水,他費盡心機來斷魂谷,肯定沒好事,師兄……」

姬堯光卻捏捏姬無姜的手,把她的話掐了下去,低聲道︰「回頭再說。」

言語間,鬼婆婆領著晏楚流和曲折葉從二人身邊走過,晏楚流轉頭看了姬無姜一眼,笑道︰「姬姑娘,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

姬無姜︰緣你大爺。

直到三人走遠了,她與姬堯光才邁開步子,慢慢跟上。

「師兄,簡成川是什麼人,竟能讓鬼婆婆輕易放人?」走在花田小徑,姬無姜按捺不住好奇,問道。

「無怪你不知道,簡成川是四十多年前一位以刀法聞名的刀客,簡家的摧城刀正是在他手中名揚天下的。」姬堯光看著晏楚流的背影,神色復雜,「但是這個人卻不過曇花一現,四十多年前就已經失去蹤跡,江湖中都說他被魔宮所害,摧城刀法至此再也沒在江湖上出現過,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姬無姜悚然︰「可是鬼婆婆在得知晏楚流是簡成川徒弟時,卻一點都不意外。」

姬堯光點頭,「看來當年鬼婆婆知曉當年簡成川失蹤一事,他們之間,若非舊友,恐怕就和當年簡成川失蹤之事有關系了。」

姬無姜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天,且不說師父的事,就連我這點破事都沒搞定,還有個莫名其妙的曲折葉,現在又加上四十年前的舊事。師兄,你說我是不是該去算一卦,燒燒香?」

「臨時抱佛腳,佛祖老人家肯定不待見你。」姬堯光失笑,「既已身處其中,靜觀其變罷。」

姬無姜頓覺一個頭兩個大,唉聲嘆氣︰「師兄啊,這句話我這些日子听得耳朵都要長繭了,再靜觀其變,我怕他們不變,我先變。」

「安心。」姬堯光拍拍她的後腦勺,「萬事有師兄在呢。」

姬無姜縱有滿心憂慮,但在此情景之下,也只能點了點頭。

而此時,趕來的縹緲山人藏在不遠處林子里,看到曲折葉時臉色一變,念及江籠花如今的情況,心下暗道不妙,扭頭就要擇小路回頭去尋江籠花。

然而還不等他邁開步子,只听得遠處遙遙傳來一個嘶啞的女聲——

「曲折葉!是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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