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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第八回 查案撲朔又迷離 柳暗花明認親人

「周家, 京城五大米糧商之一,當家人周途安, 年過五十, 育有三子, 嫡子周寧千,年逾三十,常年在外打理家族事業, 二子周寧雨,一直跟隨周途安管理京城店鋪, 庶子周寧哲, 十二歲, 常年在外求學, 這幾日抱病歸家,不料突然墜樓身亡——」

郝瑟舉起手里的地址, 抬頭看著眼前的園子︰「到了,就是這里。」

前方一座高宅大院,紅柱碧瓦, 綠樹郁蔥,隱約能見亭台樓榭的尖頂, 黑漆大門, 銅鎖銅環, 門口高懸「周宅」金字牌匾,很是氣派。

「敢問幾位可是悠然居的貴客?」門口一位官家模樣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禮問道。

「正是。」郝瑟抱拳。

「快快有請,我家老爺已經恭候多時了。」管家忙領眾人進門。

七人沿著石卵小道一路行至偏院, 但見門前掛著「明珠寶榭」的字牌,院內一東一南兩所廂房,南廂門前正站著委托人周途安周老爺。

「郝少俠,尸大俠、文先生、南燭大夫,堂公子,流曦少俠,宛姑娘,周某有禮了。」周途安躬身抱拳。

「令郎的尸身在何處?」南燭問道,「我需要驗尸。」

「就在靈堂,李管家,帶南燭大夫過去。」周途安道。

「南燭大夫,這邊請。」李管家領路。

「南燭兄,在下與你同去。」朱佑樘冒出一聲。

南燭豁然轉頭,死死盯著朱佑樘。

「小堂,小南燭他們是去驗尸,很那個啥的!」郝瑟呲牙咧嘴道。

「我想去看看。」朱佑樘堅持。

「額……」郝瑟抓了抓頭發,「流曦,照顧好小堂。」

「是,郝公子。」流曦頷首。

南燭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身後朱佑樘、流曦、宛蓮心快步跟上。

「居然喜歡看驗尸,這喜好也太怪了吧——」郝瑟搖頭,又看向周途安,「周老爺,這房間是——」

「這是小兒的臥房,郝少俠,里邊請。」

這是一間十分普通的臥房,衣櫃、床鋪、桌案、家具皆是最常見的樣式,與尋常人家並無區別,如果硬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房間怎麼感覺一點人氣都沒有……」郝瑟喃喃道。

「小兒自年前就一直住在書院,只在過年時歸來小住了幾日,五日前,小兒抱病回家修養,但為不耽誤學業,時常夜讀,若是晚了,就宿在書房。」周途安解釋道。

郝瑟點了點頭,在屋子里細細轉了一圈,和尸天清和文京墨對視一眼。

二人同時搖頭。

郝瑟蹙眉︰「另一間便是書房?」

「是,諸位這邊請。」周途安領著三人進入東廂。

一入此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整一面牆的的紅木書架,其上書卷碼放得滿滿當當,密密麻麻猶如蟻穴,給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

書架前,擺著一張軟塌,上面薄被亂卷,應是周寧哲歇息的地方。

軟塌右側,就是書房的窗戶,窗扇緊閉,光線陰暗,窗前擺著一張書案,案上兩疊書冊高高壘起,毛筆沾墨隨意扔在案邊,筆洗中的水早已烏黑,硯上的墨也糊成一團。

硯下壓著一張宣紙,紙上以濃墨涂了一雙黑色圓團,每個皆有拳頭大小,甚至有幾處都破了。

「這是什麼?」郝瑟撿起那張紙問道。

「這個——周某不知。」周途安搖頭。

「這間屋子這麼亂,難道沒有下人打掃?」文京墨問道。

「小兒不讓外人來打掃,說是會弄亂他的書冊。」周途安道。

「阿瑟、千竹,過來看這邊。」尸天清撩起薄被,一指塌下。

郝瑟蹲身看去,不禁一怔。

軟塌之下,塞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團,有的甚至已經發霉發臭。

文京墨取出兩個打開,發現上面畫得也是兩個黑團,力透紙背,與桌上那幅畫幾乎一模一樣。

郝瑟蹙眉︰「都取出來看看。」

尸天清、文京墨抬離軟塌,三人將所有紙團整理在一處,一一展開。

「這、這些到底是什麼?」周途安面色慘白。

但見所有的紙張之上,都畫著兩個墨團,粗粗看去,起碼有上百張,堆在一處就仿佛無數黑洞疊在一起,令人汗毛倒豎。

「符號?符咒?黑洞?」郝瑟一頭霧水。

「老爺,前院送來拜帖,有人請見老爺。」李管家匆匆趕到門口道。

「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心思見客?!」周途安低喝。

「可是……這位是來自江南的貴客。」李管家為難。

「讓二少爺去招待!」

「是,老爺。」

李管家退下。

周途安吸了口氣,看向郝瑟三人,正色抱拳︰「三位有何看法?」

郝瑟蹲在地上,模著下巴盯著滿地的墨團怪畫發呆,尸天清則是繼續在屋內探查,皆無暇答話。

文京墨蹙眉︰「令郎的死因,還是要看驗尸的結果——」

「是摔死的。」南燭踏門而入道,「頭骨碎裂,腦漿崩出,當場死亡。」

身後,還跟著流曦和宛蓮心。

「小堂呢?」郝瑟問道。

「外面。」南燭橫了一眼。

「嘔嘔嘔——」窗外傳來嘔吐聲。

郝瑟從窗口探出腦袋一看,朱佑樘正蹲在院子里,抱著一個臉盆吐得昏天黑地。

「一點用都沒有。」南燭鄙視。

郝瑟︰「……」

「周老爺,這些書的封皮似乎都很相似。」文京墨隨意從書架抽出幾本書冊,略略掃了一眼問道。

「誒?我看看。」郝瑟湊上前一瞅,果然這些書皆是藏藍色封皮,白絨布封邊,上面的字跡也十分相似。

「這都是小兒書院分發的書冊。」周途安道。

「是何書院?」

「十渡書院。」

文京墨點了點頭,繼續翻看架上的書冊︰「周老爺,您之前說令郎因為生病方才回家休養,不知得的是什麼病?」

「周某也請了幾個名醫前來診治過,皆說小兒是太過勞累所致,休息幾日便好了,誰曾想——」周途安說著,聲音不由有些哽咽。

「周老爺節哀。」文京墨嘆氣道。

「尸兄,可還有其它發現?」旁側的郝瑟低聲詢問尸天清。

尸天清蹙眉,搖了搖頭。

「我也看不出其它,除了——」郝瑟看了一眼手中的怪畫,道,「周老爺,這幾幅畫可否讓我帶走研究一下?」

「自然可以。」周途安忙道。

郝瑟將畫折起塞入袖口︰「令郎的死因我們還需再調查幾個地方,周老爺莫要著急,暫且等幾日,待有了線索,郝某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周老爺。」

「多謝郝少俠,多謝諸位。」周途安連連抱拳致謝。

「那我等就先告辭了。」郝瑟抱拳,領著眾人退出書房。

「小堂,走了。」尸天清拍了拍朱佑樘的後背。

「嘔——嘔嘔……好,我這就——嘔……」朱佑樘吐得腰都直不起來。

「小南燭——」郝瑟一臉幽怨。

南燭一臉嫌棄上前,遞給朱佑樘一個黑不溜丟的藥丸子︰「吃了。」

朱佑樘搶過藥丸囫圇吞下,總算止了吐,不禁長吸一口氣︰「多謝南燭兄。」

南燭冷哼一聲,甩袖率先離開。

郝瑟、文京墨等人再次向周途安告辭,便匆匆走出了周宅。

「郝大哥,下面再去哪里調查?」朱佑樘追上眾人問道,「是不是應該去望月樓看看?」

「望月樓已經被封了,從掌櫃到店小二都被抓走了,如今去連個屁都查不到。」南燭道。

「那該如何是好?」朱佑樘傻眼。

郝瑟迎著陽光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听說澄清坊登仙閣的點心甚是不錯,辛苦了一早上,咱們不如去打打牙祭吧。」

「哈?」

「出發!」郝瑟振奮精神,快步向前。

南燭︰「我要吃桂花糕。」

流曦︰「我覺得那家的點心連公子手藝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宛蓮心︰「正好路過菜市,順便買點菜。」

文京墨︰「小生可沒帶銀子哦。」

「額——」朱佑樘圓瞪雙眼,慢慢轉頭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輕輕一笑︰「登仙閣的點心獨步天下,很值得一嘗。」

說著,也快步追了上去。

留朱佑樘一人站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

「不會的,這可是人命案,怎能查到一半就放棄呢,吃點心什麼的定是說笑的……吧……」

「竟然真的是來吃點心……」

登仙閣雅閣之內,朱佑樘看著滿滿一桌二十八盤色彩斑斕香味四溢的糕點,目瞪口呆。

旁邊,郝瑟吃得滿臉放光,尸天清一如既往在每人盤中疊點心高塔,南燭滿臉嫌棄,流曦只是喝茶,宛蓮心專心記錄菜價,文京墨慢條斯理巴拉著算盤,半晌得出結論︰「這一桌點心要三兩銀子,太貴了。」

「放心,周老爺說了,只要查到周寧哲的死因,就會付給咱們五百兩酬金!」郝瑟自信滿滿道。

文京墨瞥了郝瑟一眼︰「也好,這一頓就由郝兄請了吧。」

「哈哈哈,小意思!」郝瑟抬手打了一個響指,「小二!」

「來 ——」小二甩著毛巾跑了進來,「客官有何吩咐?」

「算賬。」

「一共三兩銀子。」

「嗯,」郝瑟叼著牙簽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唰唰唰寫了幾行字遞給小二,「剩下的打包。」

「好勒。」小二接過紙條,樂呵呵退出。

「南燭兄,郝大哥給店小二的是什麼?」朱佑樘低聲問道。

南燭眼皮未抬︰「自然是掛賬的白條。」

「白條?」朱佑樘眼楮繃得溜圓。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流曦、宛蓮心對視一眼,同時低頭喝茶。

南燭︰「郝瑟那麼窮,不掛賬就只能吃霸王餐。」

朱佑樘︰「這、這更是不妥吧……」

「不想吃霸王餐的話,就只能把一個人壓在這兒抵債。」

「抵債?!壓、壓誰?」

「當然是看起來最女敕最好賣的那個咯……」南燭瞅著朱佑樘。

朱佑樘愕然︰「這、這怎麼可以?!」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這次定能賣個好價錢。」南燭呲牙,冷森森一笑。

朱佑樘面色青白,正要開口,就听門口傳來一聲高呼︰

「登仙閣風掌櫃求見郝瑟郝少俠——」

門外呼呼啦啦涌進來一幫人,為首是一個胖乎乎的掌櫃,身後還跟著十來個精壯漢子,個個眉眼凌厲,一看就不是善茬,進門後立刻關上房門,將整座雅間圍了一個密不透風。

「看來霸王餐是行不通了,只能抓人抵債——」南燭陰陽怪氣道。

朱佑樘的小臉唰一下變得慘白,噌一下跳起身,大叫︰「我、我有!」

閣內詭異一靜。

眾人齊刷刷看向朱佑樘。

就見朱佑樘從懷里掏出兩塊碎銀子,不由分說就塞到了風掌櫃手里︰「這是五兩銀子!」

風掌櫃一臉懵逼,一眾精壯漢子愣愣看向郝瑟。

郝瑟挑眉,尸天清圓目,流曦、宛蓮心愕然,文京墨眯眼掃向南燭。

「噗哈哈——」南燭拍桌大笑。

「我有銀子,不可把南燭兄壓在這里抵債!」

南燭笑聲戛然而止︰「你說什麼?!」

「剛剛不是南燭兄說的嗎,若沒有銀子付賬,就要壓一個最女敕最好賣的在這抵債——」朱佑樘眨眼,「說的不就是南燭兄你自己嗎?」

「噗……」

「哈哈哈哈——」

「咳咳咳……」

旁側五人爆笑。

南燭額頭青筋亂跳,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

「放心,南燭兄,有我在,一定不會賣了你的。」朱佑樘正色道。

南燭慢慢眯眼,冷笑一聲︰「行啊,扮豬吃老虎。」

「嗯?」朱佑樘無辜。

眾人齊齊憋笑。

「恩咳,那個——風掌櫃,剛剛我在信上寫的消息,您可能查到?」郝瑟掙扎調整話題。

「風某生怕自己轉述有遺漏之處,特意將那一日望月樓附近的兄弟都喚了來,還有這幾位,乃是常年負責周家附近消息的耳探,郝少俠如有疑問,盡可問他們。」風掌櫃一指身後幾人道。

「多謝風掌櫃。」郝瑟點頭,「前日,望月樓內的情形有誰知道?」

一個胖子上前抱拳︰「郝少俠,那日我恰好在望月樓四層飲茶,大約午時一刻左右,看到周家三少爺,也就是周哲寧來到望月樓,要了一個雅間,關門喝酒。」

「只有他一人?」

「只有他一人。前前後後大約半個時辰,除了店小二進去送酒之外,並無外人進入。」

「他喝了多少酒?」文京墨又問。

又一名瘦高男子走出來道︰「我去牢里問過那日伺候的小二,說喝得不多,只有一壺清酒。」

「難道這周哲寧年紀尚幼不勝酒力,失足落樓?」尸天清推測。

「應該不是,這周家三少爺年前就開始飲酒,酒量較成人也不妨多讓。」胖子道。

「店小二還說,周少爺以前雖然話不多,但精神還是不錯的,但這次來的時候,形容消瘦,神色陰郁,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瘦高個道,「感覺就像是得了什麼重病。」

「可是周老爺卻說僅是過度疲勞。」郝瑟又看向南燭。

南燭沉著小臉︰「他身體並無疾病,最多就是睡眠不足,不過——他胳膊上有很多舊傷。」

「什麼舊傷?」郝瑟問道。

南燭挽起袖子,在自己手臂內側上比劃道︰「都是寸長的傷口,一共有二十四處。」

「難道是校園欺凌……」郝瑟愕然。

「校園欺凌?」尸天清蹙眉,「何意?」

「就是在書院里被其它學生欺負了。」

「不,那些傷口,看位置、深淺、長短,應周哲寧自己割的。」南燭道。

「自己?」郝瑟一怔,嘖了一聲,「莫不是——自殺?」

「為何要自殺?」朱佑樘問道。

「天曉得。」文京墨道,「或許是因為家中不受待見,或許是學習不堪重負,或許是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的事兒……」

「看他那屋子里全是書冊,別是學傻了,一時想不開跳樓了吧。」宛蓮心道。

「不不不,我總覺得這里面有問題。」郝瑟從懷里掏出墨團怪畫平鋪桌上,「風掌櫃、諸位兄弟,你們可曾見過這個標記?」

「這是什麼?」風掌櫃問道。

「這是在周哲寧的書房找到的怪畫,有上百張,都是這種圖案。」

「風某從未見過。」風掌櫃搖頭。

後側幾人也同時搖頭。

「等一下!」胖子突然一拍腦門,「若說這般奇怪的畫,我倒是見過,但不是這個圖案。」

「什麼畫,在哪里見過?」郝瑟急聲問道。

「我想想啊……」胖子在原地轉了幾圈,「四個月前,在護城河邊,一個尸體的懷里也有一幅怪畫,不過那畫被水泡了,只能判斷出一個大概的形狀……」

「什麼形狀,畫下來。」文京墨立即遞上筆墨紙。

胖子拿起筆,邊想邊在紙上畫出了圖形。

是一個黑色的圓坨,旁邊有六條放射形的線條。

「這是啥子鬼?太陽花?日月神教?!」郝瑟抓頭發。

「這幅畫的主人是怎麼死的?」文京墨問道。

「官府說是失足墜河而死。」胖子道,「草草驗尸了事。」

「這人是什麼身份?多大年紀?」

文京墨此言一出,那胖子頓時來了精神︰「說來這可真就巧了,死的那人,是北城綢緞莊廖家庶出第四子,廖南江,也是十二歲。」

「等一下,這個廖南江不會恰巧也在十渡書院讀書吧?」郝瑟蹭一下站起身。

「巧了,還真是。」風掌櫃道。

「天下恐怕沒有這麼巧的事吧。」文京墨冷笑一聲,「這個十渡書院有問題。」

「十渡書院是什麼地方?」尸天清問道。

「這個十渡書院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風掌櫃道,「辦學不到五年,已經出了四名進士,一名探花,一名狀元,山長韋苓之學富五車,滿月復經綸,口碑極好,京城內有頭有臉的大戶個個都削尖了腦袋把孩子往里面送。」

「不過這書院費用極高,一季就要五百兩白銀,住宿膳食費還需另算。」高瘦個道。

「那豈不是只有富商才能上的起?」朱佑樘皺眉。

「普通的富商也不行。」風掌櫃搖頭,「這書院收學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必須是家中年收入達到一個暗標方可。」

「臥槽,會員制私立學校啊……」郝瑟吐槽,「所以這個暗標有多少?」

「有人說是年收入過十萬兩,也有人說是二十萬兩,傳的神乎其神,具體卻是無人知曉。」 風掌櫃道,「最奇的是,這書院有一套特別的審查辦法,能查到所有學生家中的具體收入。」

「這——怎麼查啊?」郝瑟疑惑。

「商稅,」朱佑樘蹙眉道,「若能查到商稅細目,自可知曉。」

「我擦——」郝瑟瞪眼。

「也就是說,這十渡書院和朝廷有關系,或者說在朝廷里有人……」文京墨眯眼。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潛進這書院調查,十分困難啊……」郝瑟模下巴。

「郝大哥要潛入十渡書院?」朱佑樘問道。

「最好是能以學生的身份潛入……」郝瑟沉吟片刻,抬頭,「風掌櫃,可否幫我們做一個假身份入學?」

「這個……」風掌櫃沉眉,「十渡書院的水很深,如果需要身份,必須是一個真的身份,怕是要等一段時日,待我們好好籌備一番。」

「甚好,那我們就等風掌櫃的好消息!」郝瑟展顏一笑。

「郝少俠盡管放心。」風掌櫃抱拳,頓了頓,又問,「不知幾位覺得登仙閣的點心味道如何?」

「好吃!」郝瑟豎大拇指。

「那比起尸大俠的手藝——」

「額……還差一點……」

風掌櫃連連點頭,目光閃閃看向尸天清︰「鳳某斗膽,想請尸大俠將甜品秘籍給我們的大廚看一看……」

尸天清微微一笑︰「尸某的點心沒有秘籍。」

風掌櫃的臉頓時垮了。

「不過,若是有空,尸某可以來登仙閣為諸位做幾份點心嘗一嘗。」

此言一出,風掌櫃頓時大喜過望,連連抱拳︰「多謝尸大俠,尸大俠肯教我們,那可是我們天大的福分啊。」

「風掌櫃客氣了。」尸天清抱拳。

風掌櫃又連連道謝半晌,才帶領一眾手下離開。

「看來還要等幾日啊……」郝瑟蹲在椅子上,又開始盯著那幅怪畫發呆。

眾人則是繼續品茶。

唯有朱佑樘一臉好奇,問道︰「尸大哥,這登仙閣是什麼地方,為何能打探到這麼多事兒,而且,為何這個風掌櫃對郝大哥言听計從?」

尸天清微微一笑︰「小堂你可听過一句——九州八荒之景,萬古千代之風——皆斂一樓中……」

「斂風樓!」朱佑樘騰一下跳起身,「此處就是昊申大哥說的斂風樓?!」

「只是斂風樓一個普通據點。」南燭翻白眼。

「傳聞斂風樓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果然是真的!」朱佑樘一臉向往,「不知道斂風樓樓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真想見一見。」

「舒公子啊……」郝瑟捧頰陶醉,「笑起來和花一樣好看。」

「啊?」

宛蓮心︰「無論春夏秋冬都要扇扇子。」

「哈?」

流曦︰「鼻子像狗一樣。」

「誒?」

南燭︰「很難用藥迷倒。」

「額……」

文京墨︰「有錢。」

「……」

尸天清輕笑出聲,望向天際流雲︰「琭言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此後數日,斂風樓日日都會遣人來悠然居報告身份偽造工作的進展情況。

無奈這十渡書院的審查機制頗為詭異,如果想混進去,必須要尋一個真正的富商全力配合,而符合十渡書院要求的富商本就不多,京城中數得上名號的富商家中又皆已有十渡書院的學子,無法合作,而較遠的富商,聯系起來則更費時間。

總而言之,斂風樓雖在全力督辦,但這具體時間,可就說不準了。

沒有能混入十渡書院的身份,郝瑟等人只能另闢蹊徑,先後讓流曦和尸天夜中潛入書院探查,但並無發現,至于周哲寧之死的其他線索,更是毫無頭緒。

「十渡書院就是突破口,若是進不去,這案子就僵了啊……」

郝瑟趴在千機堂木桌之上,死死盯著那黑坨坨的怪畫,兩只眼珠子都瞪成了斗雞眼。

旁側神醫堂里宛蓮心埋頭數銀子,如意堂里文京墨悠然點銀票,都是賺得盆滿缽盈,唯有這千機堂一文錢沒賺,生意慘不忍睹。

郝瑟兩眼一掃,更是萎靡︰「若是這個委托砸了,以後千機堂的招牌怕是也要掛不出去了。」

「郝大哥,別著急,我們再想想其它的辦法。」朱佑樘一旁為郝瑟打氣。

「芝麻開門——有客到——」

門鈴怪叫聲中,兩輛馬車停在了門前。

車身雕金畫銀,馬匹神駿掛鈴,說有多招搖就有多招搖。

「額,這個拉風的造型有點眼熟啊?」郝瑟跳起身。

果然,下一刻,就見頭車中跳出四名小廝,抱著一卷紅毯噗拉一抖,將紅毯展到了悠然居的院子里,第二輛車門開啟,一個大月復便便的胖老爺走下馬車,踏上紅毯,晃晃悠悠溜達進院子,朝眾人一抱拳,笑道︰

「諸位大俠,別來無恙啊,哈哈哈哈——」

「連老爺?!」郝瑟滿面驚喜,「您怎麼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江南首富連商計。

連商計拍著肚子,嘿嘿樂道︰「郝少俠,連某可是來跟你談大買賣的。」

「連老爺快請上座!」郝瑟大喜,「蓮心,上茶。」

待眾人紛紛落座,郝瑟便迫不及待問道︰「不知連老爺口中的大買賣是什麼?」

連商計咚咚咚灌下幾口茶,長吁一口氣道︰「連某得到消息,河南府糧價飆升,所以聯系了京城幾家米糧商購買存糧運至河南府販賣,只是這路程遙遠,途中山匪眾多,想請幾個江湖高手護送。」

「原來是想請保鏢,」文京墨道,「那應該去鏢局,為何來尋我們?」

「唉,如今天興鏢局總鏢頭應白病入膏肓,福源鏢局自總鏢頭郭瑜死後便一蹶不振,三大鏢局中唯有四方鏢局尚存,只是頗為搶手,很難相請啊……」 連商計看了文京墨一眼,「連某是听聞文先生和舞總鏢頭關系不一般,特來請文先生幫忙引薦的。」

「原來如此。」文京墨點頭。

「不知這趟鏢要何時出發?」尸天清問道。

「唉,說到這,連某可真是焦頭爛額,原本連某和京城五大糧商已經簽了契約,擇日即可啟程,豈料有一家也不知是怎麼了,當家的突然就不見人了,派個毛頭小子出來應付我,一連談了幾日,也沒個結論,真是急煞我也。」連商計嘆氣道。

「連老爺,您口中的這位糧商不會恰好姓周,叫周途安吧?」郝瑟瞪眼。

「怎麼,郝少俠認識此人?那真是太好了,還望郝少俠牽線搭橋,讓我與此人見面詳談。」連商計驚喜道。

「我擦 ——」郝瑟抓頭。

「連老爺,不是此人不願見你,而是此人家中剛經喪子之痛,怕是沒有心情做這個買賣。」文京墨道。

「誒?周老爺的兒子,前天我還見了呢,活蹦亂跳的。」

「不是二兒子,是小兒子,五日前無故墜樓而亡,頗為蹊蹺,周老爺正委托我等調查死因。」宛蓮心道。

「那查的如何了?難道查不出來,我這生意就要黃了?」連商計滿面焦急。

眾人對視一眼。

「連老爺,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您是江南首富吧?」郝瑟挑眉。

「是——」連商計一愣。

「年收入多少?」文京墨問道。

「這個……」連商計干笑。

「可過了二十萬兩?」宛蓮心一針見血。

「有了有了……哈哈哈……」

「甚好!」郝瑟蹭一下跳起身,一拍連商計的肩膀,「連老爺,不知您有沒有興趣認一位遠房佷子啊?」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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