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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四回 七日七夜心頭焦 脫胎換骨謫仙出

最終,眾人的晚飯還是孟羲橫槍立馬跨刀上陣,煮了滿滿一大鍋的……咳,水煮白菜……

而且看孟前輩那煮菜的架勢,顯然是水煮菜技能滿級,看起來頗有幾分大師風範。

可是,當游八極听到眾人呼喚興沖沖奔到寒潭洞口,看見那一籃子的煮白菜後,那表情簡直跟死了爹亡了娘一般。

「怎麼又是水煮白菜?!」游八極一臉控訴瞪著郝瑟和文京墨,「你們不是號稱廚神嗎?難道就和小圖圖一個水準,只會做水煮白菜?!」

「游前輩,您說的那位廚神,在里面……」文京墨一臉淡然指向山洞。

「霞兒前輩,您就知足吧,和文書生的地獄料理比起來,孟前輩的水煮菜簡直就是珍饈美味天籟之音啊!」郝瑟一臉心有余悸道。

「當真那麼慘?」游八極湊近郝瑟問道。

「人、間、煉、獄!」郝瑟面色猙獰。

游八極倒吸一口涼氣,瞅了文京墨一眼,忙抓起一片白菜塞到了嘴里。

「霞兒前輩,尸兄現在情況怎麼樣?」郝瑟趁著游八極吃飯空檔問道。

「小天清太能忍了!」游八極啃著白菜一臉敬佩道,「連哼都不哼一聲。」

郝瑟一听,不由一陣抓耳撓腮,看向孟羲︰「孟前輩,我能去看一眼尸兄嗎?」

孟羲轉目,搖頭。

「我就遠遠地看一眼,我一定悄悄地,絕對不發出聲音,絕對不會讓尸兄發現的!」郝瑟舉手立誓。

孟羲皺眉。

「小圖圖,你就讓小瑟瑟進去看看吧,反正這會兒小天清正疼的厲害,早就無暇顧及其它。」游八極一手抓著一條白菜,另一手捏拳湊在下巴旁,一臉可憐兮兮看著孟羲。

孟羲大翻了一個白眼,正要說話,一旁的文京墨上前一步抱拳道︰「孟前輩,要不讓小生一同前去如何?」

孟羲輕嘆一口氣,這才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謝謝孟前輩,謝謝文書生!」郝瑟立時興高采烈拉著文京墨奔入山洞。

二人順著洞穴一路向前,不多時就到了寒潭所在。

縷縷寒氣之中,寒潭輝映洞頂璀璨星蟲之輝,瑩瑩蕩蕩,尸天清浸坐在寒潭中心,精致五官仿若被鍍上了一層瑩藍光芒,猶如仙神。

郝瑟屏住呼吸遠遠觀望良久,發現尸天清除了眉頭時不時緊蹙一下,表情並無太多痛苦之色,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一旁的文京墨也是暗呼一口濁氣。

看尸兄這樣子,應該沒問題!

尸兄,加油!

郝瑟暗暗捏了捏拳,回頭示意文京墨,二人墊腳悄聲離開。

可是二人因為離得遠,誰也沒發現,寒潭中的尸天清肌膚之下,仿若有無數條細細密密的發絲在緩慢蠕動,游遍全身。

*

待二人從洞口出來,已是日落時分。

昏暗光線中,游八極正用帕子仔細擦著自己的絡腮胡子,孟羲盤膝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而游八極旁邊的竹籃里,一大籃子的水煮白菜,竟是一根不剩。

郝瑟眼皮跳了跳︰「二位前輩真是好胃口啊!」

孟羲抬起眼皮︰「我只吃了幾口。」

「唉,水煮白菜實在是太寡淡了,霞兒根本沒吃飽。」游八極手掌扶著下巴,一臉少女懷春的表情道,「等小天清出來,一定要好好做一頓好吃的,犒勞一下霞兒啊!」

這次連文京墨臉皮都有些抽搐了。

「廚房里還剩幾棵蘿卜,你二人回去啃一啃吧。」孟羲抖袍起身,走向寒洞,「孟某去守夜,記得看好游八極,莫讓他把孟某的竹屋給弄髒了。」

說完,就款款走進了寒洞。

「快走、快走!」游八極迅速起身向瀑布方向走去,「霞兒在洞里待了許久,皮膚都暗沉了,要趕緊回去用山泉水潔面,再用花露敷臉!」

郝瑟和文京墨一個滿頭黑線,一個手掌扶額,隨著游八極回到竹屋,從廚房尋到兩根蘿卜,坐在露台上看著游八極迫不及待開始洗漱美容,順道向二人喋喋不休推薦自己的美容護膚心得。

「霞兒跟你們說,這山泉水洗臉是最好,保準洗完之後,臉皮又滑又女敕!」

「還有這野花朝露,這可是霞兒收集了好幾個月攢起來的,敷在臉上,皮膚一整天都水潤潤的。」

「最後,再在臉上敷上這百花花瓣熬成的粉膜,保證明天的霞兒定是光彩照人!」

郝瑟和文京墨坐在竹屋露台上,一人手里舉著一條大白蘿卜,食不知味地一口一口啃著。

那游八極就在眼前晃著壯碩身軀擺弄自己的一堆瓶瓶罐罐,又是洗又是抹又是涂又是貼,最後居然還弄了一個花里胡哨的面膜貼在了上半張臉上。

至于下半張臉,居然還從一個小陶罐里面掏出一種綠油油的糊狀物抹在了絡腮胡子上。

「別小看這翠玉膏,這樣敷上一晚上,明天霞兒的胡子肯定是根根精神奕奕,條條閃閃發亮!」游八極翹著指頭一揉搓著自己的胡須。

「文書生,你還吃蘿卜嗎?老子好像沒啥子胃口……」郝瑟抽著臉皮將蘿卜遞給文京墨。

文京墨眼角抽動︰「留著當早飯吧。」

「好啦,霞兒明天也要美美噠!」游八極貼著面膜在原地轉了個圈,擺了一個優美的造型,朝二人一招手,「霞兒去睡啦,你們隨意吧。」

說著,就風姿搖曳走入竹屋,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郝瑟和文京墨面面相覷。

「霞兒前輩,我們睡哪?」郝瑟擰著眉毛問道。

「哎呦,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以天為蓋以地為床啦!」游八極豪邁嗓音從屋內傳來。

以天為蓋個錘子!郝瑟只想掀桌。

文京墨掐眉頭。

「而且小圖圖最愛干淨了,你們兩個髒兮兮的,萬一把小圖圖的床弄髒了,小圖圖可是要生氣的呦!」游八極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臉上糊的那些花花綠綠怪里怪氣的才髒的要死吧!

郝瑟頭頂跳出一條青筋,飛起一腳就要去踹門。

可就在踹門前的那一瞬間,竹屋內傳出了震耳欲聾的鼾聲。

「呼嚕,哼唧哼唧……呼嚕,哼唧哼唧……」

呼嚕聲加上好似某種動物的哼哼聲,震得整座竹屋微微發抖。

媽呀,這那里是打呼嚕啊?這根本就是驚雷閃電豬群轟鳴啊!

郝瑟踢門的腳一個反旋,落了回來。

文京墨挑了挑眉毛︰「霞兒前輩今日很是辛苦,郝瑟你胸懷坦蕩,何必跟一個弱質芊芊的——嗯咳……美人計較呢?」

郝瑟︰「……」

說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無言以對。

文京墨看著郝瑟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靠躺在藤椅上,仰望天際。

郝瑟順著文京墨目光望去,但見冰冷天際,一弦月華高懸,清冷卻隱隱散出暖心的光暈。

就好似……尸兄一樣……

一團白氣從郝瑟口中吐出︰

「文書生,你說……尸兄能撐過去嗎?」

「小生相信尸兄。」

「嗯,我也相信!」

「睡吧。」

「好餓,睡不著……」

「那不如讓小生再給你做幾道拿手菜?」

「老子睡著了!呼嚕呼嚕呼嚕!」

文京墨轉頭,看了一眼藤椅上緊閉雙眼團成蝸牛狀的郝瑟,輕輕一笑,轉目再望深邃夜空,半晌,慢慢合上了雙眼。

銀色月光之下,二人肌膚之上緩緩升起緋色螢光,縈轉半空,就如一層淡淡的火光暈灑全身。

*

光陰如梭,如白駒過隙,在忙忙碌碌中,其後的幾日時間簡直過得飛快。

白天,游八極繼續下寒洞看護尸天清,郝瑟和文京墨就被孟羲拽去菜田挖蘿卜、砍白菜,然後由孟羲親自下廚做一大鍋的水煮菜供眾人食用。

晚間,孟羲值守尸天清,游八極繼續厚顏無恥獨佔整個竹屋,留郝瑟和文京墨露天而宿。

神奇的是,雖然郝瑟和文京墨夜夜露宿野外,卻無任何不適之感,更沒有任何感冒著涼的跡象,反倒覺得陽氣充盈,精神百倍,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郝瑟和文京墨並沒有太多功夫去琢磨這個問題。

二人每天除了拔蘿卜煮白菜之外,其余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寒洞之外,央求孟羲和游八極放二人進去看看尸天清的現狀。

無奈孟羲甚是嚴厲,每日只讓二人在日落之時進洞探望一次,大多數時候,郝瑟和文京墨都只能從孟羲和游八極的口中探詢尸天清的近況。

而這二人的描述,又皆具有十分特色的個人風格。

孟羲的回答基本就三句話︰

「沒死。」

「活著。」

「尚可。」

完全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至于游八極,倒是一問就能 里啪啦說一大堆,例如︰

「哎呦,小天清真是無趣啊,一天到晚哼都不哼一聲,霞兒一身功力毫無用武之處嘛!」

「哎呦,那寒洞里又陰又冷,霞兒孤零零待在那,小天清也不出聲,好嚇人的啦!」

「哎呦,小天清是不是睡著了啊!真是好無聊啊!」

連一根毛的信息都沒有!

所以,郝瑟唯有擦亮雙眼,憑借每天僅有半刻鐘的探望時間自己去觀察。

可郁悶的是,每次進入寒洞,尸天清都如一尊石雕一般端端浸在寒潭之中,面無表情,甚至感覺連呼吸都省略了,若不是眉頭一日比一日緊,牙關一日比一日緊,郝瑟甚至都懷疑尸天清已經駕鶴西游了。

而每次郝瑟遠遠看一眼,回來後都能發表一大堆的感慨。

比如︰

「尸兄瘦了……」

「尸兄的臉都餓成藍色了……」

「尸兄看起來好冷啊……」

「尸兄都快瘦成皮包骨頭了……」

如此嘀嘀咕咕能達一個時辰,最終就是文京墨忍無可忍,以「郝瑟你若是再嗦半句小生就要給你做八個菜堵上你的嘴!」這句台詞終結郝瑟的無休止嘮叨。

如此,眾人在各種煎熬中度過了七日六夜,迎來了第七夜。

*

月光淡偏西,夜風吹骨冷。

丑時三刻,月落山,山際泛白,日出將至。

寒洞之外,郝瑟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抓著頭發滿場亂轉。

文京墨立在一旁,雙手插袖,眉頭緊蹙,直直盯著寒冬深處。

孟羲最是鎮定,盤膝坐在洞口,閉目養神。

「孟前輩,這洞里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郝瑟在孟羲一邊繞「8」字形一邊急聲問,「要不咱們也進洞看看吧。」

孟羲睜眼,皺眉瞅了郝瑟一眼︰「此時乃是引出蠱蟲最關鍵之時,你們若是進去,亂了他的心神,只會壞事!」

「那、那……」郝瑟在原地又轉了兩個圈,「只有霞兒前輩一個人在里面看護真的不要緊嗎?」

孟羲掃了一眼郝瑟,又慢慢闔眼︰「若說這世間還有何人能在此時助尸天清一臂之力,除了游八極,孟某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郝瑟開始抓頭發。

「郝瑟,相信尸兄。」文京墨突然出聲道。

郝瑟停步,長長吸了一口氣,點了一下頭,目光堅定如電,射過黑漆寒洞。

*

洞穴中央,寒潭之側,游八極正一臉緊張盯著冰池中央。

瑩藍色寒水之中,尸天清浸水端坐,七天以來都沒有什麼變化的面容之上,此時卻透出萬分痛苦之色。

眉頭時緊時松,牙關緊咬 響,額角隱隱滲出豆大的汗珠,滴滴落入寒池。

突然,尸天清身形一震,在寒潭中央激起一圈漣漪。

緊接著,那漣漪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一圈連著一圈,一環套著一環,竟是令整潭池水都沸騰了起來。

游八極眸中精光一閃,豁然提聲發音︰「冥坐靜思神,反手抱太虛。玄白陰陽魚,雙氣轉周天。混沌朗乾坤,聚意似微塵。鴻蒙未判界,空靈獨覺生!」

那聲音猶如高僧梵語,又如古寺鐘鳴,震蕩整座洞窟嗡嗡鳴響。

尸天清眉峰緊鎖,全身肌膚之下,一絲一絲的絲狀物在密密滑動抽顫,扭曲肌膚紋路,表情卻是漸漸鎮定下來,頭頂升縷縷無色霧氣。

霧氣冉冉高騰,飄向了萬星閃爍的洞頂。

覆在洞璧之上繁爍螢星之芒好似接到什麼訊號一般,緩緩從棲身之地震翅離空,連成一道一道的冰藍色光虹,繞飛尸天清周身,越飛越快,越飛越急,最後竟是形成了一旋冰藍色的旋風,緊緊將尸天清裹了起來。

游八極眸光一閃,妃色身形驟然拔地而起,仿若一抹霞光沖至寒潭中央,懸在藍色旋風最高之處,豁然揮出一掌。

高速飛轉的螢星旋風就如被按了暫停鍵,猝然靜止。

不,不是靜止,而是在微微顫動。

成千上萬只冰螢懸停半空,藍翅抖顫不停,宛若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震懾,形成了一環蟲陣。

忽然,就見游八極身形凌空狂旋,反手又揮出一道掌風。

那掌風蘊含一道浩瀚深蓬之力,瞬時穿透冰螢蟲陣,直涌至尸天清頭頂百會。

尸天清緊閉雙目豁然開啟,藍爍寒光從眸中狂射而出,豁然大喝︰「 !」

就在這一瞬,無數銀色游絲猝從尸天清全身肌膚爆射而出,帶出千絲萬縷的赤色血線,噴向四面八方。

游八極頓時面色一變,妃色衣裙狂舞回旋,仿若一道旋風沖回寒潭邊圍,撲通一聲手腳攤平展展趴在地上。

就在此時,懸停四周的瑩藍冰蟲卻忽然動了起來,仿若歡慶一般涌向各處,將在半空扭曲掙扎的銀色游絲圍堵吞噬。

不過轉瞬之間,那幾乎遍布整座洞穴的游絲竟是被吞噬的干干淨淨,不留半分痕跡。

冰藍螢蟲又恢復了平靜,一只一只緩緩飛落崖壁,輕靈閃動,匯成漫天銀河之景。

而寒潭中央的尸天清,就仿若睡著了一般,雙目微閉,身體緩緩下滑,沉入潭水之中。

遍布全身的細密血珠在水中冉冉暈開、消散,藍潭寒水漫過尸天清全身,在周身流動,全身上下仿若被萬針穿透的小孔以可目測的速度,迅速愈合,又恢復成光潔無瑕的肌膚。

游八極此時才慢吞吞爬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裙子,長松一口氣,提聲道︰「小天清,睡醒了就上來吧,小瑟瑟他們都在洞外等了一晚上啦!」

飄游在寒水中的尸天清慢慢睜眼,眸中劃過一道清澈如水的光芒,手掌輕輕一撥,整個人就猶如一尾銀魚,滑向了岸邊。

「嘩啦!」破水之音響起,筆直身姿從水中緩緩起身,然後——突然停住了。

「喂,小天清,你愣在那作甚?趕緊出來啊!」游八極一旁喊道。

空氣中靜了一瞬,又傳來微啞嗓音︰「前輩,可有衣裳?」

「哎呦,霞兒險些給忘了。」游八極忙從地上的包袱里抓出一件衣裳,兩步走到潭邊遞給水中人道,「諾,早就備好了啦。」

水中人頓了頓︰「這……莫不是霞兒前輩的?」

「切,想得美!霞兒的衣服件件都是價值連城,別人踫都別想踫一下,這件是小圖圖的衣裳啦!」

水中人似是松了口氣,接過衣服,緩緩套上身。

「哎呦,想不到小天清你還挺挑剔啊?放心,等你出去好好給霞兒做一頓好吃的,霞兒就給你們三個小家伙做幾套換洗衣服……嘶!」

游八極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忽然無意間一回頭,瞥到了穿戴整齊站在身後的某人。

妃色裙擺下的大腳一陣慌亂踉蹌,急速後退,最後,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

寒洞之外,月落山腳,暗藍色天空已漸泛魚肚之白。

「天快亮了……」文京墨仰首望天,喃喃道。

「啊啊啊啊,天都亮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啊啊啊!」郝瑟又開始跳腳。

盤坐的孟羲雙眼豁然一睜,起身站定,望向洞口之內,輕聲道︰「來了。」

果然,洞內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快速逼近洞口。

「尸兄!」郝瑟和文京墨驚喜大叫。

「哎呦呦!」就听一聲大喊,一道妃色疾風豁然沖出洞口,在原地一陣胡跳亂蹦。

竟然是游八極。

「怎麼是你啊!」郝瑟一臉失望。

「尸兄何在?」文京墨皺眉追問。

可是那游八極此時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雙眼圓瞪,口齒大張,朝著眾人手舞足蹈,嘴里嗚嗚啦啦嘰里咕嚕一陣嚷嚷,可一個字也听不懂。

「霞兒前輩?」郝瑟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莫不是中邪了?」文京墨神色一變,看向孟羲。

孟羲皺眉,兩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游八極的後背上︰「有話好好說!」

游八極被拍的打了個嗝,頓時順過起來,又是一頓亂舞比劃,一會兒雙手捧頰亂搖身軀,一會兒兩臂高舉連連跺腳,一會兒又提著裙子團團亂轉︰「哇哇哇,天哪……地啊……媽媽呀啊啊啊!」

「莫不是尸兄出事了?」郝瑟立時大急,墊腳一把揪住了游八極胸前的一撮黑毛。

游八極被郝瑟揪得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搖頭。

「那就是尸兄的蠱毒已經散了?」文京墨反手揪住游八極另一撮胸毛。

游八極雙眼暴突,無聲尖叫,急忙搖頭。

「先人板板!急死人了!」郝瑟頓時大怒,一把甩開游八極,扯著文京墨就向寒洞里沖。

可剛走了兩步,突然,洞穴之內傳來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郝瑟和文京墨身形一頓,抬眸望去。

但見一人緩緩從洞內走出,站定身形,抬起胳膊遮了一下初升的陽光,轉目望向洞外幾人。

霎時間,萬音盡消,時光凝珀,一眼永恆。

那人就站在一束碎金色的陽光之下,靜身佇立,卻仿佛聚納了整個天下的光華。

純色衣袂猶如初雪,晨風過處,衣角起伏,在他身周緩緩卷起一層雲浪;

黑發如潑墨,滴水融露,絲絲瑩動,覆在頎長身形之上,勾勒雪衣之下一身霜骨英姿。

膚凝如冰玉,從內而外透出珍珠色澤,映著陽光,隱隱散出一層淡淡光暈;

長眉似劍飛入鬢,清目若工筆精勾細描而成,長睫密彎,一顫輕啟,灑落兩扇金輝,顯出明澈雙瞳,清亮如水,韶淨如月。

當真是︰

皓色千里澄輝灑,佇風靜,瑩無塵;

清眸素影凜英骨,玉露落,謫仙人。

孟羲雙目暴圓,游八極揉著自己缺了一團毛的胸口,咕咚狂咽口水。

文京墨瞠目結舌,郝瑟口齒大張。

誰?

這人是誰?!

這個形似洛神貌似嫦娥神似九天玄女的仙人是誰?!

那人清水般的眸光緩緩流轉,最終凝在郝瑟身上,薄唇微勾而起,輕喚啞音,好似一縷清風吹拂心尖。

「阿瑟……」

郝瑟雙眼從圓到暴,下巴 吧 吧下移,最終「 當」一聲砸到了地上。

先人板板!這是尸、尸尸尸尸……尸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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