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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君生的魂魄在冰棺上現出,低垂著眼,似正在沉睡。就在這時,君臨天上的玉佩突然浮現在冰棺上空,無數道白色的光射向冰棺上那些繁雜的符文。

漸漸的,那些符文如同冰雪遇到了陽光,一點一點地消失在空氣中,白色光芒越來越弱,冰棺上的符文也越來越少,最終消失不見。

「滄月國主不是說他們沒辦法打開禁制麼?」

方成疑惑地道,再者君臨天下來皇陵之前,滄月國主只說這塊玉佩是通行證,可沒說還有別的用處。這打開禁制,不是挺簡單的麼?

「他們當然不會說實話,可怕的不是禁制,而是這位滄月國的開國皇帝。」

君臨天下看著冰棺上睜開眼楮的柳君生,冷笑著道,就算一開始滄月國沒辦法解開禁制,經過了幾百年,怎麼也該研究出辦法來了。

「……」

方成這才注意到,柳君生睜開眼楮之後,周身氣質陡然與之前變得不同,雙目中充滿了暴戾和怨恨,任誰被禁錮了這麼久,恐怕都會變成這樣吧!

而他能保持理智,恐怕還多虧了滄月國歷代皇帝的精血

「是誰,膽敢闖入滄月皇陵?」

柳君生仍舊玄浮在冰棺之上,大概是受到身體的限制,並不能隨意移動。隨著話落,他的手中出現一把黑色長劍,迎頭向著膽敢冒犯的宵小劈去。

君臨天下早有防備,祭出滄瀾相抗,兩劍迸射出耀目火花,他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嘴角吐出一口鮮血。

這個柳君生,比鬼王夜歌還要強,他根本就不是這家伙的對手。只是,現下的情形,也容不得他逃避。胡三娘的任務到現在還沒有顯示完成,這個時候放棄只能是功虧一簣。

「哼,也不過如此。」

柳君生手中黑劍陡然變成了十把,將君臨天下圍繞在其中,沒把劍都直刺要害。

此時的方成早進入了寵物空間,就見君臨天下手中滄瀾也瞬間分成八把,登時張大了嘴,這也太超過了吧,這還是劍術麼?

事實上,無論是柳君生的劍還是君臨天下的滄瀾,都只有一把,只是兩人動作太快帶出了虛影,在視覺上造成了先前的效果。

十招過後,柳君生仍舊氣定神閑地懸浮于冰棺之上,而君臨天上卻被刺了兩劍,衣衫被大片鮮血浸染。他呼吸急促,手中的劍已經快握不住。

「受死吧!」

柳君生覺得有些無聊,這闖入的宵小實力不錯,但也僅是在他那個年紀,對于死了幾百年的自己來說,著實不夠看。

「你這麼厲害,不也只能被自己的女人害死,困在這里幾百年?」

君臨天下大聲譏笑道,暗中卻積蓄力量,這個時候力拼不是明智之舉,他必須另外想辦法。

「你說什麼——」

柳君生身上暴烈的氣息更加濃厚,神色卻變得狂亂,想他英明一世,最後卻栽在一個女人的手里,這是他平生最大的恥辱。

「你死在自己的妻子手里,而有一個女人,卻等了你一生,直到死還在等待。」

君臨天下再添一把火,手中出現一個藍色的水滴,正是胡三娘當初交給他的,沒想到還能派在這種用場。

「三娘……」

柳君生看著那藍色的水滴,眼神渙散,表情痛苦地伸出手去,想要觸踫那藍色的水滴,卻又有些膽怯。想到心愛的女子,心中充滿了懊悔。

就是現在,君臨天下趁著柳君生神智混亂,揮起滄瀾,刺了過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一劍沒有受到任何抵抗,直接從柳君生心髒的位置刺了過去。經過加持的滄瀾劍一接觸到柳君生的魂體,本來凝實的魂體開始渙散。

君臨天下見一擊奏效,又是一劍刺了過去。

一道紅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附著在劍尖上,一同刺了過去。

怨毒的女聲在空曠的石室回蕩,讓人驚心——「柳君生,我要你魂飛魄散!」

只是這一次,滄瀾劍刺入柳君生魂體半寸,卻再無法向前一分。

「你這毒婦——」

柳君生眼神瞬間恢復清明,早已經認出了那道紅色身影,應該說他至死都不會忘記。他給了這個女人最大的榮寵,到了最後,她卻下毒害死了自己。

「柳君生,沒想到你居然苟延殘喘幾百年,還真是便宜了你。」

紅衣女子的聲音越發冷厲,充滿了恨意,就連滄瀾劍都跟著發出紅色的光芒。這男人娶她只是為了權勢,卻在踏上皇座之後,降罪與她的母族,毀了她的一生。

他憑什麼在犯下這所有罪行之後,還想著與心愛的人雙宿雙棲?

當年,她雖然將柳君生的靈魂困在皇陵,卻始終沒有辦法將他徹底毀滅,為此她放棄了投胎轉世的機會,只為了等待這樣的一個時機。

「恐怕,先魂飛湮滅的會是你。」

柳君生反倒平靜下來,一手握著藍色水滴,眼中充滿眷戀之色,三娘死了,他已經萬念俱灰,只是不甘心死在皇後這惡毒的女人手里。

以魂魄附著在劍身,無異于自尋死路,更何況這把劍充滿了正義之氣,上面還加持了克制陰靈的術法。

「還不出來麼……」

君臨天下沒有想到,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會莫名其妙殺出一個女鬼,反而激起了柳君生的求生欲。現在這麼僵持著,倒讓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方成本以為說的是他,下一刻卻見石室外出現一隊滄月國禁衛,領頭的是一個穿著長袍的青年。而另外一個,也不陌生,正是之前委托他們尋找引魂草的和則親王。

「皇祖——」

國師上前一步,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本來他打算趁君臨天下和皇祖兩敗俱傷的時候,施展秘法將皇祖度化,如今卻又牽染到皇後,計劃已然無法實行。

「動手吧!」

柳君生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兩個後輩,這些年為了他已經犧牲了太多人,為了讓他保持最後的理智,無數族人犧牲了自己,流盡精血而死。

既然他不願意死在皇後手里,死在族人手里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

國師看向和則親王,他實在無法做決定,這個時候只有使用淨化,可一旦如此,他們兩個都會魂飛魄散,消失于天地之間。

「就按皇祖的意思做吧!」

和則親王沉默了一下,最終做出了決定,為了滄月國,為了皇兄,為了後世子孫,他不得不這麼做。

國師盤腿而坐,那些禁衛則按照奇怪的陣型將冰棺圍繞在其中,乍看正是一朵蓮花的形狀,國師閉著眼楮吟唱起來,像是神奇難解的梵音。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些梵音無非就是起到清心的作用,但對于亡魂卻威力巨大——柳君生的魂體已經淡到快要看不見,只仍舊死死地抓著那藍色的水滴,如同抓著一個美好卻虛幻的夢。

「我不甘心!不甘心——」

皇後終于從附著的滄瀾劍上現出形體,她其實是個難得的美人,只是姣好的五官卻被心中的仇恨所扭曲。她做了這麼多,那個男人,到現在依舊沒有認認真真看過自己一眼!「我負了你,你報復了我,好在這一切都將結束。」

柳君生看著他曾經的皇後,大婚的時候他挑下紅蓋頭,蓋頭下的女子也曾一臉羞澀甜美,讓人心生憐惜。如今,她變成這個樣子,終究,是自己錯了……

唉……

輕柔的嘆息在眾人耳邊響起,傷感中卻帶著最後的釋然與解月兌。

藍色的水滴消失不見,一只巨大的白狐虛影出現,然後幻化成了一個美麗的白衣女子,正是當日桃花林里的胡三娘。她在死前,將自己的魂魄強行封印在天之水滴中,才得以存在了這麼久。

「三娘……」

柳君生痴痴地看著那美麗的女子,她的模樣如同經年之前分別時那樣一點兒沒有變化,時光倒轉——好像前幾天他們還在桃花林里彈琴飲酒。

「柳君生,你既另娶他人,又何必回來尋我?該當和她好好過日子。」

胡三娘在水滴之中,已經將前塵舊事听的清清楚楚,這才有此一說。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可能,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愛人是那個瀟灑柔情的柳郎,承諾與她相守到白頭的男人,而不是滄月國為了權勢拋棄愛人的男人。

「三娘,你做了什麼?」

柳君生惶恐地發現,之前幾乎透明的魂體逐漸凝實,就連皇後也是如此,反而胡三娘的情況與他二人之前相同。他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欲伸手阻止她,卻無法移動分毫。

「願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胡三娘側首淺笑看著眼前的男人,如同兩人最初在桃林相遇時那樣嬌俏可愛,然而說出的話,卻另男人痛徹心扉。

「哈哈哈——」

皇後看著最後化成無數花瓣消失的胡三娘,瘋狂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失聲痛哭。

好一個永生永世,不再相見,她終于見到了這個讓柳君生惦記了一輩子的女人,如此剛烈,如此決絕,她自愧不如。

心中的死結就這麼輕易地打開了,這樣糾糾纏纏又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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