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胡說八道,他是有根據的。他在夢中看到,葉霜寒是一個擁有兩段人生的家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不想深想,因為那沒有意義。
兩段人生都並不圓滿,兩次都是英年早逝,自我犧牲不說,一個在她死後,那個世界還深陷戰火,另一個在她死後,整個家族被人滅掉。
雖然都是慘烈的,但是讓英靈衛宮選擇的話,他一定是選擇還在戰火中的世界,因為和無數飽受苦難的平常人相比,幾百個族人的死亡就顯得有些輕了。
不是說他們不重要,而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葉霜寒要是不傻,就應該這麼選擇,不這麼選,只不過是厚此薄彼而已。
「你原來是這麼想我的,」葉霜寒忍不住笑了笑,又上前了幾步,「也難怪你這麼想,只是並不是這樣的。」
並不是你所說的,大唐天下太平,宇智波後代昌盛,我更看重後者,而選擇了後者。
「你知道嗎?藏劍是一棵大樹,而宇智波只是一株小苗而已。」
「我遵循君子之道,習劍,做人,處事,二十余載。我只是生長在大樹上的一片綠葉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一季之後,零落成泥,養分回饋給樹干,讓它們卓越成長,這些我做得很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一個門派不是一個人可以支撐的,一個國家也不是一個人可以左右的,一個世界更不是一個人可能拯救的。她或許曾經幼小,一代二代之後已然成長起來,已然強大起來,無論是我的國家還是我的藏劍都人才輩出。」
「我從來不擔心這些,我也從來沒有放不下。我只是驕傲著,這份責任從我手中交出去之後,後人代代相傳。可是宇智波不同,我沒有做好,我犯了錯,這個錯誤應該我去改正。」
「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終啊。」
英靈衛宮啞然,看著面前的葉霜寒,「我怎麼覺得你這話是說給我听的?」
「我一直覺得,我能夠召喚你,並不僅是聖遺物之故,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不是嗎?」
英靈衛宮面無表情,誰和你有緣分了?竟瞎想!
「不要有太重的使命感,你總說自己不過是個工蟻,是一個清潔工,來往于各個時代,只要人類出現自我毀滅的愚蠢舉動你就會出現,沒有英雄的榮耀,也沒有英雄的知名度,並且從不以英雄自居……」
「但是啊,你是最應該被稱為英雄的英雄,現在雖然無人認可,未必將來沒有人。」
救國聖女貞德也曾經被當做異端處以火刑,幾百年之後平反封聖。
英靈衛宮被當做戰爭的禍端被送上絞刑架,和聖女貞德的處境何其相似。
「阿茶,你已經很好了。」
英靈•影帝•傲嬌•衛宮︰「……」
你說這些做什麼?還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沒看出來你這麼能說→_→
說好的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呢?
「時間緊迫,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嗎?」
他突然有了一絲緊張感,在他自己的固有結界之內,感到了緊張,這簡直是前所未有。
「……為什麼?」
「因為,我很有把握,」葉霜寒抬手,金色的真氣噴涌而出,衣袂翻飛,光華炫目,「……能在一瞬間擊潰你的固有結界。」
英靈衛宮︰「……」
你這麼能?你咋不上天呢?
感覺剛才的感動都為了哈士奇。
一言不合就動手系列。
然而眼下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吐槽下去,心劍的劍意化形已經鋪天蓋地,再也不是僅僅六把的寒酸情形,隨著心意一動,無數金色細劍以不同的角度俯沖而去。
攜卷著氣勢之大,讓人凜然。
英靈衛宮可以在看到武器的一瞬間投影下來,但是心劍只是劍意化形,不是真正實質上的劍,他的手一動,深入地面的劍飛了起來,悍然與心劍相撞!
這個世界里收藏著他所見過的劍的投影復制品,數千數萬,足以與心劍相抗!
心劍的璀璨輝煌、炫目耀眼,自古以來的名劍鋒利無比,吹毛立斷,每一柄劍的踫撞,每一柄劍的疏忽閃現,或如雷霆,或如流星,令人目不暇接。
怎樣才可以擊潰固有結界呢?
當然是先擊潰他的主人了。
劍鳴聲聲作響,漸漸的匯聚到葉霜寒的上方,匯聚成一把仿佛能橫貫天際的金色巨劍,劍尖斜斜的指向對面的英靈衛宮,巨大的壓迫感也就隨之而來。
「真是有一手啊。」
由細劍變成巨劍就如同水滴匯聚成江海一般,其威其勢完全不可抵擋,由葉霜寒到英靈衛宮的一條道路,本來遍布的復制投影之劍全部被驅逐飛起,落在一邊,仿佛是讓出一條道路一樣。
英靈衛宮抬起右手。
身為所持劍之骨——熾天覆七重圓環!
前一句是他身為英雄的咒語,後一句則是他最強的防御武裝。
典出希臘神話的特洛伊戰爭,埃阿斯用來擋住赫克托耳的青銅盾,後來被他所復制保存在無限劍制之中,其本身也因為神話而得到升華,展開的七層盾牌,每一片都足以與古代城牆匹敵!
金色的巨劍與那樣充斥著神話色彩的盾牌相撞,激蕩出人類所不能描述的美麗色彩,那也不像是盾牌,就像是一朵絕美的花,看起來嬌女敕的花瓣卻擁有堪稱絕對的防御能力。
和英靈衛宮看到心劍的反應一樣,葉霜寒知道他拿出了防御的武裝,竟然也勾起了唇角,露出一個欣賞與贊嘆並存的笑容。
看,我家的阿茶,可攻可守可做飯。
【……】
蜜汁驕傲。
心劍是隨著心意而動的。
無數的金劍聚攏在巨劍周圍,在它的力量消耗的時候及時的補充,增加,竟然也一層層的突破了熾天覆七重圓環!
英靈衛宮當然看得到,嘖了一聲之後,本來安靜待在地面上劍微微震動,然後仿佛被什麼牽引一樣飛了出來,沖向葉霜寒。
心劍攻防一體。
這本來不錯,可是她為了突破那樣強大的防御已經將所有的力度都投入到攻擊之上。
她沒有余力防御。
于是英靈衛宮透過光影的盾就看到了那一把一把只比原本寶具降一等級的劍把那個人戳成了篩子,傷口之多,出血量之大,將她一下子變成一個血人,哪怕這個世界里昏暗陰沉,那樣的紅色也觸目驚心的存在著。
英靈衛宮的手不由得一動,十指連心,連著的地方也輕輕的抽動著。
他不痛,卻不能忽略。
力量已經消磨的差不多的巨劍變成了千葉長生那麼大的細劍,一下子洞穿了最後一層防御,穿胸而過,力道之大將他整個人釘在地上。
齒輪一點點消散,固有結界隨著主人受到的重創也漸漸分崩離析。
英靈衛宮躺在地上,看著飄蕩著硝煙的夜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出來,沒一會,听到了穩卻輕浮的腳步聲,然後身上被陰影覆蓋。
「你這禮數還挺周全的。」
還跪下了……
說這話的時候,哪怕傷重虛弱,也透露出幾分諷刺嘲諷的意思。
「讓你見笑了。」
葉霜寒跪在他身邊,也跟著說了一句,一開口唇角就溢出血來,她抬手擦了擦,不說話了。也不是她想要跪著,實在是腿上還扎著幾柄劍,能走到他身邊也已經廢了全部力氣了。
英靈衛宮很配合的哈哈笑了幾聲。
葉霜寒︰「……」
我就客氣的那麼一說,你還真笑啊?
笑著笑著就咳嗽出聲,他擺了擺手,「行了,你過去吧,不要在我面前亂晃了。」
「嗯,那我告辭了。」
葉霜寒拿出千葉長生,撐起自己的身體,內力涌動之間,身上的劍被悉數逼出,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心劍化形變成金色的光點散在空氣中,英靈衛宮動了動手指,慢慢的坐了起來,他看著自己的右手,眼神滄桑而深沉。
「我這可是已經盡力了……」
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然後身體也消失在天地之間。
【……mdzz】
葉霜寒一怔,隨即莞爾,「你怎麼罵人呢?」她也是和這個家伙相處過一段時間的了,這些「名詞」當然也不陌生。
【沒事,只是佩服你們的演技。】
打的你死我活和真的一樣。
奧斯卡欠你們一人一個小金人。
【不過還好有劍鞘,你要不要嗑點藥。】
這句話葉霜寒沒有回答,她看不見,並不意味著她感覺不到氣氛的凝重。倒在衛宮切嗣懷里的愛麗,韋伯皺著眉頭站在一邊,看見她來了,搖了搖頭。
神情里透露出的一言難盡更勝過言語。
「到底是……」葉霜寒有些怔忪,她原以為韋伯從未來到達這里是有備而來,也許都不用她出手,大聖杯就已經被毀滅了。
怎麼會這樣?
「七位英靈的靈魂已經齊聚了,聖杯的降臨已經不可避免。」衛宮切嗣說道。
「暗殺者,兩個魔術師,還有槍兵,征……征服王,英雄王,最後一個是狂戰士。」韋伯沉聲解釋,如果沒有湊齊這七個,他的裝置完全可以毀滅大聖杯,但是湊齊這七個,他完全沒有辦法。
大聖杯是御三家創造出來的魔力結晶,本來就沒那麼好毀滅的。
「……」
一陣冷風襲來,吹的人一陣瑟縮。
幾人轉頭看去,未著鎧甲的黑色騎士王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淡金色的眼眸就如同世界毀滅之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