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易安的父母很像易安, 或者應該反著說。易安的媽媽看上去很憔悴,但對待別人也沒有失去分寸,易安的父親一根又一根的抽著煙,什麼也不說。
即使是在警察找來的時候, 易安的父親也是一句話沒有說,他的母親表示想要回家辦完喪事再來處理凶手的事情。賀天晨想辦法幫他們解決了。
在上火車的時候,夫婦倆抱著易安的骨灰盒向他道謝。
賀天晨就木訥的站在原地, 手足無措。
當他們再次回來的時候,看到那份證詞,知道該躺在陰暗的罐子里的人本來應該是他的時候,他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要怎麼做才能取得他們的原諒?
跟他們一起回去的還有一個人,是李小煙的弟弟, 他和李小煙爭吵到差點被推進急救室,不過都跟他沒有關系。
忙了很多天,處理了很多事情,卻不記得處理的是什麼。賀天晨有時候會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就在玻璃的另一邊, 有人低著頭,手里轉動鋼筆。然後,抬頭看他一眼。
他每次都會回頭看去, 卻是空蕩蕩的一片,桌子和凳子已經被搬走了。只有易安的坐墊被他留了下來。
事情總有忙完的一天, 在姐姐的催促下, 賀天晨第一次回到了家。
一進門, 就能看到一雙藍色的普通客用拖鞋。賀天晨突然發現,他給蘇源準備了很多的東西,卻唯獨漏了最簡單的一樣。
廚房很整齊冰箱的門上掛著那個可笑的圍裙。賀天晨很少吃到蘇源做的飯,因為只要他在家,蘇源就會累到沒力氣做飯。圍裙很新,像是新的一樣。
書房他平時很少進,此時卻開著一盞小夜燈,也許是蘇源忘了關,很少見他有這麼粗心的時候,桌子上有本合著的書,書名是《活著》,很諷刺。
進了臥室,床單已經換好,換下去的床單在洗衣機里,洗好之後沒有人取出來。已經干了,皺巴巴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著,很認真,賀天晨的出現打亂了易安的生活,卻沒有讓他放棄自己的生活習慣。
唯獨地板上有些干澀的白點沒有收拾,能讓人聯想出,他是如何下床,又如何扶牆走到浴室。
賀天晨躺在床上,很久沒人回來,床單沾染著冷清的空氣,冷極了。
環著手臂抱住自己,賀天晨想起那天襯衫上的兩個字。被血染了一半的歪歪扭扭的‘別哭’。寫字那麼好看的一個人,拼盡力氣卻寫的像是涂鴉。賀天晨咬著下唇,眼楮瞪大,不希望自己違背蘇源最後的意願。
那次在公園,他和商燁偷偷模模的談完事情,看到了公園長椅上的蘇源和李小煙。其實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時在很久之前。
賀天晨還不叫這個名字,他叫雲晨。家里有個姐姐叫雲水,現在是他的秘書。媽媽是個很溫柔,生氣起來又很恐怖的女人。家里沒有關于父親的任何信息,他問起來,也只能得到一句干硬的「你沒有父親」。
三個人擠在一個簡陋的小房間里,他的房間是由一個破了洞的窗簾和到了晚上才能攤開的折疊床組成的。
白天,這個地方放的是飯桌,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飯香。
從小,賀天晨就明白自身的優勢,他能夠一眼明白別人的需求,幾乎是與生俱來的能力讓他日子過得很舒心,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找上門來。
他身邊的一切就都變了。
這個人不是他的父親賀建元,而是賀建元的妻子。一個雍容華貴,用看臭水溝的老鼠的眼神看著他的女人,隨手就開出了不菲的價格,讓他們離開。
賀天晨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母親,不是憤怒,而是絕望。她收下了錢,想要帶著他們逃走,卻兜兜轉又回到了原地。那時候,賀天晨以為,他的母親要拋棄他們,就那樣離開了。
可是沒有,母親開始早出晚歸,如同上班打卡一樣的準時出門,準時下班。抱著他一遍遍的說︰「我會保護你的。」
在賀天晨看來,母親是如此軟弱,怎麼可能保護的了他。
之後,變化更是顯而易見。賀天晨發現,那些他身邊的朋友開始離他而去,他漸漸看不到周圍的人想要的是什麼。走在路上,都會有人無緣無故的來找他的麻煩。
他變得寸步難行,好像他變成了什麼病毒一樣,這個世界開始排斥他,想讓他滾蛋。于是,他也開始計劃著逃離。
第一次,是想要坐汽車去別的城市看一看,確定地點。在等候汽車的時候,他被三個喝醉酒的人打了一頓,帶上車,扔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離他家只有一條街的小巷子里。
第二次,他想要坐火車。在沒上火車之前,身上的東西被偷了個一干二淨,出來遇到一個好心的開出租車的大叔,他甚至都沒告訴這個叔叔他住的地方在哪,他就被送回了家。
……
做了很多事情之後的賀天晨發現,這一切並不是巧合。于是他設法騙走了一個在這一片有權有勢的人家里的獨生女,先是一張照片,再是一段錄音,然後是沒有顏色和聲音的錄像。
女孩兒純真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理所應當的,作為父親的男人對他說出了一切。
比如,他不姓雲,他應該是賀家的私生子。他的父親賀建元要死了,死之前把他的存在告訴了所有人。
誰都覺得,這個時候由賀建元的嘴浮出水面的私生子,一定會威脅到賀天翔的繼承位子。只有賀天晨他自己,感覺有一些違和感。
不得不說,他真的是賀家的孩子,居然從一開始就能隱約察覺到賀建元的意思。
從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被當做賀家的人,賀建元的另外一個孩子。
賀天翔被當做那麼多年的賀式繼承人來培養,手段自然合格。但賀家是黑道出身,雖然洗白了,賀建元還是覺得,賀天翔的小手段雖然多,卻太過于鐘愛這些七拐八拐的手段,導致做人不夠狠厲。
賀天晨就是賀建元為賀天翔安排的最後一步試煉。
他母親早就明白了賀建元的意圖,所以想要帶著他們逃跑,逃到賀天翔夠不到的地方。但這個局勢賀家家主為自己的繼承人設的,又怎麼允許別人來解?
這是個死局,而他就是籠子里的一頭肉豬,是屠夫教會他兒子殺豬的最後一步。
賀天晨,真的是絕望極了。他無論如何都離不開這個城市,只有等賀天翔明白過來賀建元意圖,他才能等來自己的結局。
他想辦法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騙走母親和姐姐,然後,等死。
母親和姐姐走的時候十分順利,沒有一點阻礙。他回到自己的街區,不怎麼出門。等到有一天,麻煩接二連三的找來時,賀天晨明白,賀天翔已經領會了。
從那時起開始,許多不認識的人指著他叫罵︰罵他是雜種,讓他滾蛋。警告他別等了,告訴他錢也要有命花。
他想,這應該就是那個素未謀面的哥哥給他的警告和仁慈吧。
終于有一天,他在下樓買菜的途中被人拖到小巷子里打,他一點反抗也沒有。幾個人往他身上吐了吐沫,又叫他快點滾蛋,然後把他丟在了雨里。
這下,他真的是臭水里的老鼠了。暈過去之前,賀天晨有點遺憾,今天他特地給自己買了牛肉。
再醒來的時候是餓醒的。腳在雨里泡著水,他在牆上靠著,一個人蹲在他的身邊替他打傘,吃著熱騰騰的包子。
「醒了?」那人看他醒來,兩三下解決了嘴里的包子,問他︰「有沒有哪里疼?」
「……」賀天晨听到自己說︰「渾身都疼。」
那人皺著眉,嘆了口氣,打開書包,漏出幾張幾乎滿分的卷子。他翻翻找找找出一張創口貼,貼到賀天晨的手上。
賀天晨啞然,只覺得他的指尖燙的嚇人。「這有用嗎?」
「嗯,要不我幫你叫救護車?」那人問。
賀天晨移動了體,發現很艱難︰「我暈了有多久。」
「不知道。」那人過來扶他,「我來了有兩個小時了。」
兩個小時?這個人的眼楮很難讓人相信他在說謊。
但賀天晨真的很吃驚︰「你就什麼都不做,待在這里兩個小時?」
「因為我沒錢送你去醫院。」
「那你為什麼不走?」
「因為你暈倒了啊。」
「可是你又幫不了我。」
「……」那人大約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想了想之後,說道︰「你因為我的視而不見而死掉的話,我會很難過。」
賀天晨笑了。「那如果我在你眼前死了呢?」
「嗯,我也會難過。」那人有點沮喪。
最後,那人走了,把傘留了下來,賀天晨握著傘柄想了很多。最後發現,自己之前到底是怎麼得出一個必須听他們的話去死的傻X結論。打著傘,賀天晨回了小屋子里,努力思考未來的路和可以利用的把柄。
直到兩年以後,他被賀家承認,和賀天翔分庭抗爭的時候,才抽出經歷去找當初那個人。他翻找了周圍高中三年內的畢業手冊,重點關注了每個學校的尖子生,都沒找到這個人。
此時的蘇源,正在賀天晨想都沒想到的辣雞學校里看著兩個女人為了他互括耳光,淡定的說︰「學妹們,馬上就要上課了,可以讓一讓嗎?」內心卻是︰「噢噢噢噢,左邊這個妹子腿是我的菜,右邊這個妹子臉很好……動手就動手!別打臉啊!」
……………………
「孟雲月的身份暴露了?」蘇源眯著眼楮,看著孟青青在院子里指導孟雲浪,裙擺飄飄的樣子看著舒服極了。
系統答︰「是,而且封印已經松動。女主的完成度創了歷史新低,降到了20%。」
「孟雲弈的反應呢?」蘇源問。
「還在猶豫。」
「嗯,孟雲月去了哪里?」蘇源停止打坐,舒展筋骨之後,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在意識里問系統︰「親親,我帥嗎。」
系統︰「……」
……
後山的冷泉中,孟雲月穿著衣衫在泉水中打坐,泉水冷冽至極,卻能刺激人的五感,讓她清楚的察覺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
察覺到,為什麼她的修煉和累積不成正比。靈脈里處處都藏著魔氣,這些魔氣悄無聲息的吞噬她辛苦修來的靈氣。
起初,她能感覺到在靈脈的表面裹著一層靈氣,隔絕了魔氣對她的直接侵蝕。孟雲月在幻境之中察覺到了自己有魔族血統之後,就開始拒絕蘇源對她的輔助。
她想,師尊一定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師尊和魔族有著那麼大的仇恨,每次下山除魔,師尊眼里的冰冷都讓人內心深處自發的戰栗不已。
師尊若是知道了她身上流著的是魔族的血,又怎麼會收她入山門,怎麼會對她存有期待。
孟雲月甚至覺得自己不如現在就死了是最好的,作為清修峰資質最差的弟子死去,不用面對師尊仇恨的眼神,不用讓雲奕違背他的本心。
只要她死了,所有事情都會這麼解決。
似乎有人一直這麼悄悄的告訴她,又像是自己本就期望去死。
心境不穩,孟雲月的身上泛起黑氣,一點朱砂從眉心浮現。
蘇源來不及月兌去外衣,直接下了水。水聲也沒能驚動孟雲月,她皺著眉,看上去萬分痛苦。
「雲月,清心。」蘇源伸手點在她眉間的朱砂痣上,不計後果的將身上的靈力輸送過去。
魔氣順著蘇源的手指被他引渡到了自己身上,靈氣沖刷過靈脈,孟雲月耳邊的聲音逐漸消弭。
蘇源的聲音像是平地驚雷一般,驚醒了陷入心魔之中的孟雲月。一睜眼,孟雲月就看到師尊站在自己的眼前,一貫的冰冷表情,眼里的擔憂卻顯而易見。
「師尊……」
「不要說話,控制魔氣走向,莫要迷失了自己。」
即使早有預感,孟雲月還是忍不住哭了,哭的聲嘶力竭,背過氣之後暈倒蘇源的懷里……
蘇源把孟雲月放在泉中的石頭上,感覺她體內的魔氣平靜下來。用來引魔的那節小手臂上黑氣繚繞,小月復開始發癢,有什麼東西匯集了在手臂上,開始吞噬魔氣。
隨著花粉的吞食,蘇源發現,自己有奇怪的地方翹起來了。水打濕衣服,**的蓋在上面,看上去分外的明顯。
「……」
一抬頭,就看到孟雲弈出現了。
蘇源反射性的又下了水,衣服下擺被水沖的飄起來。但是仍舊沒能打消孟雲弈一臉的震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蘇源說什麼都不及剛剛的畫面帶來的沖擊感,對著一個還沒長到自己胸前的孩子石更了,怎麼看都是喪病變態成年人。
孟雲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只不過他眼前這個人是人人敬仰的清修峰孟青顏,他才沒有當場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