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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87奇怪的馬爾福

那廣闊無盡的灰色平原,黑暗的無邊地下,唯有黏膩冰涼的白霧彌漫其中。霧氣緩慢地呈波浪式翻滾,起伏跌宕清晰可辨,仿佛濁浪彼此交疊滲透,最終融合進冥土的黑暗成一片。

阿克倫河上卡倫蹲坐船頭,克賽特斯河仍舊哀嘆,勒特的河水寂寂無聲,史迪克芬翻滾起伏。期間名為邱里普勒格頓的火河是冥界最耀眼的存在,映襯得唯一的宮殿越發幽寂。

于是夜晚與黑暗之神紐克斯所出的赫斯珀里得斯姐妹們撥響琴弦,厄里尼厄斯三姐妹圍攏成一圈說笑,一旁的赫卡忒撫模著滿頭的小蛇偶爾與她們低語。

金發的睡神斯拉芙正慵懶地捏著酒杯吟唱︰「頌贊的音節不獨屬赫利孔山的繆斯,夜空的繁星亦不因奧林匹斯才璀璨,來自卡俄斯與蓋婭的兒女,自出生就是這萬物的主宰——」

「啪」的一聲有甚麼摔到了地上,斯拉芙眨眨眼四處打量著繼續︰「——緣出混沌的父神烏拉諾斯吶,柔軟胸膛的大地母神蓋婭,他們生出了繁星似錦的無盡藍天與綿延起伏的山巒。即便是道路寬闊的大地深處,仍舊存有塔耳塔洛斯為永遠的根基。但那所有子女中最小的一個,那個名叫克洛諾斯的男孩——」

「噹」的一聲又有甚麼碎在了地上,斯拉芙很是苦惱地停住歌唱起身離去。

赫斯珀里得斯姐妹頗有些惴惴不安地繼續撥弦,而赫卡忒翻個白眼接著唱︰「……強壯有力的兒子們,英俊智慧的兒子們,手藝精巧的兒子們,百目巨人若是發出吶喊,天地又要怎樣的震蕩呢?被父親憎恨的可憐兒女,他們剛一落地就被藏到地的深處。這罪惡有誰可知——唯有牽掛兒女的母親內心擠壓悲痛。她呼喚她的兒子,強忍著悲傷——」

「陛下,您是否需要休息了?」我左側的第一個位置屬于銀發的死神塔那托斯。

「我並不困倦。」我接過他遞來的酒杯。

「奧林匹斯不會那麼快就來消息。」他站在我身側侍奉,「冒昧了,莫非您還是無法入睡麼?」

「也許是因為先前睡得太久。」我見他欲言又止是以道,「當然,我還是會去躺著的。別擔心,塔那托斯。」

 里啪啦一堆不知道甚麼被全數推倒在地的雜音打斷了歌聲,復仇女神三姐妹互相打量,地獄女神赫卡忒不滿地直接立起身來。我看了眼對面牆上的水鐘,索性擺手讓她們就此散去。

斯拉芙嬉笑著揪住個鉑金頭發的少年過來︰「我說陛下,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宮殿即將被某個冒失鬼毀滅麼?」

「先生,精準,精準!我不得不指出‘毀滅’可是個相當嚴重的指控。」那少年不滿地揮開他,假裝沒看到斯拉芙同時帶來扔在地上的那一大堆碎裂器物,「我得說萊爾你的屋子真是有夠丑!當然我早就明白你那幾乎等于沒有的品位——我的意思是,變形咒不管用了萊爾!」

「所以你進了陛下的房間?」塔那托斯高高挑起眉來,「你居然,能進去。」

我移開視線掃眼那堆碎片︰「魔咒?」

他撅起嘴手指瞄準我端著的酒杯︰「其實我只是想給它換個花紋。」說著他喃喃嘀咕了幾個奇怪的發音。

頓時一股奇異的力量襲向手心,我下意識翻轉手腕避開。那力道擊中我身後的牆壁,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小孔。

塔那托斯嚴肅中帶上了幾分難以置信︰「你甚至還能在冥府的宮殿留下痕跡?」

「我得說陛下神力鑄造的宮殿可是連我都改動不了呢!」斯拉芙不知在開心甚麼笑得很燦爛,「但是,嘖嘖,只有我更在意那個能自如進出陛下的房間麼?」

「不是因為你神力低微麼?」

「喂,別說的好像你也能。」

我沒理會那對又開始不知疲倦斗嘴的同胞兄弟︰「奇怪的力量。」

這個灰色眼眸的少年徑直過來坐到我右側的第一個位置上︰「別說得好像你不是這樣。」見我掃眼他坐的椅子,他立刻不滿地環起手臂來,「得了萊爾,除了這兒哪里還有空位。」他卻又突地笑了,「或者你其實是在邀請我坐到你腿上去?」

「就算……你現在擁有自然女神的神格,也不代表你有資格坐那個位置。」塔那托斯極為不滿地皺眉。

「正是出于堅持應有的儀態與地位所以一個高貴的紳士的馬爾福現在穿著女人的裙子!就因為擁有那個見鬼的神格!」這鉑金頭發的少年憤怒地扯著他的及地長裙,「而我現在,僅僅只是在要求一個座位。」

「我簡直要被你的仁慈和寬容感動哭了。」斯拉芙眨眨眼,「但說真的,其實你這麼穿挺好看的不是麼?」

「所以該死的你是在嘲諷一個馬爾福還是也想穿上女人的裙子試試?」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麼?」塔那托斯無奈地分開彼此挑釁的兩個幼稚小鬼。

「身為死神不辛勤地去地上收割人的生命反而偏幫自己的弟兄兩個打一個,還真是真是厚顏無恥又厲害無比的神喔。」見勢不好的少年早機敏地躲到我身後,「顯然我必須且只能邀請公正的地獄之王來做出合理裁決。」

「人?他們本來數量就不多,根本不需要塔那托斯親自去啊。」斯拉芙笑著跑過來繼續追他,「你確定要讓陛下來裁決?別忘了他是冥界之主我是冥界之神,而你——是個自然神。」

塔那托斯無奈地揪住自家扯後腿的兄弟︰「如果不能把話題導回,閉嘴至少是你能做到的。」

「事實上,體貼又良善的馬爾福已經離開了那個讓你們不安的位置。」安全了的少年得意地伸出手從後面抱住我的脖子,「而且,顯然我對萊爾堅持公平與正義的信心比你們都堅定!」

「誒?!你居然敢抱著——不,是你居然能抱著……」斯拉芙的話沒說完就被他的銀發兄弟捂住了嘴。

我微微皺眉不太自然地推開這少年的手︰「對地板再做一次。」

「甚麼?」

「你本想對那些無辜的瓶子和盤子所做的事。」

「真見鬼,感覺以前學的是假魔法。」他抱怨著卻又听話地抬手重復。

我凝視著他手腕滑動的軌跡再仔細分辨他的發音︰「麻煩的方法。」

他不滿地瞪我︰「嗨!你跟我是同樣的教授好麼?!」

「顯然不。」翻過手掌我讓碎成數片的銀盤自動飛進手心,下一刻它恢復如初。

「陛下!」塔那托斯重重嘆氣,「無論如何,這位自然女神在奧林匹斯的傳喚來之前想留在冥府就必須遵守——」

「這里光禿禿的很丑!快加條小蛇!」少年興致勃勃往前湊,他的頭發,或者臉頰一直緊挨著我的頸側。

太過接近的距離總讓我覺得不適,但他做來委實太過熟稔,仿佛他和那個萊爾一直如此親近。

「蛇?」我略側首讓開些,同時想到赫卡忒與厄里尼厄斯三姐妹滿腦袋的那些活物。

「當然,我們可是偉大的斯萊特林學院!」他驕傲地挺挺胸膛,隨後又似乎難受地垂下頭來靠在我肩上,「你還是學院的首席——你這個該死的家伙膽敢完全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命地救了頭蠢獅子!還是頭早就畢業了的!」他令我難以理解地氣憤控訴,「所以你現在這樣子根本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才不會同情你!」

大概那個「蠢獅子」是敵對勢力的代號之類。

我這麼想著隨意在盤子中心弄了條蛇︰「男孩兒,我想我應該有表達過我並非——」

「你只會弄這一個樣子?簡直就像你寢室門上那條火柴蛇的兄弟。」他歪著頭撅起嘴來,「綠色——不,淺些……拜托!瘦一點兒好麼?紳士又英俊的斯萊特林不可能發胖!呃我得說高爾和克拉布例外——眼楮!氣勢,氣勢!」

嬉笑著圍觀的斯拉芙將一塊不知本來在哪個物件上的海藍寶石碎片招來,立刻遭到這個灰眼楮的少年大聲抱怨︰「絕不!拉文克勞甚麼的滾開!萊爾只能是我們斯萊特林的首席!」

我沉默著將那寶石嵌了上去。

這少年盯著小蛇滿盤子歡快地轉悠半晌才輕聲道︰「好吧,如果這是萊爾你選的。但必須再給它一對翅膀!」

「有翅膀的蛇?這想法真不賴。」斯拉芙歪著頭,「試試唄,好陛下。」

塔那托斯無奈地注視著有了翅膀的小蛇嘶嘶著振翅繞大殿打轉︰「陛下!」

我掃眼那兩個跳起來追著小蛇一邊大笑一邊針鋒相對的男孩兒︰「沒關系。」

黑色羽翼的死神走到我身側︰「您是否太放縱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也許。」

「來歷不明?!你居然敢說一個出身古老高貴家族的馬爾福來歷不明?」那個少年憤怒地回頭,「我們是少數延續至今且血統純正的巫師世家!你們這些跟我搶萊爾的壞蛋!」他越說越氣將那盤子隨手一扔飛奔過來抱緊我的腰,「無論如何我又不會害萊爾!」

如此靠近的瞬間能感到體內神力的流動與氣息的運轉似曾相識,這真是非常奇怪。

我微微垂首看著他︰「巫師?」

「那個力量。」他嘆著氣得寸進尺地將臉貼到我胸膛上,「但你也看到了我使用的結果。」

「……改變一下你使用的方法。」我這樣說,同時再次發現自身的神力果然沒在第一時間自動將他彈開。

「萊爾你教我!」這個頭發燦爛的少年高興起來,「就和以前你教我一樣。」

「那個叫萊爾的家伙還真可憐。」接住銀盤子的斯拉芙嘖嘖道,「你這麼蠢甚至連法術都不會要怎麼當自然女神呢?」

「都說了我不是甚麼見鬼的女神!如果真正愚蠢的你那蒼白的小臉蛋鼻子上方的兩個小洞不是用于呼吸的話就該看得出我是個男人!」

「誒呦還男人呢?你有十歲了麼更白的小臉!」斯拉芙大笑著挑眉。

「我活了三輩子——總之,絕對比你大!」

一臉嚴肅的塔那托斯都忍不住笑一聲又急忙咳嗽掩飾。

斯拉芙插起腰來學他挑眉︰「你知道我是第三代的提坦神麼?活了幾千年或者幾萬年,小意思。」

「老頭子!」挫敗的鉑金少年氣悶地轉回頭來看著我一臉求助。

「……神祇都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外貌。如果你是希望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一些,男孩兒——」

「德拉科。」他瞪著我。

我沒有說話,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叫我德拉科。」

我嘆口氣︰「好吧,德拉科。你可以——」

「我不可以。」他舒心地笑了抓住我的手,「看在你的份兒上我相信這里真的是——莫名其妙的神話時代。但我完全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不是麼?你不保護我的話說不定我會死,而我死了你會很傷心,我那麼愛你怎麼會讓你傷心呢?」

「我得說這麼火辣且條理分明的示愛挺罕見。」斯拉芙吹聲口哨,「所以誰還記得最初的最初真的是在討論教學問題?」

塔那托斯翻個白眼拉走他的兄弟︰「您愉快就好,陛下。」

「不要胡說。」我皺了皺眉。

「我餓了萊爾。」德拉科得意地看著那對孿生兄弟告退。

神靈享用美食,但不吃也不會死。

「你該休息了。」我起身吩咐門口的侍女替他整理房間。

他不滿地跟著我往外走︰「可我真的很餓。」

撒謊。

「如果你確定要吃冥府的食物。」

他啊了一聲︰「吃了就不能離開冥府?」

我慎重警告他︰「是。」

「那我要吃——」他靈活地抖著眉毛,「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萊爾!」

「哈得斯。」

「萊爾!」

「哈得斯。」

「萊爾!」

「明托女神。」

「……好吧,哈得斯。」

「很好,德拉科。現在去睡覺。」

「我不跟你睡?!」

「若你真要成為冥界一員,就當知道哈得斯是誰。」

「好吧,陛下。不過,先前那個位置屬于冥界的女主人對麼?」他邪氣地挑著眉將手搭在我肩上,曖昧地湊近我的臉輕聲道,「相信我,我會成為那個位置你唯一的選擇。」他快速在我面頰上留下個響亮的吻跟著退開大笑道,「敬請期待。」

我面無表情看他邁著種奇怪又愉悅的步伐隨侍女離去,轉角的立柱後閃現根本就沒走的塔那托斯︰「陛下,那位明托女神……不,是那個奇怪的男孩兒到底怎麼處理。」

我淡淡道︰「無論自然女神還是凡人,都不屬于冥界。」

「但他似乎一心想留在您身邊。」塔那托斯跟著我轉過走廊,「會是奧林匹斯新的陰謀麼?」

我注視著牆上燭台的陰影︰「他們不至于那樣無聊。」

「海王也還在整合涅柔斯與忒提斯的舊部。」

「而有能力召喚或生出一個新的自然系神靈——」

「只有那位不安分的提坦女神。」塔那托斯低聲道,「您已經遠離奧林匹斯她還是不放心麼?」

我腳步一頓隨後繼續往前︰「推測並非真實。」

他嘆了口氣︰「可我真的懷疑——明明是同一位母親。」

「宙斯是最小的兒子。」我淡淡道,「而蓋婭,與瑞亞,是兩位提坦女神。」

「您是說——」他皺緊了眉頭。

「好了塔那托斯,我相信你還記得上一次提坦之戰的慘烈。而我,已經看夠了。」

他欠欠身沒有說話。

「可信賴的塔那托斯啊,我不在乎那些虛名,它們注定回過去。」我輕聲道︰「我只希望永恆的安寧。」

「我知道您毫無野心……那麼,請允許卑微的我誠懇地建議您留下他,就近監視。」

我不置可否︰「克羅托已經去了奧林匹斯。」

「我從來都不喜歡命運女神。」他輕哼一聲。

「我們並不需要彼此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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