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萌不相信一只強大堪比蛟龍的異獸會死得這麼窩囊,她想要將灰燼全部捧入界內想要仔細研究,手中百仞成捧,不料一陣風無端而起,將那些灰燼吹向四方。銀黑色的灰燼在風中翻卷,漫過山谷雄峰,風中有低沉的獸吟,陽萌站起身,耳膜內一陣陣針刺般的疼痛。
「尊者,系統已經完成大半,只待萬女歸位便可啟動。此時寒氣最重,正是異獸活躍的時期,請你隨我一同進入塔內。」晨東不知何時站在陽萌身後,見她神色不對,道,「你放心,我已經和大和女確認過了,她會將萬女安全地送來。」
陽萌捂了一下耳朵,疼痛忍在,她搖頭,「我不是擔心這個——」
「怎麼了?」
「我剛才好像把那只異獸,搞死了?」陽萌有點不太確認,「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我自己都不相信——」
晨東站到界的邊緣察看,除了泥地上的一點點黑色印記外,別無所獲。
「遺體被燒光了,只剩下灰燼,但是連那灰燼也被風帶走了。」陽萌站到晨東的身邊,仰頭看晨東嚴肅的臉。
晨東足足高了陽萌一頭以上,他低頭看陽萌,正要說話,一聲厲鳴從遙遠的北方大陸傳來,那聲音從地底深淵而起,大地震顫,飛雪漫天。
「這又是什麼?」陽萌被這鳴叫聲搞得有點暈,眼前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畫面閃過,她知這是神木和她共感後傳遞來的一些信息,但太過凌亂無序,「這些異獸到底是什麼東西?」
「噓!」晨東將食指放在唇上,「再听听!」
風中傳來物體高速移動的聲音,以及利物扎入血肉之中的悶響,陽萌眼楮只眨了一瞬,便見幾個人影從風中折出,踉蹌著奔向界的方向。
「這是我布防的戰士,我去接引他們——」晨東話未說完,身體已經動作。
陽萌來不及阻攔,只見晨東的身體化為一道屏障將那幾個人影護衛其中,一道道白骨利刃從風來的方向扎向晨東。晨東揮劍,劍和白骨相撞,火花四濺。
「快點回來!」陽萌見風所過之處寒光不斷,便知將有更多的白骨將來,沖晨東大聲喊叫的同時也射出自己的百仞為他防衛左側。
晨東應和陽萌的呼喚,一手擋住白骨,手拎腳踢將幾個殘喘的傷者踢向界的方向,哪里料得只這一瞬間的功夫便露出了破綻,無數白骨從風中射出將晨東的四肢和胸月復扎了個對穿。
晨東身體內的血澆在陽萌的百仞上,陽萌忙收回百仞砍向白骨,大部分白骨果然應聲而斷,只余一根最粗壯的扎在晨東的肚子上。
「我掩護你,你跑回來!」陽萌大聲叫喊。
晨東沖陽萌點點頭,硬生生將身體向後,他根本來不及體味血肉從白骨上滑過的感覺,便見風被撕裂,一扇扇由白骨組成的翅膀憑空出現,數量不知凡幾。晨東心跳一下,幾條白影閃過,一根根骨刃射向那些狂奔的戰士,將他們狠狠地釘在雪地上。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陽萌還來不及思考,幾條生命便在她眼前消逝,她的瞳孔因驚恐而放大,一些金色的瞳紋射出。她只看見晨東的身體在鮮血中開始變化,抽長抽高,半人半木,擋住骨刃的攻擊後飛快地射回界內。
晨東喘息著返回人形,滿頭滿臉的鮮血,幾乎不能站立,他吐出口中鮮血,「這異獸,太強了——」
陽萌伸手指向風所過之處,晨東轉眼看過去,卻見一只只虎形的異獸姿態嫻雅地從風中走出來,背上的白骨翅膀浮在空中。異獸高傲地俯視大地,懶洋洋地抽回扎入大地的骨刃,將骨刃尖端的人體抬到眼前隨意地看了一眼後,那些人體便以一種仿佛被空間吞噬的奇怪感消逝。
晨東身體顫抖一下,喉中發出痛苦的呻|吟,雙手狠狠打在地上。
「它們,是什麼?」陽萌吃驚道,「難道我殺死一只異獸,又來了這麼多一模一樣的異獸?殺不死嗎?」
「窮奇——」晨東站起身,「我布置在防線上的一個小隊,全滅了。從身體到意志,全部消失,甚至無法回到大地的懷抱,完全失去生命的循環!」
「現在,怎麼辦?」陽萌懂晨東的悲憤,但對他所言的生命循環一無所知,看緩緩逼近界的異獸,懷疑道,「這個界擋得住它們嗎?」
「不知道!」晨東搖頭,「我們從未遭遇過如此強大的異獸,而且數量——」
陽萌忙收回百仞,全身警戒那些異獸的攻擊。
異獸飄至界外後非常謹慎地遠離界,其中兩頭略大的走出獸群,白骨翅膀高舉,輕輕觸踫界。
陽萌雙手緊握,手心冒汗,「剛開始那只小獸就是被界上燃燒的火焰燒死的。」
晨東的額上也是汗如漿出,連睫毛都被血和水結在一起。
白骨觸踫到界後,果然有金紫色的火焰沖天而起,火焰掛在骨刃上,骨翅逐漸融化,異獸呼嘯一聲後硬生將骨翅從身體中拔出丟在雪地上。
陽萌和晨東無聲看骨翅化無,異獸如退潮一般消逝。
晨東道,「這界上的火能阻擋它們。」
「可是,剛才的火焰將它燒成灰燼,現在只燒掉了它們的翅膀。」陽萌道,「這麼強大的異獸,如果有進化的智慧的話,這界也抵擋不了多久。」
晨東點頭,「陽女,這里實在太危險,請你跟我回塔。」
以陽萌的好奇心和年輕人的膽大,她肯定是更想要呆在靠近界的位置,便于就近觀察異獸的種類和行動。但晨東一副垂死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又嚴肅正經,一點也不像希光那樣無賴,所以陽萌也不好對著這樣一個人耍賴,只得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往回走。
陽萌一路走,一路發現晨東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血腳印。
「晨東先生,你身上的傷?」陽萌疑惑道。
晨東手放在肚月復上,阻擋體內的器官掉出來,他艱難道,「傷口沒有辦法愈合。」
「那你還管我做什麼?趕緊回去看醫生啊!」陽萌吃驚地加快腳步,「你怎麼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暫時還死不了。」晨東深吸一口氣,「尊者不要太過擔心。」
陽萌眼角抽搐幾下,這些戰士果然比她勇猛太多,只得道,「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當然!」晨東眼楮一下亮了,「如果尊者還有那種永不熄滅的火山石的話——」
「這個簡單!」陽萌立即從空間里抓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岩漿石來,欲放在晨東手中,晨東忙恭敬地拒絕道,「尊者,我還太弱,無法直接踫觸你的力量。」
「放樹上?好的,我再給你們多放幾塊上去,如果能幫你們早點恢復身體,我也算有點用了。」
陽萌抓著石頭跑向另外兩棵螢草神木,每顆樹上放置好後,她立刻感覺到這個界內充滿了她的氣息,藍紫色的火焰幾乎完全變成金色,這一片土地的天空也被映照得如白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