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正面抗衡希光的無恥,陽萌只有封閉自己的感官,對他的挑逗不做出任何應對。
沉默下來的少女側頭看窗戶,一掛掛冰凌落在窗台上,融化的水珠滴落地板幾乎淹沒了希光的腳背。
希光拿起陽萌的衣服,「沾了點水,我給你弄干爽吧。」
陽萌抓住毯子,半坐起來。
「別那麼害怕,我現在還不會對你做什麼。」
希光起身推開窗戶,室外清爽的空氣爭前恐後涌入,他在房間四死角用指甲刻了幾個符文,清風徐來,吹在衣物上,水汽蒸騰,片刻的功夫又恢復了干爽。
陽萌雖然對希光的手段有所了解,但心里還是不習慣,恍在夢中,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嗎?
希光將衣服丟給陽萌,「身體里還在發熱嗎?」
陽萌搖頭,「我怎麼了?」
「易方說,你的情緒太激烈了,影響了你的發育,如果沒有合適的能量匹配,你會被自己體內的高熱燒死。」
陽萌咬唇,看著希光,希光臉上顯出和美貌不匹配的無奈表情,「我對你的影響居然有那麼大?實在是意外的驚喜。」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希光模出那支符筆把玩,「小白眼狼,這一次,是我救了你。」
陽萌不相信地看著希光,希光將符筆筆尖指向陽萌爾後,陽萌後頸半出的藤條立即警戒地立起來,希光輕快地笑一聲,筆尖向下撩起毛毯,露出她精巧的鎖骨,潔白的皮膚上躺著一個淡淡的紅色符文。
陽萌低頭看,「這是什麼?」
「我的鳳鳴為你疏導了狂亂的能量。」
「謝謝。」
「不客氣,記得,要報答我。」希光起身,不再逗陽萌。
希光走出房間,陽萌忙滾出毛毯,七手八腳穿好衣服。
房間雖然恢復了干燥,但短時間內經歷了極冷、潮濕和干燥,一應裝修仿佛被時間洗刷過,呈現出衰敗來。
陽萌走出房間,小院子里靜悄悄的,廊檐下一把座椅,萬清波半躺其上。陽萌小心將手放在她鼻端,呼吸還在,心放下一大半。
院子角落里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陽萌走近了看,易方蹲身赤手空拳抹去磚牆上的符文印記,伴隨他的動作,空氣晃動,光線折射,小院子又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哥哥。」陽萌呼喚一聲,「你在做什麼?」
易方笑一下,轉出角落,「希光做了一點布置隔絕了聲光,我先恢復一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很好。」陽萌飛快看一眼易方,臉有點紅,赤身luo|體被心上人看了,不自在和不好意思佔了全部情緒,「我是不是很沒有用,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易方拍拍手上的塵土,「別胡思亂想,你回屋休息一下。」
陽萌點頭,易方看她乖巧,又神秘道,「萌萌,記得啊,要保密。」
陽萌看一眼依然沉睡的萬清波,易方道,「我把她打暈了。她要問起來,你就說什麼也不知道,只見她突然暈了。」
陽萌猛點頭,有了共同的秘密,似乎就更親密了,她往回走,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陽萌搬了一張椅子坐在萬清波身邊,不幾分鐘,萬清波的呼吸急促,身體動了,淺淺呻|吟幾聲。
「清波姐姐。」陽萌小聲呼喚。
萬清波痛苦地皺眉,身後模後頸,迷迷糊糊道,「哎呀,頭好痛。」
萬清波張開眼楮,甩幾下頭,徹底清醒了,「我怎麼跑屋外來了?不是正在吃飯嗎?」
「你突然就暈掉了。」陽萌張大圓眼楮,很真誠地說著謊言。
「真是奇了怪了,每次見易方準沒好事,不是受傷就是低血糖暈菜。」萬清波口中抱怨,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站起來,陽萌忙起身挽住她的胳膊,「你經常暈嗎?」
「嗯,從小到大,只要有易方在的場合。」萬清波站穩,扒開陽萌的手,活動一番身體,看著陽萌,「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我懷疑他會巫術,蠱惑我們這樣的普通人類。」
陽萌干干地笑一聲。
萬清波模一下肚子,「午飯也沒吃完,我還餓著呢!」
陽萌心虛道,「我們要不重新點菜吧,清波姐姐,你喜歡吃什麼,我請你呀!」
「小丫頭還真甜呢!」萬清波夸獎道,「都到我地頭了,哪里有你表現的份兒」
「別操心了,我重新點了小吃和面條。」易方從後院轉回來,希光跟在他身後。
萬清波甩一下頭發,走向易方,手指指指向前方,「易方,快說,你又搞什麼鬼了?」
易方撇開萬清波的手,「快進屋吧,餓了血糖會更低。」
萬清波疑惑地抓了抓長發,看看希光,希光一臉坦然,再看看陽萌,陽萌滿臉純真,自我懷疑,「難道我真是暈了?」
陽萌低頭不敢看萬清波,側身進了房間,乖乖在自己位置坐好。
萬清波隨意坐在陽萌身邊,閑聊起來,「萌萌還沒有在蜀都玩過吧?」
陽萌搖頭,萬清波親熱道,「那這一次多玩幾天吧,我帶你四處走走玩玩。」
易方道,「她還要復習高考。」
「這還不簡單啊?萌萌,你想上哪個大學?別的不敢說,蜀都的學校我還是有幾個熟人。」萬清波微笑著看陽萌,鼓勵地看她,「易方對你最放心不下,為了照顧你整個人都跑南水去了。你要留在蜀都讀大學,他肯定也要辭職回來,正好皆大歡喜。」
「我還是回南水吧,蜀都以後也能來玩。」陽萌無條件听易方擺布。
萬清波笑,「這麼乖巧听話,怪不得他疼你。」
陽萌心跳了一下,看著萬清波。
萬清波轉頭看易方,「易方,還記得十四五歲的時候,有一年暑假,你非要一個人去三棵樹鎮那邊野營爬山,我和林清不放心,約了幾個同學一起去,結果在山里迷路了呢!」
易方冷著臉,「不記得了。」
「後來呢?」希光頗有興趣。
「當時山里還荒涼得很,不像現在有旅游開發修的路標和小路,我們一群小女圭女圭瞞著大人,沒有帶任何工具,只憑一腔熱血在山里亂竄。一天後就迷路了,勉強支撐了一個晚上,食物沒有了,水也沒有了,手機沒有信號,簡直是天要亡我。我們都要求助回家,只有林清一門心思記掛著你,非得一個人往深山里走——」
「林清是誰呢?」希光引導道。
「咱們一起長大的一個姑娘,眼瞎,一直就看中易方了。」萬清波呵呵笑,「我不能讓她一個人走啊,只好陪著她一起。簡直是終身難忘的一段經歷——」
「遇上什麼了嗎?」
萬清波攤手看希光,「除了野蟲野獸野鳥,難以忍受的饑餓之外,什麼也沒有。最後我倆在一個山谷里,開玩笑說,要是大人沒有找到我們,我們就學習小龍女在世外桃源當十六年的野人——」
「餓迷糊的時候,我仿佛就看見易方了,帶著神光,救星一樣啊——」萬清波眯眼,仿佛陷入某個美好的場景醒不過來,幾秒鐘後才道,「可惜,當時我就暈過去了,醒來後和林清一起躺醫院輸液呢。他們都說我是產生幻覺了,但我可不覺得是——」萬清波笑眯眯看著易方,「易方,你老實講,當初是不是你救了我和林清?」
陽萌看易方不動聲色的樣子,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還有呢?」希光覺得很有意思,「易方還有別的什麼讓你們誤會的事情嗎?」
「有啊——」萬清波又想了一下,「有一次林清去追他,沒注意路上的車,來車太快猛按喇叭,剎車來不及,她整個人嚇呆了,站在路中央不敢動,是易方回頭拉了他一把。但是,當時易方距離她比汽車還遠,易方是怎麼跑得比車快的?我現在都覺得這是一個謎!」
「人類的潛力無窮。」希光撩了一下耳邊的銀發,「類似的奇跡報章雜志太多了。」
陽萌看易方,易方不緊不慢為四人燙餐具,萬清波的話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新聞不是生活嘛——,不經人事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這些,分分鐘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只說易方面冷心熱,肯定是愛而不敢開口,于是越陷越深了。」萬清波點易方的名,「我覺得你該抽空去看一下林清,她現在情況很不好。萌萌回南水,也不急于一時,是不是?」
希光「噗嗤」一聲笑出來,不顧三人側目,道,「愛而不敢開口?」
易方看一眼希光,冷道,「沒空。」
陽萌手里捏著桌布,擰來擰去,終于確認,萬清波繞這麼個大彎子,就是在針對她。
萬清波不滿易方的回答,眼楮里有些不高興的意思,卻轉頭看希光,「希光先生笑,是什麼意思呢?」
希光端起水杯喝一口水,放下杯子道,「我覺得萬小姐和那位林女士,對易方先生的了解,可能有些片面。」
「我們和他一起長大,認識近三十年——」
「時間不是評判人和人之間關系的標準,很多真相往往被生活的細節誤導了。我和易先生認識不足三年,在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一個什麼都敢干的人。」希光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他不會害怕任何——」
「夠了,當面對我評頭論足,無知還是幼稚?」易方正色,氣勢有點嚇人。
「那好。」萬清波直視易方,「你給我一個放棄三棵樹項目的真正理由。」
「因為那是一個必然會失敗的項目。」
萬清波笑,看向陽萌,「易方,你真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嗎?你為什麼會莫名出現在三棵樹的林海里?陽萌為什麼會千里迢迢跑來找你?你向我們隱瞞了什麼秘密?你給我敷衍的理由,基于對公司和投資人負責人的態度,我會堅決反對你的提議。」
易方起身,伸手拉起陽萌,陽萌忙站起來,易方道,「這頓飯也沒必要吃了。」
希光緩緩起身,聳肩。
萬清波皺眉看易方和陽萌消失的背影,轉頭看希光,「希光先生,你和陽萌,又是什麼關系呢?」
希光理一理自己的帽子,沒有回答。
萬清波彈了一下手指,「不管你和她什麼關系,如果你想要得到她的話,我之前的提議,一直有效哦!」
希光咧嘴一笑,艷色驚人,「我想要的東西呢,一向會自己去拿,和萬小姐該是一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