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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陸喬喬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腳步,沒讓它向後退去。
她不知不覺就用雙手捧著垂穗︰「那個……打擾了,這個似乎是閣下的東西……」
那身著華衣的人,以袖掩唇,垂眸凝視著她,半晌沒有動靜。
良久,他輕輕一笑︰「啊,的確是呢。」
他揮動太刀,將刀身上的鮮血甩落,接著收刀入鞘。
做完這一切,他才伸出手來,輕聲道︰「那麼,多謝了。」
「……」
深藍的衣袖上浸著血跡,戴著黑色手套的掌心在她眼前展開,冷香之中,混雜著淡淡的血氣。
陸喬喬踮起腳,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將垂穗放在了他的手心。
她的指尖踫到了他的掌心。
在那一剎那,陸喬喬以為自己所觸模的,是一塊冰冷的鐵。
一些零碎的畫面,倏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飛快的掠過。
冷月一般的刀光、飛濺的血花,穿著深藍狩衣的人,以及他手中那把閃爍著寒光的太刀。
陸喬喬睜大眼楮,听到耳邊傳來一聲輕輕︰「嗯?」
啪嗒。
她不知不覺的松開了手,垂穗跌落在了他的掌心,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立刻便收攏了。
「誒呀,」他似乎有些意外,語氣仍是輕輕的︰「這雙眼楮,能看透很多事情呢。」
陸喬喬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然而他卻緊跟著向前邁步,她的視線里頓時只剩下一片藍色,混合著血腥味的冷香驀然包裹住了她。
「不過啊,」他握住了刀柄,緩緩拔出了刀,刀鋒映著天光,仿佛浸染了血色︰「那並不是什麼值得記憶的。」
咦?
噫!
陸喬喬舉起手,下意識的做出了推拒的姿態,驚詫的問︰「你要……」干什麼。
話未說完,那高高舉起的刀鋒,驟然劈落。
風聲忽然大作,霧氣翻涌著,染上血的顏色,霧氣中響起陣陣慘叫,聲調卻完全不似人類,仿佛有野獸在嗥叫。
他從容的揮動刀柄,劃開一道圓弧。
隨後上前一步,抬起衣袖,如帷幕一般,遮住了少女的身軀。
光芒驟暗,流水一般的綢布滑過她的後背,輕輕的呼吸聲落在她的發間。
陸喬喬听見血液飛濺的聲響,然後盡數被那衣袖遮蔽在外。
「如你這樣的雙眸,應該去看看更值得喜悅的東西,」他輕聲說︰「忘記吧。剛才看到的一切。」
風聲漸止,哀鳴聲逐漸消失,他放下衣袖,周圍是一圈倒伏的尸體,各個相貌古怪。
「鬼道之路中,經常會有圍攏過來的妖物,」他說道︰「所以還是早早歸去的好呢,殿下。」
……
…………
自從大陰陽師安倍京明離世,平安京一度消失的百鬼夜行,又逐漸愈演愈烈。
天空懸著一輪彎月,三日月宗近握著刀,從容的走在月下的街道,偶爾有經過他身邊的妖鬼,他便抬起刀,將其擊殺。
很快,便再也沒有妖物敢于靠近。
他便這樣閑適的漫步于月下的平安京,仿佛外出欣賞月色的貴族,從容的穿行于百鬼夜行之中。
夜櫻盛開得正美,花瓣上似乎盈盈欲滴著月光,繁茂的花枝之中,坐著一名身量高大的付喪神。
他有一頭白色的長發,頭頂豎著兩朵軟軟的、類似狐耳的東西,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不過是翹起的頭發而已。
「小狐丸殿,」三日月宗近在樹下停下腳步︰「也來欣賞這輪弦月嗎。」
樹上的人轉過頭,血紅的瞳孔猶如野獸。不過開口聲音卻異常優雅。
他並沒有從樹上躍下,卻對藍發付喪神微微頷首︰「三日月殿。」
「您今日也是這般,一身是血。」
「哈哈哈,沒辦法呢。」
「……您的頭發?」小狐丸眉頭微皺。
「哦,你說這個嗎,來的時候掉在了地上,」三日月宗近抬起手,撫模著發間作為裝飾的金色垂穗︰「路上遇到了一個迷路的貴女,她替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呢。哈哈哈。」
「我一向不擅長這些,」他放下手︰「不過,沒想到那孩子比我更加不擅長呢。雖然如此,卻還是堅持要替我戴上。哈哈哈,只好隨她了。」
「……」
小狐丸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三日月殿的心情似乎很好。」
藍發的付喪神抬起衣袖,遮住了唇,輕笑著道︰「是嗎。」
「或許吧。」
他抬起刀,突然揮出,一刀將一名悄悄靠近的鬼斬成兩半,月光幽幽灑落,藍發付喪神表情不變,仍舊從容的笑著︰「今夜,小狐丸殿,依舊要率領百鬼夜行嗎?」
坐在樹上的付喪神直起身,白色的長發在夜風中飛揚著,他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三日月宗近,慢慢的拔出了腰間的刀︰「當然。」
鋒利的刀光頃刻便撞擊在了一起,小狐丸眉頭微皺,很快又松開︰「三日月殿,您又更換了刀嗎?」
「哦,那個啊,」藍發的付喪神眼眸微暗,很快又重新笑起來︰「我交給了那位迷路的貴女。」
「什麼?」
「現在那柄刀應該已經跟著那位殿下回歸了吧,」三日月宗近撞開小狐丸的刀鋒︰「對它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呢。哈哈哈」
「搞不懂您在說什麼。」
「哈哈哈,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藍發付喪神的眼中驟然閃過暗光,擊退了小狐丸的進攻,微笑著道︰「嘛,認真戰斗吧,小狐丸殿。」
然而——與預料不同。
「抱歉……打擾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三日月宗近詫異的回過頭,便看到從重重妖物中,慢慢走來的少女。
她懷中抱著一柄刀,斬殺過妖怪的刀劍散發著煞氣,震懾著周圍蠢蠢欲動的妖物。
一只毛絨絨、軟綿綿的狐狸,哭唧唧的抱著她的腿。
「那個,」她似乎很窘迫︰「它非要拉著我到這里來……所以……」
「呃……總之,打擾了。」
「骨哥,我們就留在這里吧。」五虎退的聲音響起,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就算是在森林里,也能感受到靈力呢。」
「嗯……」骨藤四郎低聲應道。
他們在森林間穿行著,沿著水流的方向行走。沒了本丸的庇護,像這樣的流浪旅途,時常會遭遇敵人,或者是溯行軍,或者是刀劍們,總之不得安生。
骨甚至已經很久沒有跟五虎退好好說過話了。
「我昨天在森林里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有水源,離那位大人的本丸也很近。我們可以在那里定居下來,」五虎退說道︰「說、說不定……有一天,骨哥你會成為那座本丸的刀劍呢。」
「退。」骨藤四郎輕輕的喚了他一聲︰「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對不起,」五虎退連忙道歉︰「我太高興了……」
「可是骨哥,我相信,她一定就是我們想要的主君。」他又小聲的說。
「不知道其他的兄弟們,現在在哪里呢。」
「……」
走在前方的骨突然停了下來。
五虎退一時不察,撞在了他的背上,他捂住鼻子︰「怎麼了嗎,骨哥?」
骨藤四郎一動不動。
「骨哥?」五虎退繞開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捂著鼻子的手頓時僵住了,少年的眼眸睜得圓滾滾的,隨後驚喜的大叫一聲︰
「一期哥!」
……
…………
陸喬喬的靈力爆發後果就是,本就搖搖欲墜的宮殿,被肆意生長的草木弄得更加支離破碎了。
滿院繁花盛開,不拘四季之種,總而言之……忽略拱出地面的那些巨大樹根,還是挺漂亮的。
除此以外,也有些意外的收獲。
「出現了草木妖精?」
「是的,」加州清光整理著袖口︰「似乎是被您強大的靈力所吸引,聚集在領地之中,我也感到非常意外。」
「有了它們的話,田地就能很快的恢復了,草木妖精耕作起來速度極快,還能催發植物,普通的稻田一周就能收獲呢。」
「你打算去捕捉它們嗎?」陸喬喬問。
「不,只是跟它們談判而已,」加州清光果斷的道︰「畢竟可是借助了您的力量才能顯現,總要付出一些相應的回報。」
「總不能讓您一直吃森林里找來的野果之類,」他拿起刀,回頭給了陸喬喬一個微笑︰「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等到加州清光的身影消失,陸喬喬才回過神。
真是燦爛的笑容……她想,跟最初見到他時,判若兩人呢。
不知道為什麼,陸喬喬覺得自己有些高興。
她在連廊上坐下,身邊是一盤漿果,已經被加州清光細心的洗趕緊了,紅艷艷的,看著就分外討喜。
她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隨後她听見了一聲輕笑。
像是絲綢,輕輕掠過她的耳畔。
陸喬喬一怔。
她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眸。
庭院中盛放的櫻樹上,花影重疊之中,躺著一個人。
他一身白衣,衣領上有一枚鶴紋琥珀,臥在最為粗壯的一條枝干上,一只手撐著臉頰,側頭看著她。
花瓣落在他縴長的眼睫上,輕輕一眨眼便悠然而落。
陸喬喬有些吃驚,她站起身來︰「你是……」
話未說完,一陣風掠過庭院,花雨頓時簌簌而落,陸喬喬抬手擋住撲面而來的繁花,再抬頭一看,樹枝上空空蕩蕩。
陸喬喬︰(☉v☉)?
走掉了?
她慢慢的退回了原位,思索著剛才那個詭異的人影,雖然沒看清楚容貌,但他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熟悉的冰冷感覺。
這種感覺,陸喬喬也在加州清光等刀劍身上感受到過,就連性格最為和軟的五虎退也不例外。
難道又是一個刀劍付喪神嗎?
陸喬喬若有所思。
她正出神,便感覺腳便被輕輕的一踫。一只雪白的小骨虎蹲在她腳邊,尾巴甩動著,用頭骨蹭著她。
見陸喬喬的目光被它吸引過來,小骨虎發出無聲的鳴叫,然後蹦蹦跳跳的拖來一個竹筒。
陸喬喬很自然的抱起了它,將它放在膝蓋上︰「小家伙,你又來了呀。」
自從她治好了骨藤四郎,一連幾天,她都收到由骨虎送來的禮物。有時候是一些山里的漿果,有時候是一些漂亮的石子。
她把竹筒放在連廊上,便抱著骨虎向外走去。庭院里的殘垣斷石都已經被清理了出去,她很快便走到了宮殿的大門前。
透過那道縫隙,陸喬喬看見了五虎退的背影。
「五虎退。」她喚道,少年的身體一顫,慌忙轉過身來。
「您、您好,」少年顯然沒預料到她會走出來,一時不察︰「抱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站在這里,只是、只是有點擔心老虎會迷路。」
「給你,」陸喬喬將老虎遞過去︰「謝謝你的禮物。」
五虎退的笑容頓時舒展開來︰「太好了,您喜歡……那個,其實、其實有些是骨哥找來的,那個,他不讓我說……」
一道冷冷的視線掃過來,五虎退一僵,頓時停下了話。
陸喬喬抬頭看去,果然看到銀發少年站在樹木的陰影下,沉默的看著他們。
陸喬喬有心跟他打聲招呼,免得五虎退繼續僵硬下去,還沒來得及說話,便听一道男聲,溫和的道︰「您就是那位救了骨的姬君嗎?」
她的神情很安然,蝶翼般的眼睫落下一片剪影,仔細看去,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夢到了什麼喜悅之事。
「這座本丸,究竟是什麼,你們也清楚吧,」白發付喪神注視著少女,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雖然擁有了審神者,但可惜依舊很不穩定。我與你戰斗時,切開了溯洄通道。」
「我等刀劍,被審神者召喚,被送往歷史時空中,與試圖修改歷史的敵人戰斗。」
「久而久之,一些刀劍便擁有了切開溯洄時空通道的力量。」
「不錯,」一期一振道︰「我與姬君前往了一個從未去過的時空。」
「喂,」黑發紅眸的付喪神冷冷道︰「拿開你的手。」
一期一振一直將陸喬喬抱在懷里,面對加州清光的敵意,他只是略微皺眉,便松開了手︰「我知道了。」
他走向加州清光,舉動輕柔的將少女交給了他。
「勞煩您了,加州殿,」一期一振語氣平和︰「由你來照看姬君的確比我更為合適。」
畢竟雖然勉強跟審神者達成了契約,但他本質上已經不是刀劍付喪神了,惹得加州清光忌憚也在情理之中。
無論如何,加州清光都是這座本丸的初始刀,與她的感情也更為親厚,與他起沖突是不智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只要能夠留在她身邊,這些不公平的待遇與敵意,他都可以忍受。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忍耐。
一期一振松開手,加州清光立刻便將陸喬喬攬在了懷里,少女的頭顱溫順的靠在他的胸前,這樣大的動靜,即便他與一期一振的舉動再怎麼輕柔,她也不應該如此無動于衷才對。
加州清光無法控制心中不斷涌出的情緒,他抱著陸喬喬坐下,靠坐在了台階上,調整了她的姿勢,讓她更為舒適的依靠在他懷中,才看向白發付喪神。
「鶴丸殿,」有求于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個暗墮刀,加州清光用上了敬稱︰「主人她到底怎麼了。」
「鶴丸殿,難道是那個時空對姬君的身體有所影響嗎?」一期一振也問道︰「還是……」
他猶豫了片刻︰「因為我與姬君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