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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期閣下,」陸喬喬站起身來︰「你要去哪里?」
藍發青年渾身一顫,他惶然的看向陸喬喬,指縫下的目光像碎掉的月光。他似乎是想要像往常那樣微笑,卻只露出了一個分外滑稽的心酸笑容。
「姬、君……」一期一振吃力道︰「失禮了,竟用這幅,模樣……出現在您的面前。」
他一邊說著,朝森林里走去,步伐越來越快,最後竟似倉皇而逃一般。
關鍵時刻,陸喬喬一躍而起,靈力擰成繩狀,纏住了一期一振的——脖子。
于是她就好像被線扯著的風箏,被付喪神的力道拉扯著,立刻向前撲去。
「啊——」
撞到了地面。
「呃——」
打個了滾。
「哦——」
噗通,完美落地。
「……」
付喪神的腳步停住了,手也放了下來,轉身看著少女︰「姬君,您沒事吧!」
陸喬喬灰頭土臉的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拍掉了臉上的灰︰「小事情,不要在意。」
付喪神的嘴角微微翹起,很快又消失︰「姬君,請放開我吧。」
于是陸喬喬松開了纏在他脖子上的靈力「繩」,轉而繞住了他的腰。
一期一振︰「……」
「姬君,請您不要再這樣做了,」藍發青年發出了苦澀的笑聲,他抬手撫上額頭的角︰「您看到了吧,我已經……」
「是個妖物了啊。」
付喪神抽出了刀,動作輕柔的切斷了纏住他的靈力繩,頭也不回的跑進了森林。
「等等!別跑啊。」陸喬喬連忙伸出手,試圖攔住一期一振,加賀卻猛然撲了過來。
「姐姐,」他顫抖著抱住了陸喬喬的胳膊︰「你在做什麼啊,太危險了!」
「加賀?」
「姐姐,你竟然敢這樣阻攔他,」少年臉色發白︰「太恐怖了,那副模樣,姐姐,你感覺不到嗎,他、他的氣息!」
「只是靠近一點,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我們快走吧,姐姐。」
「這……不行,」陸喬喬搖搖頭︰「你先回去吧。」
加賀吃驚道︰「姐姐,你難道還想著去追他呢?太危險了,他、他到底是誰啊!」
「他就是我那位走丟的同伴。」陸喬喬道。
「……那副樣子,哪里像是走丟了啦!」
「總之你先松手。」
「不行啦,我不能看你去冒險!」
于是陸喬喬給他展示了一把「如何用靈力抽動大樹,並抽得大樹掉光了葉子」,她豎起大拇指︰「放心,我有把握。」
加賀︰「……」
「不能再閑聊了,」陸喬喬掙扎著抽出手,循著一期一振離開的方向追過去,一邊跑著,她回頭對加賀揮揮手︰「加賀,下次遇到危險,要勇敢的用雙腿逃跑啊。」
加賀呆呆的看著她跑遠,焦急的跺跺腳,咬牙往回跑去。
……
…………
一旦進入森林,溫度就驟然降低。
陸喬喬跑了沒一會就看到了一期一振的身影,付喪神正跪在一條溪流旁,看著水面上他扭曲的影像。
察覺到陸喬喬的靠近,付喪神的身軀微顫︰「姬君。」
他站起身來,轉身看著陸喬喬,笑容里有著難以言喻的頹氣︰「您還是過來了呢。」
「您為什麼不听那個人類的勸告,就此離開呢。」
「您知道嗎,」他輕聲道︰「我可是差一點,就殺了您啊。」
陸喬喬︰「(☉o☉)啊?」
「您還記得嗎,安神香。」
「那是特為您點上的呢,吸入了那個氣味,您毫無知覺的睡了過去。」
付喪神的笑容消失了︰「接近您也好,擺出這幅笑容也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殺了你啊。」
「原來是這樣,」陸喬喬有些怔然︰「難怪我睡得那麼沉。」
付喪神垂下眼眸︰「現在,您已經明白了吧。」
「不要再靠近我了,姬君,」他望著陸喬喬,明明微笑著,卻好似在哭號一般︰「請快點離開這里吧。」
「這……對不起,」陸喬喬猶豫道︰「我不能听從你的建議。」
一期一振那仿佛糊在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怔怔的道︰「為什麼?」
付喪神露出了異常惡毒的表情︰「您真是不知死活啊。」
「難道您以為,我等——妖魔,」一期一振的眼底泛起淡淡的黑氣︰「是可以隨意親近的嗎。」
「這樣毫無防備……是會,喪命的啊!」
回應他的是陸喬喬驟然涌出的龐大靈力。
「我沒有這麼想過。」
少女看著他的眼眸,她伸出雙手,平舉在身前,靈力立刻將她包裹住,不留一絲縫隙。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並沒有看輕自己的生命。相反我還很重視它。」
「我既然追著你進來了,自然會對可能發生的一切有所準備。」
「包括危險。」
純淨而龐大的靈力充盈在森林之中,卻並沒有讓付喪神感到絲毫的凌冽之意,仿佛那並不是可以令妖魔灰飛煙滅的力量,而是一團飄動的柳絮。
輕柔的傳遞著善意。
一期一振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炙烤著。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已經將他卑劣的行為說出來了。
甚至用這幅可憎的面孔,用那般傷人的言語,踐踏她的善意……
那被黑泥灌注的心髒,好像又恬不知恥的開始了跳動,他的眼楮,也在貪婪的捕捉著少女的面容。
她的樣子,她的聲音。因她而生出的貪念,不知疲倦的嘶叫著。
——真想,到她的身邊去啊。
「不、不……」
不行啊!
他已經是個,妖魔!
他听見自己的口中發出了輕蔑的笑聲,每說一個字,便感覺喉嚨里陣陣痙攣,仿佛字句變成了鋒利的刀,在切削著他的舌頭︰「姬君啊,您難道以為,憑借這樣不堪一擊的力量,就能夠阻攔我嗎?」
少女仰頭看著他,眼眸圓溜溜的,清晰的映著他的模樣︰「盡我全力,願意一試。」
……不行了。
已經要控制不住了。
她的話語好像是甜蜜的劇毒,瘋狂的腐蝕著他的意志。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抬起手,想要撫模那張面容。
付喪神站在原地,看著少女慢慢的朝他走來,越來越近。他的軀體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般,動彈不得。
「姬君……」他發出了極其輕微的呢喃。
隨後猛然拔出刀,一刀刺向了自己的軀體。
溫熱的血液飛濺開來,散落在地上,開出點點紅梅,一期一振的眼前一片空白,良久,他才詫異的低下頭︰「姬君?」
少女就在他的身前,雙手握住了刀身,鮮血順著她的指縫不斷流淌。
「你在做什麼呢,一期閣下,」她皺著眉,第一次露出了生氣的表情︰「突然刺向自己。」
「姬君!」一期一振回過神,驚恐的松開了刀柄︰「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所以你就切月復?」陸喬喬嘆了口氣︰「真要刺下去,你現在腸子就流了一地了。」
「沾著土的腸子再塞回去,很容易感染的啊。」
一期一振臉色蒼白,只是看著她的手,根本說不出話來。
「別在意,這是我自己失誤了,」陸喬喬松開手,刀鋒陷得太深,她的手腕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把刀給拔了出來︰「我想用靈力去阻攔,但沖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就直接用手去抓了……」
她把太刀遞給一期一振︰「您的刀。」
一期一振沒有去接。
「……為什麼,」付喪神極輕的呢喃著︰「您要做這樣的事情。」
于是陸喬喬就用手腕夾著刀柄,小心的把太刀給塞回了刀鞘。
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退後了一步,後背撞在了樹干上︰「不、我……」
冷汗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明明受傷的人是陸喬喬,一期一振卻仿佛被逼入了絕境一般。
陸喬喬眨了眨眼楮。
她觀察著付喪神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
「一期閣下,現在冷靜下來了嗎?」
「姬君,」付喪神幾乎是在哀鳴了︰「為什麼?我已經成為了妖魔啊。」
「您不明白嗎?墮落是無法逆轉的。」
「那你願意救你自己嗎,一期一振閣下?」
少女靜靜的看著他。
「即使……你真的成為了妖魔,但決定你究竟是善是惡的,不是妖魔這個身份吧?是你自己的意志啊。」
「就像昨天那樣。」
付喪神驀然抬起頭。
「昨天晚上,我已經睡著了,如果你執意要殺死我,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吧。」
「最後阻止了你的,是你自己啊。」
「人也好,付喪神也好,想要得救……」她朝著付喪神伸出了手,平靜的道︰
「要先自救啊。」
唯有自身堅定的意志,才能夠將靈魂從泥潭中拉扯起來,如果放任沉淪,外人給予再多的幫助,又有什麼用處呢?
「還有……」
少女朝他微微一笑︰「您這幅樣子,也挺帥氣的。」
「……」蛇骨張開下頷,焦急又無聲的訴說著什麼。
它顯然是非常害怕的,但卻又努力鼓起勇氣,不願意在加州清光的敵意面前退卻。
「你這家伙……」加州清光有些意外,說到底五虎退並沒有做出危害陸喬喬的舉動,並且似乎還保留了正常的心智,加州清光並不想真的殺了他。
但是骨藤四郎就不一樣了。
在加州清光的注視下,蛇骨緩慢的下落,它低著頭,仿佛非常愧疚一般,將銀發少年放在了地面上。
隨後它便猛然趴在了地面上,頭顱深深的磕下去,五只小骨虎若有感應,在陸喬喬的注視下,它們曲起關節,如同人那般伏跪了下去。
「你!」加州清光愕然,隨後便是微怒︰「你這家伙……」
他拔出了刀,鋒利的刀尖在天光下流淌著血色的光芒︰「傷害了我的主君之後,又恬不知恥的懇求她的救助嗎?」
蛇骨瑟縮著,加州清光毫不留情的話語顯然讓它非常難受,它渾身的骨骼又在顫抖,猶如悲鳴一般。
它抬起頭,空洞的眼眶中,兩點幽火如風中之燭,凝視著陸喬喬。
隨後它再次高高仰起頭顱,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懇求。
「……擺出這樣的姿態,就能抵消他所作出的惡行嗎。」加州清光的刀尖稍微垂下了一點,他看了一眼骨蛇,隨即偏過頭,放低了聲音︰「五虎退,你听好了。」
「如果……你還有一絲身為刀劍的秉性,那就站起來,帶著他離開。」
蛇骨一動不動。
「嘖。」加州清光不再看它,他將刀收回鞘,不再看庭院中的情景,轉身對陸喬喬道︰「主人,打擾您用餐了,不必理會。我這就將門關上。」
「……」
陸喬喬仰頭看著他,並沒有回答。隨後她很輕的嘆了口氣︰
「哎~」
在這壓抑的氣氛中,少女輕聲的笑了。
她的眼角微彎,唇角揚起,便如春櫻盛放,冰雪消融。
「能扶我一把嗎。」她將手伸給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顯然有些吃驚,他愣了一會,才有些惶然,有些不解的彎下腰,小心的將陸喬喬扶了起來。
隨後他的胳膊被輕輕的拍了一下。
「謝謝你,」少女仰頭看著他,輕聲說道︰「如此維護我。」
「不,」加州清光更加吃驚了︰「我並沒有……這是我應該做的。」
于是他便看到少女再度的微笑起來。
加州清光簡直有些迷惘,他便這樣扶著陸喬喬,走到了庭院中。直到少女站在蛇骨的面前了,他才猛然回神。
「主人!」加州清光立刻擋在陸喬喬身前︰「請您小心。」
隨後他便感覺到後腰被戳了一下。
很輕,很軟的觸感,在他敏感的腰窩小小的一戳~
加州清光半側身體一麻,差點就顫抖起來。脊背幾乎是立刻便繃緊了,他結結巴巴的道︰「主、主人?」
加州清光回過頭,只看見一雙清凌凌的雙眸。那里面映著他的臉——暗藏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苦澀之意。
作為刀劍,他又怎麼可能不明白,走到這一步的骨藤四郎與五虎退,曾經可能遭遇過什麼呢?
他們,就仿佛是過去的他啊。
然而他卻並不能心軟。他在呵斥五虎退的時候,心中卻模模糊糊的浮現了那個孩子原本的臉。
「主人,」加州清光被自己的所見震驚了,他抿緊了唇,正要逼迫自己再說什麼︰「我……」
陸喬喬趁他張嘴,塞過去一顆漿果。
陸喬喬對人的情感,其實挺遲鈍的——這是別人告訴她的。
不過就算再遲鈍,她也知道,她已經看出來——
「加州清光在冷酷對待蛇骨的同時,自己也挺難過的」這種事情……
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講出來的~╰(▔▽▔)╭
所以幸好她沒把漿果吃完呢,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用食物來轉移話題這是通過廣大人民檢驗的絕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