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訂閱未滿30%,系統自動防盜,12-24小時內替換「您……此話何意?」
穿著巫女服的少女,宛如水中盛放的芙蕖,閉著眼楮睡著的模樣,讓人忍不住采擷,哪怕要為此沾濕衣衫。
她的神情很安然,蝶翼般的眼睫落下一片剪影,仔細看去,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夢到了什麼喜悅之事。
「這座本丸,究竟是什麼,你們也清楚吧,」白發付喪神注視著少女,不帶絲毫感情的說道︰「雖然擁有了審神者,但可惜依舊很不穩定。我與你戰斗時,切開了溯洄通道。」
「我等刀劍,被審神者召喚,被送往歷史時空中,與試圖修改歷史的敵人戰斗。」
「久而久之,一些刀劍便擁有了切開溯洄時空通道的力量。」
「不錯,」一期一振道︰「我與姬君前往了一個從未去過的時空。」
「喂,」黑發紅眸的付喪神冷冷道︰「拿開你的手。」
一期一振一直將陸喬喬抱在懷里,面對加州清光的敵意,他只是略微皺眉,便松開了手︰「我知道了。」
他走向加州清光,舉動輕柔的將少女交給了他。
「勞煩您了,加州殿,」一期一振語氣平和︰「由你來照看姬君的確比我更為合適。」
畢竟雖然勉強跟審神者達成了契約,但他本質上已經不是刀劍付喪神了,惹得加州清光忌憚也在情理之中。
無論如何,加州清光都是這座本丸的初始刀,與她的感情也更為親厚,與他起沖突是不智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只要能夠留在她身邊,這些不公平的待遇與敵意,他都可以忍受。
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忍耐。
一期一振松開手,加州清光立刻便將陸喬喬攬在了懷里,少女的頭顱溫順的靠在他的胸前,這樣大的動靜,即便他與一期一振的舉動再怎麼輕柔,她也不應該如此無動于衷才對。
加州清光無法控制心中不斷涌出的情緒,他抱著陸喬喬坐下,靠坐在了台階上,調整了她的姿勢,讓她更為舒適的依靠在他懷中,才看向白發付喪神。
「鶴丸殿,」有求于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個暗墮刀,加州清光用上了敬稱︰「主人她到底怎麼了。」
「鶴丸殿,難道是那個時空對姬君的身體有所影響嗎?」一期一振也問道︰「還是……」
他猶豫了片刻︰「因為我與姬君的契約?」
加州清光︰「你說什麼?」
五虎退捂住嘴︰「一期哥!」
遠處的樹影下人影微動,骨藤四郎︰「……」
白發的付喪神發出一聲輕笑。仿佛在欣賞著有趣的劇目。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已經妖化的刀劍付喪神,還能重新與人類締結契約嗎?」
一期一振神色平靜︰「只是將此身與忠誠一並獻上,呈于姬君而已。」
「一期一振,」加州清光咬牙,如果不是陸喬喬就在他的懷中,他看起來很想立刻跳起來把藍發青年砍成兩斷︰「你……」
「妖化的你,跟暗墮無異了吧?你跟主人締結了契約的話,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影響,」他焦躁不安︰「該不會因為你的做法,主人才會無法醒來?」
一期一振垂下眼眸,眼中藏著的情緒誰也看不懂︰「若真相如此,那麼,我願自裁,解除與主人的契約。」
「一期哥!」
「一期哥……」
栗田口家兩位少年立刻便急切的呼喚道。
「別亂猜了,」鶴丸國永抬起手,以指代梳,插入了發間︰「不是那個原因。」
「你們既然跟她契約了,自然應該明白,她不會被這種事情影響吧。」
一期一振面露微笑︰「是的,締結了契約之後,我也感受到了姬君那強大的力量。」
別說是區區一把妖化的刀劍了,支撐著這個詭異的本丸,也沒見陸喬喬有任何的不適。
「鶴、鶴丸殿下,」五虎退鼓起勇氣︰「請、請您……說出真相吧。」
白發的付喪神嘴角微微翹起,很快又消失不見︰「一期一振,你們在那個異化時空呆了多久?」
「兩到三天吧,」一期一振道︰「有段時間我神志不清,記不太清楚了。但不會太久。」
「一期哥……」五虎退捂住了嘴︰「我、我們……」
「已經在本丸,等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
「那麼,你該明白了吧。」
鶴丸國永緩緩走到了少女的身邊︰「你打開的溯洄通道,並不是完整的。所以你沒能回到離開時的時空節點。」
他蹲來,一只手托著下巴︰「唔……已經很明顯了呢,她的靈魂……」
「有八分之一,掉在了溯洄通道之中。」
……
…………
這世間有許多的「道」。
現世人間修築的道路,供人類使用,車水馬龍人流不息。
既有人之道,自然也有供別的生物使用的道路。
陸喬喬站在交叉的路口,猶豫著不知該往哪里走。
天空陰沉沉的,周圍彌漫著詭異的霧氣,光線似明似晦,就像是黃昏時分,夕陽已經徹底沉沒,天空卻還殘留著一線暈光。
這般曖昧的光影里,似乎有無數的影子在她的身邊晃動著,偶爾一聲竊笑,帶著一縷冷風,掠過她的耳畔。
……這里,究竟是哪里?
她迷惘的環顧左右,看不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陸喬喬站了一會,小心的抬起了自己的腳。
她記得,她應該穿著一雙繡鞋……但是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雙繡鞋長什麼樣。因此她的腳,也模模糊糊的,就像被煙霧遮蔽,無法顯露全貌。
「怎麼會這樣呢……」她呢喃著,本能的感覺不對勁,但腦子混混沌沌的,苦思冥想、絞盡腦汁,也毫無線索。
總之先想辦法從這里出去吧?
陸喬喬腦海中浮現了這樣的念頭,但她望著周圍數十條岔路,遲遲下不了決心。不知該走向何方。
——這可是要慎重對待的呀。
霧氣濃淡相融,天光越發昏昧,一縷冷香卻忽而飄過陸喬喬的身側。
這香味若有若無,像是絕世的刀鋒,卻切開了夜櫻,殘留在刀尖上那一點香氣,冰冷卻綺麗。
霧氣漸涌,如風吹起的飛絮,忽而散開,一道人影從低垂的天光中走來。
「……」
他與少女擦肩而過。
淡淡的冷香,纏繞成奢靡而綺麗的香氣。
等到那人遠去,陸喬喬才倏然回過神。接著便看到地上一束垂穗。
淡金色的絲線聚攏,捆扎成華美的飾物,垂墜的流蘇上,隱約散發著與那人如出一轍的冷香。
是他掉的嗎?
陸喬喬伸手撿起了垂穗,猶豫了半晌,終于邁開腳步。
環繞在她身側的霧氣如水銀崩裂,驟然碎去。
濃霧中的身影于是陡然清晰了起來。
他穿著華美的深藍狩衣,長發披散著,發間系著金色垂穗,隨著他的腳步而輕輕晃動著。
「等等,」少女邊跑邊喊︰「請停下。」
「……」
他似乎是有些詫異。略微側頭,依言停下了腳步。
陸喬喬越跑越近,這才發現,他的身量出乎意料的高大,等到她終于走到近處,仰頭便看進一雙倒影著新月的眼眸。
天光映照著他的面容,五官精致絕倫。淡淡的金紅色眼紋若有若無,亮藍色的瞳孔中,三輪月影相疊,輕輕一折,便輕易揉碎灩灩波光。
陸喬喬卻慢慢的停下了腳步,握著垂穗,有點傻眼。
霧氣緩緩散去,如此近的距離,陸喬喬終于發現——
這個人的身上……全是血啊……
大片的血跡噴濺在他藍色的狩衣上,那顯然並不是他自己的。一柄鋒利的太刀被他握著,垂在身側,鮮血順著刀身流淌。緩緩滴落在地。
他就以這般姿態,閑適的舉起了衣袖,輕輕掩住了唇。
「哦呀——」
他的眼眸低垂著,眼底的新月紋映著昏昧的天光,似乎泛起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舉步她慢慢走近。
那奢靡的冷香,也隨之濃烈了起來︰
「喚我所為何事呢。迷路的貴女?」
那些驟然泛起的回憶、莫名煩躁的情緒,也跟著那雙縴細的手,如抽絲剝繭一般,從他的心中淡去了。
付喪神難得有些怔然。
他坐在地上,白色的毛發披散著,好似一個白毛團子,因為吃驚的緣故,他的表情難得顯出了一些茫然。頭頂那兩坨類似耳朵的毛發,輕輕的顫了一下。
在他的注視下,少女的唇角極淺的勾動,對他露出一個不帶多少情緒的、純粹是釋放善意的笑容。
隨後她便如來時那樣,不聲不響的往後退去。
「等等。」
她轉過身,表情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停下了腳步,耐心的等待著。
「……你在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呢,我在房中听見了一些聲音,然後……」少女輕聲道,她又對付喪神露出一個微笑,璀然如月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的。」
陸喬喬看著付喪神,在她的眼中,白發紅瞳的男子,周身纏繞著淡淡的黑氣,無端讓他的面目看著有些猙獰。
她背在身後的手指彈動著,悄悄的握住了一縷極細的黑氣,略微用力,便將它握碎,付喪神的表情,也隨之輕松了一些。
然而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到。
月光幽幽,寂靜的庭院之中,連蟲鳴也無,付喪神注視著少女,她輕盈的懸在月光之中,腳尖並沒有觸踫到地面。這般無實體的生魂,卻抱著一柄刀。
夜色之中,她的雙眸卻並不晦暗,清澈得……如同流泉。
過了片刻,她將刀換到另一邊,猶豫著,輕輕的問︰「請問。」
「你不開心嗎?」
淡淡的黑氣驟然涌動,幾乎是在瞬間濃郁了一倍,付喪神仿佛被冒犯了一般,紅瞳中泛起一縷殺氣。
然而他卻並沒有如面對式神時那般,直接拔出刀。
「想刺探我的心情嗎,」付喪神的語氣冷然,詞措並不客氣,聲音卻出人意料的優雅︰「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少女稍稍繃緊了身軀,似乎有一點點的緊張。眼楮便睜得圓溜溜的。
「嘖,」小狐丸的眉頭皺起,不知不覺的壓低了聲音,就像是野獸從喉嚨里發出了低沉的喑聲︰「與其詢問我,不如多關心你自己吧。」
「你這個,」他頓了頓,卻還是說出了那個詞︰「殘魂!」
「……」
庭院中一時寂靜。
過了一會,小狐丸听見窸窸窣窣的細小響動,他抬起眼眸,便見那名少女,抱著刀,靜悄悄的走開了。
付喪神的眉頭輕微的皺在一起,隨後又舒展開來,他臉上的怒容漸漸消失了,小狐丸轉了個身,重新面對著稻荷神御前坐下。
擦。細小的撞擊聲響起。
小狐丸耳尖微動,他側過頭,余光中看到了一雙縴細修長的手,捧著一個擦得干干淨淨的舊碗碟,輕輕的放在了他的身側。
付喪神倏然轉身,便看到少女還未來得及離去的身影。
陸喬喬︰(☉☉)……
小狐丸眉頭微皺︰「三番五次的接近野狐。」
他放低了聲音,手也按在了刀柄上,冷冷的說道︰「是想要……與小狐共舞嗎。」
他低下頭,又轉頭去看那碗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