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在動?」
陸喬喬心頭的小喜悅迅速凍結。
「在說什麼呢,退,這里根本沒有光啊。」
「可是,」亂藤四郎的語氣遲疑,陸喬喬听見輕微的腳步聲——是少年在朝她走來︰「確實看到了呢,比黑暗更加深一些的東西。」
腳步聲停下了︰「又不見了。」
付喪神的聲音充滿了疑惑︰「是我看錯了嗎。」
「肯定的啦。」
「亂你又在想些奇怪的東西了。」
「什麼嘛,別以為可以趁機吐槽我。」亂藤四郎立即反駁。
付喪神小小的輕哼一聲,結束了與兄弟們的拌嘴,腳步聲漸近——朝陸喬喬走去。
夜視能力極好的極短刀,即便是在這樣的黑暗之中,也仍舊能夠看見。本該盤坐于牆邊的少女,莫名的蜷起了身軀,腰彎下去,手緊緊的按著地面。
付喪神瞬間拋棄了他別扭的傲嬌,驀然沖了過去︰「喂,你怎麼了。」
一直專心與亂藤四郎斗嘴的其他‘藤四郎’們,也都嚇了一跳。
平野藤四郎距陸喬喬最近,立刻關切的問道︰「您不舒服嗎?」
一邊說著,他伸出手,試圖扶住少女的肩膀。
沒想到這樣輕柔的舉動,卻讓她——猶如被烙鐵燙了一樣,驀然一顫,迅速直起了腰。
「我沒事。」陸喬喬道。
平野藤四郎的手不由自主的便滑了下來,神情也有一些吃驚。
也有一點點幾不可見的失落。
雖然如此,付喪神的語氣還是很溫柔的︰「我嚇到了您嗎?非常抱歉。」
「對不起,」陸喬喬連忙道,「是我反應太大了。」
陸喬喬的腿上擺著被托付給她的手入的短刀,一共四振︰平野藤四郎、前田藤四郎、秋田藤四郎以及五虎退。
而現在,他們全都被少女不尋常的異狀吸引,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繼平野藤四郎之後,極•五虎退,那微弱的、關切的聲音道︰「那個……真的沒問題嗎?您看起來、很不好……流冷汗了呢。」
五虎退開口了,秋田藤四郎,也鼓起勇氣,猶豫的道︰「是、是真的呢……」
「在流汗……表情也很緊張?」
陸喬喬當然很緊張了。
她的影子——本丸的正體,與她靈魂相連的那個深淵之底,異常的興奮著。
也許因為吞噬了太多的刀劍殘魂,它本身更加接近妖物之類的東西。雖然沒有明確的意識,但卻有著本能。
這里,有著讓本丸爆發出貪婪本性的‘餌食’。
陸喬喬心中驚慌——能吸引深淵的,自然是充滿怨恨的刀劍殘魂。
能讓深淵興奮到如此程度,甚至隱約要月兌離她的束縛,這黑暗之中,究竟隱藏著什麼?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深淵在這個地方活躍起來,否則這些極短們,一定會被吞噬掉。
雖然她能將他們撈出來,但……
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若是再被惡業之火焚燒,一定會非常痛苦的吧。
陸喬喬用力掐著掌心,直到指尖深深的陷進去,戳破了掌心,她將沾染著鮮血的手指,貼在地面上。‘本丸’便如嗅到血腥的鯊魚,貪婪的卷住了那潺潺流出的鮮血。
「咦……」一直沉默的極•藥研藤四郎突然道,「有血的氣味。」
「真的呢……不是兄弟們的。」
「抱歉,」陸喬喬終于開口,雖然看不見,她還是努力的將臉轉向聲源——付喪神的方向︰「是我掐破了手掌。」
「這里太黑了……稍微有點害怕。」
她剛說完,一點微弱的光芒,便突兀的出現在這永夜一般的黑暗之中。
——厚藤四郎舉起了手,付喪神的指尖上,懸停著猶如焰火般的東西,呈淡藍色。
「原來是怕黑嗎,」少年的表情依然是冷峻的,他稍稍彎起了嘴角,好似嗤笑︰「真是個膽小的大將啊。」
借著這微弱的光,陸喬喬終于又看見了圍繞在她身邊的付喪神——這些或狼狽,或滿身傷痕的少年們,目光關切的注視著她。
「真是的,黑暗也會讓你害怕嗎?」
亂藤四郎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她的身側,也如平野藤四郎那樣,盤腿而坐。
「既然害怕,就早點說起出來啊……不、不然的話,手入要是,失敗可怎麼辦。」
他摘下了軍帽,淡金色的長發落在他的臉頰邊,也是因為光芒柔和了他的神情,即便開口抱怨著,他湛藍的眼中,卻並沒有任何嫌棄的意味。
「您的手?」說話的是前田藤四郎,他有著與平野藤四郎相似的面容,猶如雙子。
陸喬喬松開一直按在地面上的手掌,她掌心的傷口已經呈現了淡淡的白色,一絲血也沒有了。
不過她卻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少女微笑起來︰「沒事的,小傷口而已,也已經不流血啦。」
「傷口這樣放置可不行啊。」極•藥研藤四郎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微光之中,衣衫襤褸的付喪神,緩慢的走到了陸喬喬的身邊。
即便經過短暫治療,他的身軀上,仍舊可見道道傷口。
「不管的話,會發炎的哦,」少年微笑,伸手在內襯中模索著,打算撕一條下來,給陸喬喬綁手,「暫時沒有別的布條了,希望你不要……」嫌棄。
他還沒說完,便听見了布帛碎裂那干脆的響聲。
「給你。」亂藤四郎維持著嫌棄的表情,迅速的從他那層層疊疊的小裙子上,撕下一條布……
「居然會嚇到掐破自己的手,果然是個沒用的家伙嘛……藥研,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沒看出來嘛,亂,」極•藥研藤四郎恍然,「你居然如此的喜歡這位大人啊。」
「你、你說什麼啊!誰會喜歡她。」
「可是……亂,居然會,主動撕掉裙子的布。」
「是啊,但位置並不好呢,亂的裙子是紅色的吧?要是沾了血也看不出來,無法得知是否是干淨的呢。」
「還是里襯的布料最好啦。」
「那、那……我的衣服,也可以……」
眼看這群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少年,紛紛慷慨的貢獻著自己身上僅存的完好布料,陸喬喬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取走了亂藤四郎手中的布條,左纏右繞,眨眼之間把自己的手包成了球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