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誕生的本丸,是個已經頗具規模、成員眾多的成型本丸。
雖然刀賬未滿,但在他到來之前,這座本丸已經很久沒有增加新的成員了。
就連將他鍛造出來的契機,也是一個意外。審神者在例行鍛刀的時候,調配錯了資源,按照原定計劃,本應該鍛造出的,會是一把用于鏈接的打刀或者脅差。
當他睜開眼楮的剎那,他在審神者臉上,看到的卻並不是驚喜。
——而是掩飾得很好的焦慮。
……
…………
付喪神的身軀冰冷,他的吐息確實溫熱的,若有若無,落在陸喬喬的後頸。
他的手輕輕的掩住了她的雙眸,陸喬喬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听著付喪神那比平常要沙啞的聲音,輕笑著︰「啊……」
他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
「所幸你安然無恙。」
陸喬喬並不敢掙扎——付喪神的氣息,實在是太過微弱,好像輕輕一踫,他就會消散一般。
「三日月先生,」她微微側過頭,有些著急的道,「您還好嗎?」
回應她的是付喪神若有若無的笑聲。
「嗯,」他一如往常那樣,輕松的回答著,「很好呢。」
「不如說,再好不過呢。哈哈哈……第一次感覺到了人類所說的復雜情緒呢。」
「……」陸喬喬一言不發,她抓住了付喪神的手腕,趁付喪神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身軀往下一滑,隨後趕緊旋身站起。
她終于看見了付喪神現在的模樣。
三日月宗近的長發凌亂的披散著,衣袖被削去了半邊,狩衣上沾滿了暗色的血跡,他顯然沒預料到少女會如此果斷,似是吃驚一般,微微睜大了雙眸,他略略側過頭,讓長發遮掩住臉上的傷口,抬起衣袖,好似平常樣掩唇而笑︰
「哈哈哈……被發現了。哎,這種時候不該笑呢。」
陸喬喬舉起雙手,少女半天講不出話來,手掌胡亂的揮舞著,好像快嚇死了。
「三、三三……」
她干脆不再開口,熟練的調動著靈力,試圖依靠過去的經驗,將付喪神的傷勢治愈。
然而三日月宗近卻輕輕退後了一步,從她的身邊滑開了。
「不行呢。」他低著頭,凝視著少女的眼眸,溫和卻又不容拒絕。
「啊?可是您……」
她還未說完,付喪神的抬起手,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按住了她的唇。
「噓——」
「小姑娘,不要再說了呢。」
「否則的話……」那聲音猶如呢喃,「我就要……」
他沒有再說下去了。
按在她唇邊的手移開了,隨後溫柔的將她散落在臉頰邊的發絲撥開,付喪神直起了身,輕輕的按住了陸喬喬的肩膀,語氣溫和的囑咐著︰「好孩子,暫且不要動。」
陸喬喬︰「……」
隨後他斂去了笑容,陸喬喬听見他說︰「按照約定,麻倉,該是你履行誓言的時候了呢。」
「……」
長廊的盡頭,麻倉葉王就站在那里,靜靜的注視著他們,仿佛在旁觀著無聲的默劇。
燭火燃燒著,火星跳動,發出輕微的炸裂聲。麻倉葉王似乎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嘲。
「三日月宗近啊,」他準確的叫出了付喪神的名字,語氣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哈哈哈,那也無妨,」付喪神輕松的道,「將你一並視為必須斬殺之物便是。」
又是一陣死寂。
良久,
「是嗎……」
陸喬喬听見陰陽師輕輕的應了一句,竟然顯得很是平靜,甚至連一貫的冷漠也好似消散了些許。
「那就如你所願吧。」他用一種異常平淡的語氣說道,「只要她不主動攻擊我,我不會再對她動手了。」
他邁開腳步,慢慢的走來,最終停在那一盤被掀翻的棋子前。黑白色的棋子滾了滿地,而他就踩在棋盤的邊緣。
「螻蟻小小的掙扎,也殊為有趣。」麻倉葉王伸出手,他點亮了一盞燈,燭火映照著他的面容。
「只不過,三日月殿,你的刀早已經不能出鞘。」
「這件事情,你難道已經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