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事嗎?」林陣听了徐羨的解釋之後稍微蹙了下眉頭。
因為林陣媽媽的演出工作比較繁忙,現在又是舞蹈團隊的負責人,經常跑國際上各種藝術節的表演,一般家里有事都是F或者林陵跟他們聯系的,這一次怎麼換人了?
「沒什麼事,關于劇本方面咨詢一下專業人員啊,另外還跟媽厚著臉皮要了幾個新菜譜,等我學會了每天煮一個給你補補身子,這風吹日曬的。」徐羨說著,伸手模了模林陣的臉頰,皮膚太細致了也有不好的地方,拍了幾天外景,卸了妝就有點兒泛紅了。
「嫌棄我就直說。」
「小的不敢,不過老板是不是給屬下一個賠罪的機會,請你吃個飯?」
「嗯,好啊,我看看……」林陣低頭看了下手機,確認統籌小五今天發過來的日程已經全部結束了,點了下頭就起身穿衣服。
「還去那家大排檔嗎?」
「對,皮皮蝦我們走。」
「你罵誰?」
「沒錯啊,(去吃)皮皮蝦,我們走(吧)。」徐羨文字游戲6到飛起,林陣徹底地貫徹了不要跟文字工作者打嘴炮的原則,認命地出門去給桔子套上牽引繩。
……
去海邊大排檔的路線其實林陣已經很熟了,不過今天走在路上他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可是非要他說出來的話,卻又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生疏感,似乎只是一點很輕微的變化,能感覺得到,但是表達不出來。
「汪嗚!」
前面帶路的桔子似乎比他還要敏感一些,小家伙兒撒歡兒一樣地往前跑了幾步,感覺到牽引繩上面的力量之後又轉了個圈子繞了回來,蹭著林陣的褲管一直在哼唧。
「怎麼回事,不會是要發生自然災害吧?」林陣低頭模了模桔子的小腦袋,他記得以前看過什麼紀錄片上面就說過,動物乃至人類都會對于自然災害有著某種預感,相對于人類來說,動物的感覺更加強烈一些。
「怎麼會呢,你不是皇位繼承人嘛,有你坐鎮,龍脈就在這里。」徐羨打趣道。
「……」林陣蹙了蹙眉回過頭去正想教訓徐羨幾句,忽然發現他的步履似乎變得蹣跚了一些,身形也不如原來那麼挺拔了。
「怎麼了,腿疼嗎?」林陣蹲下來試探著伸手揉了揉了徐羨的膝蓋。
「跟你說帶車出來你又不願意,這條路不算近,拄拐走個來回是不是累了,上來。」林陣說著,竟然在徐羨前面扎了個馬步,示意他爬到自己的背上。
「男友力MAX啊。」徐羨看看四下沒人,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兒,沒有讓林陣背著,反而從後面抱了他一下。
「別逞強了,我背你。」
「都走了這麼長一段路,還有一會兒就到夜市了,你不怕背我太顯眼被人認出來嗎?」
徐羨的話讓林陣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行吧,咱們到店里之後麻煩店主幫忙叫個車,回去不要走路了,這段路我扶著你走。」
林陣說著把桔子的牽引繩綁在手腕上,騰出手來挽住了徐羨的胳膊,扶持著他慢慢悠悠地往前挪地方,只要徐羨不加快速度,林陣也很有耐心,絕對不催他。
「汪嗚!」桔子似乎是感覺到了林陣的擔憂,一路上都沒有撒嬌,溜溜達達跟著兩個人慢慢走,直到看到了前面夜市的燈火才興奮地叫喚了起來。
「看見前面的亮光了,夜市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到了店里我給你擦點兒藥酒。」林陣看到了曙光在前,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當我老了,你就會這樣照顧我吧。」徐羨笑著說,腳步忽然之間就輕快了起來,把林陣嚇了一跳。
「你的腿不疼了?」
「本來也不疼。」
「……」
「這是今天跟媽打電話的時候她給我的建議。」徐羨看到林陣一臉→_→的表情站在那里不走,知道自己這一次玩兒大了,只好停下來折返回來解釋道。
「什麼建議?」林陣半信半疑,這家伙鬼點子太多,簡直防不勝防。
「我跟媽請教舞蹈和戲曲演員步入中年之後跟一般人會有什麼不同,媽說以她自己做例子的話,應該就是舞蹈神經的依然敏感和身體機能放緩之間的矛盾吧,剛開始進入中年的時候真的很難協調,還曾經因此受過傷。」
「媽幾年前受過傷,我知道,不過當時我不在她身邊,她只是說排練的時候拉傷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林陣點頭道。
「嗯,當時我問她這種感覺應該怎麼練習,媽想了想說,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你在社區做護理老人的義工時扶著他們走路的感覺,雖然你可以走得很快,可是又必須適應老人的步調和感受,還要注意自己的表現,不能讓對方意識到你是在遷就他們。」
「我明白了,上了年紀的舞蹈或者戲曲演員的情況就是這樣,明明精氣神兒還是很充足的,肢體語言卻稍微有些跟不上了,就好像我剛剛扶著你的時候那樣,心里著急,身體卻不能太快。」林陣一點就透,月兌口而出道。
「你剛才心里很著急嗎?」徐羨抓住了個話頭兒不放。
「……」
「這麼心疼我啊?」
「……,你不吃飯我帶桔子先去吃了。」
「吃啊,餓壞了,我的演技挺不錯的吧。」徐羨笑著追了上去,伸手接過了林陣手腕上的牽引繩。
「皮皮蝦我們走。」
「汪嗚!」桔子發出了不滿的叫喚聲。
……
吃飯的時候只有徐羨在那里埋頭跟皮皮蝦奮戰,桔子在一旁獨享自己寄存在店里的八二年黃金狗糧,林陣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稍微吃了一點兒海鮮炒飯和徐羨給他剝出來的蝦肉,就放下筷子開始冥想。
沒錯,就是那種感覺,心里著急,覺得自己可以動作干淨利落些,身體卻被遲累住了,跟不上腦子。
昨天看到蕭僑的小動作時他就覺得自己差了一點兒意思,雖然理論上知道該怎麼演,生活里也仔細觀察過一些表演戲曲的叔叔大爺們,可是就差了真實的體驗,原來還可以這麼體會出來。
徐羨是為了他可以切身體驗到那種感覺,才故意蹣跚著走路的。
他對他的用心,用的良苦。
林陣看著低頭吃蝦的徐羨,那種專注的表情跟他碼字的時候竟然差不多,吃東西都吃出一種敬業的神態來,好萌。
林陣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他的頭發,不過動作和擼狗的時候差不多,手法的區別引起了徐羨的不滿。
「要擼狗的話請左轉蹲下。」徐羨終于放棄了皮皮蝦,抬起頭來一臉委屈地說道。
「謝謝。」林陣說。
「不客氣,還要吃嗎?」徐羨又把幾只剝好了的蝦肉堆在林陣的盤子里。
「我是說體驗生活的事情。」
「不用這麼客氣,我這後半生還勞駕您守望相助呢。」徐羨可憐兮兮地說道。
「好說,別說是扶著了,就算要一直背著你都可以。」
「扶著哪里?」
「→_→」
……
有了徐羨這幾次的特訓,林陣演起稍微上了一點兒年紀的戲曲演員有些開掛的感覺,蕭僑那方面的演技當然也沒有什麼瑕疵,兩個實力派演員同台 戲讓孔佳文心情大好,連連喊過,經常是原本定下三天的戲份差不多兩天就可以拍完,而且都不需要再趕夜場。
晚上徐羨按照從林陣媽媽那里偷學來的菜譜嘗試著做了幾個家常菜,林陣果然吃得挺好,不過因為擔心攝取了過多營養,飯後就馬上去流理台邊上洗碗。
「听說你這幾天驚艷了全劇組?孔佳文都懷疑我是不是從哪里請了一只小鬼來給你養著了。」徐羨看著林陣忙碌的背影說道。
他這幾天因為跟秦換約好了研究劇情的事情沒怎麼去劇組,一方面是因為秦換比自己年長,又是抱著請教的態度來找他的,不好婉拒,另一方面也是對林陣在中年人的這幾場戲上面抱有自信,覺得不需要自己再保駕護航了,就干脆偷懶沒有跟組。
「全劇組不敢說,學長倒是夸過我幾次,對了,你這幾天都沒去片場,還在忙新劇本的事情?」
「嗯,名字也定了,叫《過氣》。」徐羨把手寫劇本捂在臉上,很沒節操地在沙發上滾動了起來。
「這名字……秦先生不是說這本子是給學長量身定做的嗎?學長不會打死你?」林陣蹙了蹙眉頭,《過氣》這名字也太直白了,讓一個三十幾歲的影帝來演的話,會不會刺激到對方敏感的神經呢?
「別看名字叫《過氣》,實際上勵志著呢,不過我也怕不妥,寫了幾個名字備選,秦哥倒是一下子就選上了這個,這就怪不到我頭上來了,蕭僑就算要發作也是拿他做筏子,人家兩個人的事兒咱們就管不著。」徐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笑道。
同一時間,在一樓的客房里,蕭僑正在用自己的俊臉演繹著一種微妙的俊美,盯著秦換的電腦。
「過氣?我嗎?」蕭僑眯起了眼楮,歪了下頭,竟然演繹出了一種興師問罪的少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