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眼楮的清史來了
年希堯自听胤禛說起楠珺會唱獨特的小曲兒後就一直關注著她,此刻听她談吐不凡,好奇道︰「四爺,這沈掌櫃是……」
胤禛剛要回答,楠珺見勢不妙,立即打斷他,朝著年希堯行了一禮︰「小女子是高升樓的掌櫃,家里一直經營一些小酒樓小飯莊,只因家中無兄弟,家父年老體衰已無心力繼續經營這買賣了,所以小女子也是女承父業,無事打發些時間。」
她微微側頭甩了一個眼神給胤禛,示意他閉嘴,也不知她哪來的勇氣膽敢在胤禛面前撒謊。胤禛嘴角輕輕一勾,手指輕敲著扶手,不再說話。
楠珺這話看似對著年希堯說的,實際是說給岳鐘琪听的。
年希堯大感有趣,繼續問道︰「哦?听說高升樓之前是一家民間青樓,沈掌櫃……」
楠珺真是火冒金星︰年希堯,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岳鐘琪一听「青樓」,頓感意外︰「青樓?」接著開始上下打量楠珺。估計他常年跟隨父親征戰在外,不懂什麼煙花之地。
楠珺忍住心中的火氣,笑道︰「年大人誤會了,以前的清風樓確實是一家青樓,可早在大半年前就因惹上官司倒閉了,家父見這家店轉手費便宜,這才買下來做了酒樓,現在早已不是什麼青樓了,我們做的都是正經生意。」
岳鐘琪一雙明亮的眼楮看著楠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看來沈掌櫃也是女中豪杰,不比那些待字閨中嬌滴滴的女子,這麼年輕就能獨當一面,將來許了人家管賬理事肯定不在話下。」
楠珺听得心花怒放︰是呀是呀,本姑娘會管賬,會賺錢,絕對不會敗家,這是旺夫相哦……
胤禛若有似無地咳嗽了兩聲,年希堯哈哈一笑︰「鐘琪老弟,哪有你這樣夸別人的?說你是一介武夫你還不信。」
岳鐘琪和楠珺同時傻了︰這麼夸不對嗎?
楠珺回了座位,胤禛呷了口茶,道︰「今日特地將柳煙姑娘和鶯語姑娘請來,是一解希堯兄你久無知音之苦的。柳煙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鶯語姑娘更是彈得一手瑤琴,怎麼樣,我這個老朋友待你不薄吧?」
年希堯抿下一口酒,笑道︰「哎呀,近日政事繁重,在下久不彈古琴,都已生疏了。」
小善在鶯語耳邊低語了幾句,她隨即抱著瑤琴站了起來,向著年希堯微微行了一禮︰「這瑤琴有七不彈,其中一條是不遇知音者不彈。廣陵琴派的徐老先生琴藝精湛,品行高潔,一直為藝界所敬仰,只可惜小女子一直未能聆听仙音,今日得見老先生高徒,不知能否將七不彈中的這一條反過來說,遇知音必彈?」
楠珺听得一呆︰沒想到鶯語竟然這般能說會道,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年希堯得意一笑,起身走到場中,小善趕緊為他擺上撫琴的桌椅。楠珺頓時明了︰原來鶯語是邀年希堯彈琴啊,切,玩音樂的人架子都這麼大麼?
鶯語親自將瑤琴奉上,二人相互見禮,一人坐下,一人退下。
年希堯手指輕輕挑了一根弦,贊道︰「果然是把好琴!」說完,擺開架勢,正式彈奏起來。
他指法精湛,琴音更是恬雅灑月兌,猶如一位放蕩不羈的詩人在吟誦著一篇曠世奇詩,在場之人無不被感染,皆深深陶醉在這悠揚的琴音中,只有楠珺一人是懵逼的。
她?平日只听搖滾音樂,最多听些流行歌曲,古琴曲,只怕是她的催眠曲吧!每次鶯語教習彈奏時,她最喜歡的不是嗑瓜子打發時間麼?
她雖然知道人家年希堯彈得非常好,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來形容,可她听不懂啊!就好比一個喜歡搖滾音樂的人非拉著她去听東北二人轉,這強扭的瓜能甜嗎?
楠珺已經很努力地將自己一並融入他們那種如痴如醉的境界中了,可是,怎麼逼自己就是听不進去啊!她微微側頭一看,嘿嘿,還有一人也是假裝在听,岳鐘琪!別人听曲兒都是端坐在位置上凝神聚氣地听著,他呢,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假裝點頭稱贊,原來你也是偽音迷。稍一停頓,卻撞上岳鐘琪回過來的眼神,楠珺迅速低下頭去。媽呀!太**了!臉,怎麼有點燙呢?淡定淡定,矜持矜持,我會慢慢搞定你的!等著。
淡定,矜持,哪像是一個現代女性的表達方式,楠珺能忍一會兒已經很不錯了,其實她心里早就樂得不知所以然,他也是在關注我了麼?呵,兩情相悅更會事半功倍哦……
好不容易將一曲熬了過去,楠珺原以為年希堯會自持清高,僅此一曲,誰知柳煙這時站了起來,柔聲道︰「年大人果然技藝精湛,這一曲《昭君》真是道出了‘分明怨恨曲中論’的淒苦之情。」
楠珺懵了︰淒苦嗎?我怎麼不覺得呢?哈,王昭君我倒是知道的,不就是出塞的那個四大美人之一嗎?
柳煙繼續道︰「當年王昭君持一把琵琶遠赴大漠和親,漫漫歲月中,只有琵琶與之為伴,小女子不才,曾將此《昭君》一曲改作琵琶曲,不知年大人能否屈就與小女子合奏一曲呢?」
呃?柳煙難得這麼主動,難道一見美男芳心動麼?
年希堯听罷頓時來了興趣︰「哦?柳煙姑娘竟然能將古琴曲改為琵琶曲,在下倒要見識一番,請!」
呵,呵呵,敢情這是遇上琴瑟和鳴,比翼□□。這二人就這樣一拍即合了?什麼情況?看來我得加把勁了!楠珺瞟向了仍在喝酒的岳鐘琪。
別說是年希堯,在場的人除了楠珺和岳鐘琪同時放下了手中的酒樽,訝異地看著柳煙懷抱琵琶緩緩地走到年希堯身邊。
楠珺一見,不禁嘖嘖稱頌,這二人氣質還真是匹配,若不是知道年希堯與年羹堯的關系,真想給柳煙牽這根紅線。呃,柳煙,為什麼你總是所遇非人呢?之前是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太子,現在是以後會被抄家的年希堯,你眼光就不能再獨到一點麼?
一陣急促的琵琶聲響起終止了楠珺的胡思亂想。同樣的曲調,二人彈奏的風格卻迥然不同,柳煙那急促緊張的琵琶聲中似乎听到了送親的馬蹄聲漸行漸遠,塞外蕭瑟的風聲此起彼伏。年希堯的古琴聲卻是異聲突起,不僅沒被琵琶聲打亂節奏,反而與之交相輝映,似乎傾訴著昭君和親後在琵琶中纏纏綿綿的思鄉之情。琵琶聲與古琴聲時緊時慢,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就連听不懂古琴曲的楠珺也仿佛听到一個跌宕起伏的故事,正細細品味中。
末了,二人曲音最終歸到一個調上,似有水到渠成之意。鶯語早已听得淚流滿面,正不住地擦拭著眼淚。楠珺也驚得大氣不敢出一口︰這個柳煙,竟然還留了一手,原來是在等知音啊!
掌聲適時地響起,胤禛舉起酒樽笑道︰「希堯兄,今日不枉此行吧!」
年希堯盡興地起身,豪爽地一笑︰「多謝四爺為在下安排,曲高和寡,知音難覓,今日在下才算是真真遇著知音了!」
騙子何苦為難騙子呢?只不過楠珺的騙術更高明一些罷了。
她當下淺淺一笑︰「先生能這樣想便是最好了。」
「無為山人」還舍不得走,又仔細看了一番楠珺,終于將心里那憋了幾天的問題問了出來。
「珺姐,那日貧道騙了這些姑娘是貧道的不是,可貧道一直不明白珺姐你到底是什麼來頭?珺姐可否解了貧道心中疑惑?」
楠珺用手絹拭了拭額角的微汗,目光卻是投向了桌上的銀票,淺笑道︰「先生,世間萬物不知來歷的多了去了,若先生一一都要去計較一番,那可就活得累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先生可別放著白花花的銀票不要,到時惹得一身騷,可就得不償失了,您說是吧!」
那「無為山人」也不是愚笨之人,楠珺言下之意哪能听不明白,起身拿過銀票,正準備離去,卻頓了頓︰「看來珺姐並非凡人,也是貧道有眼無珠。貧道雖不是真的得道高人,但看相算命還是懂些皮毛。我看珺姐的面相有大富之兆,你能將手相借貧道一看麼?」
楠珺心想他不過是個江湖騙子,說的話也不當真,既然他有興趣免費看相,就讓他看唄,隨即伸出手攤在他面前。
「珺姐生辰八字可否報上?」
楠珺是現代女性,生日芳齡對她來說又不是隱藏一輩子的東西,當即報上了一串數字,其實心中在滴血啊,她這生辰八字可是唐朝寵妃的命啊!卻因為自己的惡作劇淪落到清朝來當了青樓老鴇,真是時也命也。
「無為山人」拉著楠珺的手模了一會兒,臉上漸漸地浮現出一種捉模不透的表情。他右手五指來回掐算,像是遇到了一件極難想通的事情,時而驚異時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