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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你怎麼總是惹一大堆麻煩?」他慌張地起來,一邊這麼說,一邊上下打量陸離,「……有沒有受傷?」

陸離玩味地重復了一下「笨蛋」這個音節,然後懷里的少年這才反應過來,就像忽然叫火燎著了一般,跳開到一旁,臉頰發燙,支支吾吾不說話。

但是陸離的態度意外地十分平靜,「好久不見,陸嘉樹。記得叫姐姐。」

陸嘉樹有點憤憤地看了她一眼,不情不願的說︰「……姐姐。」

然後陸離就隨手揉他的頭發,一邊思索著剛才所見到的背影和記憶里的誰對得上。

「別總踫我頭發……」陸嘉樹有點不滿地想要抓住她的手,看到一群人跑著趕了過來,穿著制服,看樣子是展覽廳的安保人員;于是陸離就順手拉起他的手腕,帶他後退幾步讓出了路,不動聲色地隱入人群里。

安保人員檢查了尸體,指揮著疏散人群,用臨時光欄封鎖起一小塊禁止通行的區域,並且通知東區展廳暫時封鎖,所有客人到劇院集合等待軍警問詢取證。

陸嘉樹出于好奇,看了一眼尸體的傷口,嚇得心跳猛然加快,臉色發白,卻倔強地假裝自己根本無所謂一樣平穩地移開視線。——然後陸離就輕笑了一下,把他攬到懷里,給他蓋上披風的帽子,說︰「看不慣就不要看。」

陸嘉樹從披風里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說得好像你見過多少死人似的。」

只不過一周多沒有見面,陸離就好像又長高了,很輕松地把他抱了起來。她的體溫和皮膚的微妙的感觸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驟然漲紅了臉,掙了兩下,卻听到她說「別亂動,配合我」。

他感覺到陸離的手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撫模著自己的後背,一種莫名的情緒好像要發燙融化。

她對自己在學校里所遭受的流言蜚語似乎一無所知——雖然陸嘉樹也沒打算告訴她,自己一直在被暗中議論說他「勾引姐姐」,甚至被原來的朋友孤立,連參加這次新教會資金的募捐活動,都落到單獨行動的地步。他隨處找人流多的地方,就混進來參觀了,卻沒想到恰巧踫見陸離——「偶然」這個詞讓他覺得有點心跳,卻不肯上來跟她說話;直到出現了意外,才沒忍住沖了出來。

為了對抗這種無法掌控自己的奇怪氛圍,他的繃起所有的神情,給自己套上全副武裝,故作冷淡地說道︰「……好吧,隨你的便。」

但是陸離只是不知道在沉吟什麼,所以過一會兒他又忍不住試探著攬住她的肩膀,見她只是頓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感的意思,稍微松了一口氣,小聲問︰「……發生什麼了?」

「我看到了之前要暗殺我的人。」他們順著人潮走向中央的大劇院,陸離附在他耳邊低聲說話,「但跟剛才開槍射擊的不是一個人……看來等下會發生點什麼。你是自己出來的?」

陸嘉樹說,「我跟同學是分散的,但是……我是單獨行動沒錯。」

陸離似乎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只是說︰「那麼,暫時跟我待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承辦方的廣播音通知他們,展區全面封鎖,軍警正在趕來的路上,在進行調查前請稍安勿躁;為了安撫大家的情緒,拍賣會暨表演項目提前舉行,之前沒有獲得拍賣會入場權的一般游客也可以免費旁觀著名女演員、歌手阿麗娜•莫洛佐娃全程參與互動的表演及拍賣。

移動式劇院迅速由工作人員指揮著伸展高了天花板,然後鋪開三層展望台用于容納更多的觀眾;並在一起的座椅被一排排展開,游覽客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有條不紊地被引導到了座位上。

陸嘉樹有點愕然︰「阿麗娜•莫洛佐娃女士?」

「你知道她?」陸離問。

「她是新都聖海德利安的第一批畢業生,現在每年仍在返校做演講、組織活動。」陸嘉樹說,「她是最有名的虔誠的信道者,決心終身不婚侍奉天父的——她不該出現在這里的。」

「據我所知,她是一個名聲很盛的、熱衷慈善的女演員,出現在這里很正常。這場拍賣聲稱是將所得款項用于教育落後星域的孩子們的。」

「這不對。」陸嘉樹摘下了兜帽,神情嚴肅地抿住粉色的柔軟嘴唇,看起來像一只警惕的小兔子,附在陸離耳邊說,「我在東區展廳里面看到了天父的畫像,尺寸很大。這是不符合教典的,說到底這個展覽本身就充滿了異教徒的氛圍……莫洛佐娃女士不可能沒看出來這一點。她不會為這種瀆神的項目站台的。」

然後他看到陸離移開視線,打量著劇院內部的舞台準備,神情冷淡而不沾染煙火氣地、清淡地說︰「你又變可愛了,陸嘉樹。」

「陸離!」他惱怒地低聲叫她的名字。

「我知道。」

好像是錯覺,她帶著一點轉瞬即逝的笑意,說道︰「看來教會的人目的並沒有變。他們打算完全毀去已經廢掉的棄子——」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將是被瞄準的目標。」

她還沒有對照出動槍的人是誰,但是已經借著跟陸嘉樹講述的過程,大概理清楚了思路,整理出了現在的整體關系。

根據那個青年畫家的話,她猜測這個「十夜之夢」的組織成員應該有一部分已經處于精神偏執狀態。他們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恢復皇權的榮耀,而幕後的領導者選擇自己作為旗幟。——往最壞的情況考慮,她大概是被選為用來獻祭的鮮血旗幟。

那麼,他們的拍賣的目的是籌集行動資金——為了做什麼的資金?一群藝術家不足以發動軍隊式反動,他們應該只能采取擾亂社會秩序和穩定氛圍的襲擊行動。

新都的展會選在第十四區,恐怕就是因為這里管制混亂、人員構成復雜,軍警趕過來需要較長的時間,引起騷動之後也有較長時間撤離準備;根據這些年來積攢下來的名氣聚集了這麼多人,現在自然是他們第一站行動的好機會。

只不過那個青年畫家跟自己的對話應該是一場意外——也可能是計算好的意外?總之是組織內部的成員制造事故來結束了他們的對話。然而事故又迫使他們不得不提前聚集人群,在事態進一步擴大而被迫中止活動之前進行運轉。

至于莫洛佐娃為什麼參加這場活動?

大概是教會從消息渠道得知了什麼情報,決定放棄莫洛佐娃的身份立場來讓她趁亂再次向自己發動襲擊。不管情報是真是假,一個具有獨立信仰思維的團體帶來的負面活動對教會帶來的總會是負面的影響——因為他們都在被逐漸歸為同一側的、非科學信仰的組織。

在這種大場合下如果教會確信他們能達成目標,說明他們的消息渠道里,即將發生的是一場相當大規模的動亂。

而陸離必須盡快被趁亂殺死,也從側面說明了自己的存在對他們代表一個相當大的阻力。

教會和教育省在背後有一個利益共同體,他們目前最急于實現的目標是什麼?——是將權力管制滲透入文明之星。這很好理解,因為教會雖然信者眾多,但一方面近年來的信者數量明顯下降,除了傳統信仰家庭,外來星域的人幾乎並不相信教典;另一方面教會不像僧兵有以寺廟為規模的強悍武裝勢力,有必要將思想控制的影響擴展到更大的範圍。

只是陸離存在于文明之星內,就能對他們的計劃造成阻力,恐怕一方面有社會輿論的影響,另一方面果然是那個男人——大統領的影響。趁這個機會殺死陸離,還能夠栽贓給這個「十夜之夢」,對他們來說是絕好的機會。

那麼,問題是手段了——「十夜之夢」的手段,教會的手段。

不管如何,陸離在這場混水里的利益最大化選擇是完全破壞這場無差別襲擊行動。名聲的提升有利于給教會的行動進一步提升困難,與之相對的代價是她必須跨入明處,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在看不見的敵人的視野里。

顯然,幕後的人大概也知道這一點。這就仿佛有誰在逼她下場參與一樣。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她必須盡可能做到。

系統里[-良好的武器鍛造券-]、[-良好的防具鍛造券-]都已經準備好。她的精神力所制造的「幻」仍然最多只能維持十三秒鐘,也只能對單人使用,再長就會月兌力;「斬」倒是可以群體攻擊,她只能期待「十夜之夢」所準備的襲擊偏向物理性攻擊。

但是她不能讓陸嘉樹發現自己的武器為什麼能憑空出現,需要讓他先離開到安全的地方去。

「這個局需要我參與。」陸離說,「看來待在我這里反而更危險。」

她放下來了陸嘉樹,要推開他。然而陸嘉樹立刻就反手抓住了她的衣服,惱怒地瞪著她——但見她完全不為所動,忽然又柔軟下來神情,露出一個很柔軟甜蜜的笑容,乖巧地說︰「姐姐,我想跟你待在一起……我不會添麻煩的。」

陸離無奈地嘆息著親吻了他。

——他驟然地睜大了眼楮,听到她說︰「乖孩子,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去找赫狄安娜,跟她待在一起。」

台上的音樂響起,莫洛佐娃穿著玫瑰紅的長裙,紅唇艷艷,言笑著走上台心。

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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