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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打響了之後,立花蓮整理著東西,一邊看著可視地圖指引定位陸離在什麼位置——六層,自己教室附近?

正在閑談的同學的聲音嘈雜起來,話語間能听到陸離的名字。「那個陸離怎麼在這里?她不是A班的嗎?」

他拿好準備好的餐盒,加快了一點步伐走出教室。後門口處倚著牆的那個人正是陸離,仿佛有所覺一樣向這里看過來。

玻璃牆的走廊漏進來大片大片的日光,斜斜地撲到她身上。難得她竟然是認真穿襯衫打領帶的人,短發干淨利落,襯得她很清潔透明的樣子。

——這樣開闊的陽光的包圍下,她看起來和室內的燈光下似乎不太一樣。

那種仿佛與生俱來一樣的、與周圍隔著厚厚的玻璃牆似的氣質,先被日光剝落一層,再被材質柔軟的針織外搭削弱一層,讓她看起來只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疏離感。

然後她微微勾唇笑了一下,清晰地劃開現實的幕布。

最後抵達他這里的才是聲音,——「慢死了。快過來。」她說。

他很清晰地感覺到心髒驟然跳動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微笑,好像真的是因為自己太慢一樣道歉︰「抱歉,明天我會快一點的。」

似乎有點捕捉到他的古怪,陸離稍微看了他一眼,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前面閑閑地帶路。抵達餐廳的時候,陸離停下腳步,隔著玻璃看著里頭沸沸揚揚的人群,面無表情地靜默了一下。

立花蓮很配合地停下來腳步,面不改色忍住笑,很體貼地說︰「那我們去找別的地方吧?」

陸離一言不發立刻離開的腳步表示了對他的贊成。立花蓮拿著餐盒跟在她後面,甚至覺得她走路時短發微微起伏劃出弧線的動態過程都是很可愛的——這麼說對Alpha會很失禮嗎?他斟酌了一會兒詞語,但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描述。

繞來繞去走了一會兒,隔著圍牆與高大奢華的圖書館之間的地方,有一片綠化做得很好卻顯然無人使用的區域。

特殊園藝技術的處理使得生活區的某些綠化帶即使在寒冷季節也不會有落葉現象,減少了很多清理費用。樹林間有著積了些灰的仿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漆成墨綠色的木質靠背長椅的表面有一點月兌落,一副很久沒人使用的樣子。

塞西爾說的沒錯,如果逃課睡覺,這里倒真的是個很好的地方。

陸離隨便撿了一張長椅坐下,立花蓮就將準備好的餐盒和餐具遞給她。顏色搭配得很好的食物,裝盒方式也很齊整,完全是很熟悉的樣子。

陸離對食物大多數時候是興味索然的態度。

這並不完全是因為腺體毒素造成的味覺缺失的影響。食物對很多人來說不單是攝取維持生命必要能量的途徑,更重要的是是一種消耗生命的主要方式。食物是**的隱喻。很多人在食物上但凡稍微多花費一點時間、有一點講究,就能獲得對自己尊重生活的態度的自我贊揚的心情,乃是因為他潛意識感覺到自己在精心地對待自己精致的**,因而獲得自我認同類的滿足。

但陸離不需要通過追求這些事情來獲得對自己的認同感。

她覺得食物有趣的時候,是在能通過食物感受到某種微妙的支配關系的時候。誰在控制這個場面、通過這個過程列席的人想要獲得什麼——好比現在,她是有權要求立花蓮制作食物的人,並且能夠要求他為了獲取自己的好感和認同而做出調整。

在不平等的關系里感受到快樂似乎總是需要被牽扯到道德,然而難道所有人的所有快樂豈不都是來源于不平等的嗎?陸離能夠屏蔽普遍道德的干擾來認真地對自己的感受做出評判︰這樣不平等的支配關系里,她感受到最大化的快感。

因為食物做得很好看,所以即使她因為腺體干擾素的影響好久沒有體驗到食物的味道,也仍然覺得這樣的進食是很有趣的。

將空掉的餐盒交還給立花蓮的時候,他彎起眼楮問︰「味道怎麼樣?」

「很好看。」陸離說。

「誒?」

「沒什麼。」陸離看著他整理著東西,忽然說︰「過來我這邊一下。」

立花蓮有一點茫然,但還是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走了過去。

「——側對著我。」

他側過身子,有點不安的樣子,束起來的長發的發梢微微顫動。

陸離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他扎起來的頭發的中下部,向後扯動。然後就看到他順從地抬起下巴,露出漂亮的下巴和脖頸的曲線、起伏的喉結,還有微微張開的、形狀誘人的嘴唇——延伸到隱忍地閉著的眼楮、長長的睫毛顫動。

真漂亮。

這種支配感讓人覺得欲情紛紛,好像會誘人上癮。

陸離松開手,面對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什麼的表情,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有點後悔跟你說了不會對你出手什麼的話。」她說,「如果沒有那種規則的話,現在我就不必還要做無聊的忍耐了。」

立花蓮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立刻變得很快。

光線從樹葉里漏下來,有點半透明感覺的空氣。他剛想要說些什麼,但隔著叢叢樹木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

好像是有人在爭執的聲音——準確地說,是一個人在完全壓制著另一個人。

陸離也听到了聲音,側過臉听了一會兒,忽然帶著點笑意抬起腳步向聲源處走去,立花蓮也跟在她後面。

穿過小樹林和兩排高大的石楠叢,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兩個人,其中有一個正是開學第一天登上飛行艦時排在陸離前面那個提不動箱子的身材嬌小的Omega男性,而將他逼著貼近圍牆的,則是一個陌生的身材高大的Alpha,打著海藍色的領結——看來也是三年級的學生。

「……擺出這種臉給誰看啊,喂。笑一下啊。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吧?」他肆無忌憚地伸手拍那個小Omega的臉,語氣輕蔑。「勾引了人還想跑?——算了。有實力的人說的話是絕對的。如果想逃跑的話就逃跑試試看啊?不能反抗還不如好好承認吧——我說的話可是絕對的。」

說完,他就按著那個Omega的頭,動作強硬地低頭要親上去。而被他完全壓制的Omega男生拼命地側開臉,眼里帶著蒙蒙的水光,要躲開他,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陸離二人,頓時露出驚喜的表情,小聲叫道︰「陸離同學——!」

立花蓮注意到陸離擺弄了一下終端,然後將它收了起來,向著他們走了過去。

那個Alpha聞言也抬起頭來看向他們,露出輕蔑的表情,「一年級的小朋友多管什麼閑——」

他在小月復上被陸離踹了一腳,後退了兩步,半句話堵在喉嚨里,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陸離走上前,以跟剛才的他相同的姿勢把他逼在牆邊,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歪起頭面無表情地說︰「蹲下來。」

「你說什麼?囂張的——唔!!」

他的話又被陸離用打在月復部的一拳打斷了,然後立刻要還手,但陸離很簡單地就封住了他的動作,找準關節點微微用力,骨節處就發出嘎嘎作響的聲音。

「不是說有實力的人說的話是絕對的嗎?」陸離含著譏諷的笑意凝視著他,語氣冷淡地說,「屈起膝蓋。」

他含著怒火恥辱地狠狠看了陸離一眼,但仍然不情不願地依言照做了。

陸離對比了一下旁邊那個身材嬌小的Omega的身高,干脆按著他的腦袋直接調整好了他的高度,然後俯視著他微笑,眼神冷淡。

「怎麼樣,從這個高度看我?大概應該多少有點可怕吧——」她漫不經心地說,「畢竟我算是用了點力氣打你的,會很疼嗎?」

這麼說著,她掐著他的下巴,微微弓身,好像興致盎然一般道︰「這個角度看的話,你的弱小還真是勉強算得上可憐可愛。如果現在我認為你在勾引我,是不是也說得過去呢……?」

一邊說著,她一邊湊得很近,嘴唇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帶著奇異的曖昧與溫柔。

那個Alpha就又掙扎起來,「放開我!你真惡——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的後半突然變成了慘叫。因為陸離又重重地打了他一拳,然後很有技巧地掐著他的傷口,持續地刺激著他的痛覺神經。

她又厭煩而冰冷地道︰「現在,我說的話才是絕對的吧?這不是前輩的理論嗎——」

好像已經懶得再理論。煩躁的感覺襲擊上思緒,甚至吵得耳朵里一陣轟鳴。Alpha信息素的沖擊以及不得不壓制這種沖擊而維持理智的壓力使得她感覺身體里攻擊性的要素都滿溢出來了。

她低頭,很凶暴地咬住了這個Alpha的嘴唇,然後很有技巧地誘導著他跟著自己的步調來——對方笨拙得讓她有點意外。

同樣身為Alpha的信息素的對抗帶來刺痛反感的本能,在強烈的生理排斥反應中佔取了上風主導地位的感受沖擊混合著帶來一陣暈眩。最終取得支配地位的快感佔領神智,甚至連這種沖擊性的痛感和嫌惡感都變成了佐料一般的美味。

——美妙的支配感。令他人服從的快樂讓陸離甚至有點分不清暈眩的感覺到底是來自腺體的排斥反應還是來自于這種歪曲的嗜好。

[日常-親吻已達成,獎勵24標準小時內屏蔽腺體干擾素的影響。]

——理智稍微沖回大腦。陸離于是放開他,懶洋洋地笑了一下,說︰「多謝款待。」

「陸離。」

背後傳來叫她的聲音。

她轉過身,不出意外地看到切斯特頓。之前她錄了一段音發給他,什麼也沒有解釋,但他果然還是趕來了——作為學生會的干事也好、優秀的學生代表也好,處理本年級的事情應該都可以讓他來做沒有問題。

切斯特頓看起來很平靜,倒不像是跨了大半個校園從教學區趕過來的樣子,看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冷靜的視線在陸離身後的那個Alpha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平淡地移開,語氣平靜地說︰「你給我處理事情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原本只需要懲處他就好的事情,現在倒變得復雜很多。」

陸離輕笑了一下。

「——那麼,你也要懲處我嗎,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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