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瑤是在夜里突然驚醒的。
大概是當初世銘總是半夜闖入她的閨房,她敏感了許多。若是房間內有了外人,她總是可以醒來。
陽明宮有人闖了進來。
她看了眼睡熟的孩子,輕輕的下床,走出了內殿。
到了正殿,世銘仍然安靜的躺在那里,但他的床邊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孫瑤熟悉的人,他缺了一直胳膊。
「師兄,你這些日子去了哪里?」
那個人正是禪寂。
雨柔躺在地上,顯然是昏了過去。
「瑤兒,你憔悴了許多。」
「師兄,那些人可是你殺的?」
孫瑤指的自然是那些名醫背後的家族。
「不錯,不過,你為什麼不問一問離美人給你的提示是什麼意思。」
孫瑤沒有吭聲,她有一絲的晃動,這一日,她都沒睡好。
「坐下來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二人坐了下來,孫瑤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幾個桃子確實是我送給你的,當日我離開之後,便是尋到了西澤,見那里有很多桃子,尤其是有一株桃樹,很是奇特,桃子摘下來之後,半月之內,還可以接到樹上。我想著你喜歡吃,便是摘了最後的四個,匆匆趕回了西梁,將果子接到了李園的一棵桃樹上,誰知道那四只桃子很是霸道,竟是將桃樹上的其他桃子一一敗壞了,獨留它們四個。」
「師兄——我就知道不是你——」
「听我說完。你遲遲不來李園,我擔心桃子會壞了,這個時候,便有一個琴術師找到了我,說可以為你織個夢,讓你到來。你果然來了,但那桃子卻不知道合適被下了毒。我深覺對不起你,便是再次離開——」
「你又開始騙我。」
「你果然聰明了許多。」
原來,那一日,答應禪寂為孫瑤織夢的正是東周的大祭師,他是離美人的親哥哥。那毒藥便是他耗盡心血練的,當然,他是偷偷投的毒,禪寂一心想讓孫瑤驚喜,竟是沒有察覺。
當他看到孫瑤和世銘昏睡之後,曾經想去幫助他們,但離美人竟是出現,禪寂自然已經不是她的對手,好在她只是帶走了小太子。
禪寂見離美人回了冷宮,隔了幾日,覺得安全了,才給了孫瑤線索。好在離美人並未傷害孩子,只是卻將這些事情都嫁禍給了禪寂。
「瑤兒,你那時候,可曾懷疑過我。」
孫瑤不敢說話,禪寂淡然一笑,心下已是明白。
「你果然疑了我。」
「師兄。」
「我並不怪你。我方才說了,那些名醫的家人都是我殺的。你會恨我嗎?」
「不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
「不錯,我確實有自己的原因,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那我便不問。」
「但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是什麼?」
「你已經不是原來的孫瑤了對不對?不然你怎麼可能連師父是皇上也不知道,而且,師傅從小教導你,你竟不認識他。師傅臨走的時候,讓我好好探一探你,看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即便你不是,他老人家也不願意傷害你。我只問你一句,你把我師妹弄哪里去了?」
孫瑤半天沒有說話,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他的心里卻是異常震驚的,禪寂似乎已經模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恐怕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孫瑤的靈魂已經換了吧。
她委實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解釋,索性一個字都不說。
「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師兄,這世間只有一個孫瑤,誰也替代不了,我當時只是忘記了很多事。」
她只能如此解釋,其他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便是了,你竟是忘了,怪不得你不記得,十八歲的時候要嫁給我。」
禪寂憂傷的說著,看著孫瑤。
她嚇了一跳,更是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
「罷了,都過去了。你想不想知道禪教的事?」
「自然想的。」她其實並不想,但她覺得必須讓禪寂說,他的情緒很不穩定。
「禪教便是我創辦的,為的就是爭奪這個大陸,雖然我已經不能算的一個琴術師了,但我還是有辦法讓他們服從于我,因為他們都有仇恨。無論他是哪個國家的人,總會有所謂正義的琴術師和邪惡的琴術師。千度聯合了正義的一方,那邪惡的一方便是我的。老實說,他們比正義的一方更容易聯合,並且他們目標準備,不像千度的人,各懷鬼胎。」
孫瑤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你和千度談了什麼?」
「很簡單啊,一致對外,個人恩怨先放一邊。他,似乎挺相信我的。」
「那你相信你自己嗎?」
「你說呢?」
「我已經不是琴術師了,這片大陸的存亡已經不是我能決定的。師兄,你能告訴我救世銘的方法嗎?」
「我知道一種方法,但我覺得,他還是這樣躺著比較好,所以,我不會告訴你。」
「師兄。」
「瑤兒,其實還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你知道嘛,今晚那些外來者便會到達大明鎮。你一定想不到他們怎麼來的,燕赤湖本來就一個傳送陣,後來不知道怎麼給堵死了,他們便是疏通了那個傳送陣才到來的。我想,那個吳廣一定很高興。」
「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啊,吳廣就是他們的先行者啊。」
「這是一場陰謀。」
「從來都是,我就知道你很聰明。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不要難過。」
孫瑤簡直要瘋了,禪寂到底要干什麼,他就不能說一件好事嗎?
「師兄,你太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既然外來者今晚便會入侵,那我們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對嗎?」
「不錯,外來者的魂力根本不是千度他們可以對抗的,我們所有的人只能俯首稱臣,當然,禪教的人,希望他們今晚也可以報仇。不過,這件事,我還是希望你知道。」
「那你說吧,我听著呢。」
「我快死了。」他平淡的說完。
「師兄,你不要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這輩子大概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瑤兒,我害過你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不忍心,當然,你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嫁給我,那只是我的一個幻想而已。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要把我欠你的還給你。」
「不,你不欠我的。」
這個世界,沒有誰欠誰的。
「不,我今日必須把他還給你!」
禪寂說完,突然推了孫瑤一把,她一下子跌在地上,再不能動彈,她眼睜睜的看著禪寂走到世銘的身邊,將一個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
她知道,這藥丸,便是讓禪寂死去世銘醒來的原因,但她卻不能阻止他,她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封閉了她的感官。
她眼睜睜的看著禪寂倒了下去,這一次,她真的欠了他許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