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煒只花了半天的時間就查清楚的這個嬰兒的來歷,範詩穎看著調查結果,心底微微的一陣涼。
有些事,他極不願意面對,躲了八個月,最終還是不得不面對。
陳氏破產之後,陳雲芳的父親就逼著她把孩子打掉,可是,即便她對陸凱威的感情不深,可這孩子也在她的肚子里呆了幾個月,她的母性已經種進了心底,說什麼也不舍得將孩子拿掉,便偷偷的跑了,躲到一個誰也不認識她的鄉下去住,只想著把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
她在鄉下的日子過得並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有點食不果月復,孩子的營養跟不上,加上鄉下的醫療設備不全,在生孩子的時候,出現了大出血,保得住孩子,卻丟了自己的性命,臨終之前,她將孩子托付給了一個農婦,讓她把孩子交給範詩穎。
可是那個農婦卻害怕承擔責任,無奈之下,只能將孩子遺棄在了刑警隊的值班室里,當然,如果那個農婦把孩子親手交給範詩穎,那她什麼責任都沒有,可如今,卻真真的犯下了遺棄罪。
範詩穎看著嬰兒發起了呆,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把孩子給自己,而她也不願意去見還在坐牢的韋沛欣,為今之計,只有一個人可以解釋她的疑惑。
她看著範崇樺存在她手機里的電話發著呆,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打電話,還是親自去見她?
那件事之後,柳衍芯也不需要再過著那些東躲西藏的日子了,在b市里開了一家咖啡店,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範詩穎一直知道她在哪里,卻一直避而不見,柳衍芯也不勉強她,只是安靜的等待她出現,這樣的狀態,更像是姜太公釣魚。
「芯姐,有人找。」服務生打斷了正在對著湖面發呆的柳衍芯。
柳衍芯回頭看著範詩穎站在那里,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面,顯得特別的拘謹,幾度猶豫之後,「你來了,快坐。」
「你要喝點什麼?」
「咖啡吧!」
柳衍芯看了剛才領她進來的服務員,服務員點了點頭,把空間留給了她們。兩個人默默的坐了好一會兒,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開頭,「穎兒,我……」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好,你說。」
範詩穎看著不遠處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沉沉的呼吸,在看見陸凱威的孩子那一刻,她的心底就開始不安了起來,這也就是她來見柳衍芯的目的。
「我的父親是誰。」
柳衍芯在心里想了很多的問題,卻不知道範詩穎一開口就問這個問題,一點心里準備也沒有,幾度苦笑,不知道怎麼接話,最後的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他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陸銘鼎,」範詩穎緊緊的盯著她,「對嗎?」
柳衍芯驚得連茶杯的都打翻了,「你胡說什麼。」
「我第一次見到陸銘鼎的尸骨時,我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心底堵得很難受。所以那天,我把自己關在解剖室里,呆了一個下午。他的尸骨和陳伯伯的尸骨混在一起,拼成了完整的一具尸體,從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但是我卻覺得它來源于兩個不同的人。」
範詩穎一邊說,一邊觀察柳衍芯的表情、動作,「我都不知道我是靠著一種什麼樣的直覺,將他們分開的。」
「穎兒。」
「我還沒有說完。」範詩穎不許柳衍芯開口,因為她剛才已經給過她機會了,是她不願意說,「後來我就一直在想,就算韋沛欣再怎麼誤會麥爺爺都好,我跟俊禹已經離婚了,這件事算到頭,算到頂,也跟我沒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她可以嫌棄我二婚,也可以嫌棄我配不上他兒子,但絕對不會那麼強烈的反對我跟凱威的感情,甚至不惜對自己的兒子下藥,讓他把我忘記。這里面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沒有想到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對于他的自殺,我也沒有找到說辭,這里面總覺得有很多事說不清楚。一直到我看見了他的兒子,那個跟我小時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嬰兒,我似乎開始懂了。」
範詩穎苦笑,「可是我還是想不明白,陳雲芳為什麼要把孩子送回來給我,這孩子跟我有什麼關系?將自己的孩子交給未婚夫的前女友撫養,怎麼想都覺得怎麼不對勁。不過,我大膽的猜了一猜。除了正在坐牢的韋沛欣之外,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跟這個孩子的血緣較為親密。我說得對嗎?」
柳衍芯默不作聲,像是默認了範詩穎所有的話。
良久,她才道,「是。」
範詩穎得到了柳衍芯的答案,她沒有停留,拎著自己的包就走,柳衍芯趕緊起身將她攔下,「穎兒,等等,我還有些事想跟你說。」
「放手,我沒什麼跟你說的。」範詩穎甩開了柳衍芯的手。
也不知道是她甩得太用力了,還是柳衍芯沒有站穩,她往後推了一步,盡然撞到一個端著熱咖啡的服務員,整杯咖啡灑在了她的身上,「芯姐,你沒事吧?」
炎熱的夏天,一杯熱咖啡,柳衍芯這下傷得不清,範詩穎看著她那被燙紅了的手,腳步終究沒辦法再移開半步,「快去拿藥箱來。」
範詩穎將柳衍芯扶起,帶她去上藥,臨走前,還叮囑了一句,「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讓傷口踫到水。」
「謝謝。」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走了。」範詩穎拎著包就走,也不管她是不是還有話想跟她說,再也沒有停下腳步。
範詩穎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心情沉重得極為無力,她也就是隨便那麼一猜,隨口這麼一問,誰能想到這個結局居然這麼悲傷?
韋沛欣針對自己的那幾下,根本就不是因為麥冬祥,而是另外一個私仇。
至于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是一點也不想知道細節。愛情故事,幸福的都是相同的,不幸福的各有不同,結局卻是一樣的。
她跟麥俊禹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想到這里,她從包里拿出了手機給麥俊禹打過去,她忽然之間很想听到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