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家要修房子,在黃山村是很大的事。
畢竟誰都知道這大牛剛到黃山村的時候一貧如洗孑然一身,在黃山村的這些日子全都是每天靠劈柴賣柴,上山打獵過活。
所以,這麼一說要修房子,簡直就是說的天方夜譚一樣。
修房子是可以,可是……錢呢?
村長這樣問大牛的時候,大牛憨憨的笑。
「我多去打獵,賣點 子就好了。」
村長:「……」
好像對于這個人來說,錢還真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這修房子,可是你家娘子讓你做的?」
村長暗搓搓的問。
「對啊。」
天真的大牛絲毫不以為意。
「大牛,你听村長我和你說。」
村長忽然正色道。
「女人啊,你不能慣著,不然她不定哪天就騎到你頭上來了。」
大牛猛的陰沉了臉色。
村長卻沒有看見,依然自顧自的說。
「你想啊,你家那娘子那麼久沒有醒過來,我們多少人都以為她會死?可是她又活過來了!這不是妖怪是什麼?!」
「你看看你家那娘子把人家花清嚇成什麼樣了都?」
「還得靠喝血活著,你說不是怪物是什麼?!長這麼大你見過誰非得喝血才能活著嗎?」
村長眯著小眼,想起昨晚江春那個小女人的哭訴,不由得笑的更加猥瑣了些。
今日過來敲打一下,回去說不定還能快活一晚。
「村長還有事嗎?」
大牛忽然發聲。
「哦?沒事了,我就是過來提醒你一下。」
「那你可以走了,我不會找黃山村的人的。」
大牛冷冷道。
村長一愣,才醒悟過來,這外來戶這是要趕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村長惱羞成怒。
「大牛!我好心來提醒你,你哪來的膽子這麼放肆?!」
安逸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背對著她對著大牛大吼大叫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放肆?
這人莫不是有病?
堂堂正正的鎮國大將軍後來領軍造反好歹還當了幾天皇帝的人。
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來的小小村長居然敢對他說放肆?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放肆?
大牛越過暴跳如雷的村長就看見了自己心上人神色淡淡的站在門口,心里頓時一緊,然後拂開村長快步走了過去。
「娘子。」
大牛牽起安逸的手。
「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好好休息?這些粗活我來干就行了,你不用操心。」
大牛明目張膽的轉移話題。
安逸:「……」
你就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暗搓搓的神情?!
「我怕,我若是再好好休息,日後不知會被傳成什麼樣子的妖怪。」
安逸眼楮緊緊盯著村長,言語淡漠至極。
村長被安逸這麼一盯,下意識的抖了一抖。
這女人……果然如同江春所說格外怪異。
「你不是妖怪是什麼?!」
村長挺了挺胸膛。
「呵∼」
安逸反而笑了出來。
「妖怪啊?我的確是。」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安逸不是很在乎別人說她妖怪的話,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
「你還不走,難道是等著被我這妖怪吃了嗎?」
安逸難得起了心思嚇人。
村長臉色一白,立刻走了出去。
安逸冷冷的看著村長倉皇的背影遠去。
「你就不怕嗎?」
安逸忽然發問。
大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他。
「額……我做什麼要怕?吃肉也是吃,喝血也是喝,左右是傷了性命,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同,況別人哪有不喝血的?只不過他們煮熟了吃,你是生著喝而已,說到底也沒有什麼不同。」
大牛一字一句的說。
安逸心頭被這句話說的猛然一震。
是了……
她同眾人是一樣的……
不知怎麼的,安逸忽然覺得夕陽的光有些刺眼,讓她禁不住想要流下淚來。
她從小就覺得自己與別人是不同的,所以當初冉為了壓制她的嗜血之癥讓她喝各種各樣的毒藥她也就喝了,讓她養各種各樣毒蟲她也養了,後來她確實沒有喝血的**,每每內心煩躁之時也只能不斷的靠著練功來發泄,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從來也沒有想過,竟原來她和眾人是一樣的。
有兩行清淚從安逸臉上滑下來。
可笑啊,她自以為看遍這人世紅塵,故而一心求死,現在才明白……到底是她自己迷了眼,迷了心。
安逸輕輕抬起手,拂了一把臉。
「大牛。」
安逸聲音有些嘶啞。
「我若是早些遇見你……就好了。」
安逸說了這一句,然後抬腳走了幾步。
大牛被安逸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又看安逸走了出去,不由得有些著急。
「他們說的那都是瞎話!別說你是妖怪,你就是要殺了我,我也心悅與你,安逸!你可不能拋下我啊!」
可不能……拋下我就這麼走了啊!
安逸听到大牛這一聲近乎慘叫的呼喊,略有些無語。
「我就是出去走走……你……不至于如此吧?」
安逸回過頭來說道。
大牛:「……」
剛剛那是假大牛,真的……
「那……那你早點回來。」
大牛頓頓的說。
安逸:「……」
怎麼感覺這麼像個小媳婦。
「我就隨便走走……你放心。」
安逸又補了一句,然後轉過頭走了。
大牛在後面默默的望著安逸,良久……轉身進了屋。
安逸讓他找人修繕房子,可是現如今看著村長的態度,眼看著是不能在村里找人了。
這房子……
怕是只能他大牛來修繕了。
安逸走在草地上,從來也沒覺得自己的心里如此滌蕩過。
似乎是憋了十幾年的氣,就在剛剛那一刻吐了出來。
這麼多年了。
安逸忽然笑了一下。
她也許……早就該問問褚聶這個問題。
或許就不會糾結這麼久,痛苦這麼久了。
安逸站了一會,猛然間看見草地里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安逸走過去。
一只小小的兔子躺在那里,腳上已經受了傷。
安逸頓了一頓,伸出手抱起了那只兔子。
小兔子驚慌的看了安逸一眼,安逸微微笑開。
然後抱著兔子回身走了。
微風吹過,帶飛安逸一縷長發,夕陽西下,斷腸人已經不是她了。
大牛正在努力的搬石頭的時候,余光瞥見安逸回來,微微笑了笑,然後站起身來。
「你回來啦。」
然後大牛就看到了安逸手里的兔子,微微愣了愣。
「這……晚上怎麼吃?」
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