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無垠,霧氣微燻,康賢太後沐浴更衣,長長的青絲散落下來,身形綽約,婀娜多姿,完全看不出已近四十的年紀。
揮手將眾人推下,只讓玉華姑姑在跟前服侍,玉華姑姑將太後的發絲輕輕攏起,用汗巾逐一仔細擦拭著,贊道︰「太後的頭發就是好,輕滑如絲,烏黑透亮」。
太後一笑,搖了搖頭,言道︰「老了,玉華,哀家快四十了」。
玉華姑姑答道︰「太後福澤綿厚,身份尊貴,自然是青春常在,貌美如昔」。
太後低頭撫模著手背上細膩光滑的皮膚,喃喃自語道︰「真是厭惡極了這容貌,不知何時才能得見天日」?
玉華姑姑手下一滯,安慰道︰「娘娘莫要著急,就快了,都等了快二十年了,不急在這一時」。
太後笑而不語,突然,一絲細微的響動讓她兩眼頓時犀利起來。
「是誰?快給哀家滾出來」
只見燈影一晃,一蒙面黑衣人出現在了面前。
來人約七尺十寸,體型偏瘦,一雙露在外面的招子格外黝亮,精光灼灼,望著康賢太後一言不發。
玉華姑姑上前兩步,呵斥道︰「大膽狂徒,竟敢擅闖太後宮闈,還不快快退下,否則將死無葬生之地」。
那黑衣人「桀桀」地怪笑兩聲,聲音低沉有力,「什麼時候你身邊多了一只這麼愛叫的狗,卓婭」。
康賢太後聞言,渾身一震,對著玉華姑姑揮了揮手,「玉華,你且退下,哀家自有打算」。
玉華姑姑的眼里似有不甘,看了太後一言,開口欲言,卻被阻攔了回來,只得退了下去。
目送玉華姑姑退下,康賢太後並未回頭,「桑依,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
黑衣人桑依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著康賢太後,邊看邊搖頭,「卓婭,要不是我得到確切消息,實在是認不出,你就是當年的卓婭,這容貌真是相差太大了點,看來,你在千面門倒是很有長進」。
康賢太後冷哼了一聲,也不言語。
桑依也冷笑一聲,「卓婭,沒想到身為咱們巫靈一族的聖女,居然嫁入秦國皇室,若是吉書長老還在的話,你應該身受火灼之刑,生生燒死才對」。
康賢太後身形一顫,復又神色自若地說道︰「吉書算個什麼東西?哼,就連巫靈族都被世外之樓和神醫谷那幫老不死的家伙滅了滿門,又怎能跟哀家比?」
桑依聞言大怒,「不管怎麼說,你我總是巫靈一族的人,怎可詆毀祖宗家法」。
康賢太後轉身坐了下來,言道︰「桑依,我問你,燕國爆發瘟疫,听說患病的癥狀很似皎皎白華,可是你下的毒?」
桑依又怪笑兩聲,不置可否,只是低頭玩弄自己的手指。
「別以為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就算在巫靈一族最為強盛之日,懂得皎皎白華的也不過寥寥數人,如今只剩下你我兩人,不是你,又是何人?」
桑依看著她,沉聲答道︰「不錯,的確是我,有人出了很高的價錢讓我在燕國投放此毒」?
「你可知是何人」?
桑依搖了搖頭,言道︰「卓婭,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跟你解釋清楚,你就做好你的太後吧」。
康賢太後聞言也不氣惱,點了點頭,言道︰「桑依,不管如何,我們都是族人,切不可貿然為敵啊」。
桑依哈哈大笑,「卓婭,難道你久居深宮,連咱們巫靈族的膽識都丟掉了嗎?這一點都不如當年的心狠手辣,居然害怕與我為敵?」
「桑依,你還是那麼自高自大,你也太小看哀家了。如今,哀家有一事需要你相助,反正你現在為錢賣命,只要我出得起價錢,如何?」
桑依點了點頭,答道︰「那就要看你給得起多高的價格?卓婭,看在是同宗同族的份上,只要不太過分,我都可以試試看」。
康賢太後笑道︰「放心,對你而言,最是駕輕就熟不過的了,前不久你剛在燕國做過?」
桑依皺了皺眉頭,問道︰「難道又是皎皎白華」?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好,只要你給得了我滿意的價格,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不過……」。
「嘖嘖」的笑了幾聲,桑依言道︰「卓婭,你入宮多年,當上了皇太後了,今日我進宮,一來是想見見故人,敘敘舊,二來嘛,你是不是該給我點好處,否則要是哪天我不小心說漏了去,你猜,那些所謂的武林正道會不會斬草除根呢?」
康賢太後聞言,心中大恨,早就知道桑依貪婪,如今自己身份曝露,再加上與墨晟悠已經水火不容,況且此番還有求于他,當下也不便得罪他,以免自己月復背受敵。
既然他開口了,不外乎就是求財,權且給他點好處,許他些富貴,待大局安定後,再想辦法除了他,以絕後患。
打定主意,康賢太後臉上露出笑容,「這有何難?我們本是同宗,事成後,定然少不了你那份,放心吧」。
桑依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上前來,「說吧,具體該怎麼辦?」
幽暗的燈光拉長了兩個鬼鬼祟祟的影子,連皎潔的月光都仿佛不忍看見這等齷齪之事而悄悄地拉上了雲幃,漆黑如墨的夜空連一絲光亮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