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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一個不留(二更)

「勿議朝政,咱接著說咱的事兒。」

人群里有人鐵青著臉,特麼你從一開始說就沒離了朝政,這是競天指使的吧,這是要老百姓都唾罵大將軍,讓大將軍失了民心啊。

這個競天,不除不快!

「為啥你們都往淦州來啊?」

有人喊,為了吃口飽飯。

「是不是有人說,只要來了淦州,就餓不死,就有人管著啊?」

是啊。

「按道理說,你們該往京城找皇上做主啊,咋就全來了淦州?」

對啊,咱是皇上的子民啊。交皇糧也是交給朝廷啊,人家寨主不欠自己的啊。

「是听別人說的吧。這啥事啊,都有個頭。這話呢,總有第一個說的。可這第一個說這話的揣著啥心思就值得揣摩了。」

「有人拿了不該拿的東西,又不想吐出來,可不就禍水東引了?只要你們大家伙兒吃飽了活命了,朝廷睜只眼閉只眼就讓某些人過去了。這個理兒,咱大家都懂。誰還不是護著跟自己近的呀。就像淦州水災那年一樣,我們寨主心疼百姓著急忙慌散糧食,自然就給朝廷省了那一份唄。」

有了前頭的鋪墊,所謂的「有人」,所謂的跟朝廷近的,人們一听就想到了鐘姓之人。

一琢磨,可不就是這個理,他們從來沒听過淦州什麼事兒,逃出洪水突然有天就有了流言,去淦州,找競天,吃飽飯,想也沒想就來了,此時想來,是有貓膩啊。

「我們寨主的老公公,就是衛國公,遭了小人嫉妒,那小人要把我們寨主老公公給搬倒,一邊沖著我們親家公下手,一邊又朝我們寨主下手。」

「各位,你們想想,所有災民都涌進淦州,吃喝淦州,咱寨主是心軟的人,不能不顧你們,那親家公那邊可就顧不上了,到時候西炎人打進來,親家公擋不住,打了敗仗,被朝廷責難,會是誰佔便宜?」

人們下意識就去想姓鐘的。

「我們寨主要是只顧西邊大軍,不顧你們,那你們來淦州餓死渴死了,朝廷治罪,又是誰佔便宜?」

人們還是想姓鐘的。

「我們寨主被治罪,最後連累的還是衛國公啊。」

掉淚的老頭啪嘰的更凶了︰「大兄弟,照你這樣說,不管咋樣,咱都連累了國公爺?」

水匪︰我芳齡才二十,當不得爺爺您一聲大兄弟。

「哎呀,那可咋辦?」

「不能連累國公爺。」

「就是就是啊。」

人群議論半天,幾個看著能當事的站出來,堅定道︰「大兄弟,咱不能給國公爺招禍,咱這就走。」

說完就指揮著人群掉頭,人們還當真要扭頭,沒人反對。

里頭釘子險些氣暈,那水匪說競天時,也沒這麼大反應,一說衛國公,都個個寧願餓死了?特麼太勢力了太勢力了。

絕不承認是看到衛國公的人心所向深深嫉妒了。

「來不及了,」水匪喊道︰「你們進了淦州又回去,有個好啊歹的,屎盆子又得扣在我們寨主頭上,說寨主見死不救,沒履行條約,最後還是牽連親家公。」

人群立住了︰「那也不能拖累得國公爺沒飯吃啊。」

水匪笑︰「國公爺來信了,交待我們寨主安置好大家,不用管他。」

這話一出,哭得人更多了,不行,事兒不能這樣做,沒良心啊。

但,走?人家說了,還是會害國公爺。

那,不走了?

「寨主要是留下你們,朝廷都沒法管,她卻管了,一定有小人說寨主越俎代庖圖謀不小,說我們寨主要造反,還是會牽扯到親家公。」

人群站住了,走不能走,留不能留,到底要咋辦?要咋辦才能不害國公爺?

「所以啊」水匪揚揚手里的告示︰「我們寨主才想出這個法子,只要你們成了淦州人,寨主管你們是理所當然,自家人管自家人飯,誰也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人群恍然,原來如此。

還有人舍不得家園。

水匪嘆氣︰「不是我們寨主心狠,實在這里頭牽扯太多,一個不小心,就害了親家公去。大家罵就罵吧,有什麼沖我來,別怪我家寨主。」

葛大人趁機道︰「大家放心,只要你們肯留下,有淦州一口稀的,就有你們一口干的。」

這話說的啊,太讓人臉紅了。

咋辦?人群你看我,我看你。

就在有個人要站出來時,冷不丁有個聲音爆出。

「競天污蔑當朝國丈,挑撥人心,你們跟著她就是要造反!」

呵呵,還敢出聲?

水匪一手揮下,人群同時激起幾朵浪花。

難民發現,身邊忽然就有人圍著一個人動了手,還都拿著兵器。

要命啊,真砍啊。

所幸,被鎖定的釘子同時被幾個水匪圍著,並不會傷到難民。

抓釘子的同時,也有人指揮著難民迅速騰出地方來,才看清,被圍著的有五個人。

「咦?他們也是逃災的?有人認識?」

人們紛紛搖頭,不認識,誰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

「哼,啥逃災的?你們看看他們的臉,哪有一絲菜色?」

「對啊,個個挺強壯的,那刀舞的都帶風,這哪挨過餓啊。」

「當然不是了,咋來的刀?」

高台上水匪高喊︰「別玩了,快拿下。」

圍毆的水匪才收了玩弄的心思,個個拽下腰間圍著的小網,四面八方罩下去。這招還挺管用,網嘛,又不能一刀劈斷了,就是劈斷了這張,還有那張呢。一旦罩在頭上,可就不好施展了。

五人被拿下,水匪騰騰騰跑過去,居高臨下。

「不錯嘛,你們鐘大將軍不但派人散發流言,還讓你們來親眼看著啊。感謝你們鐘大將軍這麼高看咱啊。」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呵呵,你們是不是以為咱們要審你們啊?」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果然是一伙啊。」

「…」

「放心,不審你們。」

五人對視,這麼好心?

「我們寨主說了,」水匪聲音一冷︰「不留活口。」

「你」

五道血花飛濺,想交待也交待不了了。

水匪哼了聲,在尸體上模啊模,模出一個小令牌來。

「呵呵,鐘?鐘大將軍得多大的心吶,守著北國門還能把手伸到淦州來。」

說完,手一甩,小令牌就飛了出去,掉到難民腳前,難民低頭一看,果然是個鐘字。

另幾個身上也搜出同樣的小牌子,都被水匪隨手扔了,倒是錢袋什麼的搜了干淨交給葛大人。

「能買不少糧食,葛大人給大家伙兒用了吧。」

葛大人也不嫌上頭沾了血,接過來數數就交給衙役去買糧。

難民看呆了,真是民風…為匪啊。

「把這些拉下去埋了,還能肥肥地。」葛大人還穿著官服呢。

「誰願意留下來?去登記吧,吃飽飯就好好干活,咱們官府啊,最為民做主,大家伙兒安心留下來就是。」

眾人︰…要不要說的這麼假?

「我留下,我們一家都留下。本來,家里也沒啥了。」一個漢子帶著媳婦和兩個半大孩子先排了去。

兩個半個孩子都已經吞了半天口水,紅燒肉,真香。

有開頭的,事情便簡單了,留下幾個衙役維持秩序,看排的那隊,這是都要留下了。

是啊,命保住,才能記得祖宗,才能有命回去再拜祭。

遠遠的,有個憨厚模樣的男人往小鎮出口走去。

他不敢走的太急,只要回了北邊,只要見到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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